兩個多月後。
黑洞魔法學院的儲物倉庫內。
雪翼貓在堆放天使晶體的玻璃罐之間穿梭，姿態輕盈，身形優雅，拖曳絢爛的光芒。
它正在幫助李諾覈對倉庫內的天使晶體庫存。
過了半小時的功夫，雪翼貓飛到李諾的肩頭停下，親暱地摩擦主人的臉頰，喵喵喵地報出了一串數字。
李諾用手指揉了揉貓貓的下巴，不由得感嘆道：
“玩家們實在是太拼了。可怕，可怕。我原以爲需要整整三個月，才能把天使晶體的數量湊足。沒想到這纔過去65天，我就滿足解救暗殺天使本體的要求了。”
回望過去的這段時間，玩家們的狀態只能用“上頭”這兩個字來形容。
搬磚黨、休閒黨、老玩具這幾種普通玩家，全都沉醉在用天使晶體換錢的快感中。
職業玩家各司其職，要麼當二道販子炒作天使晶體，要麼出任掠奪隊伍的指揮，帶隊掠奪天使晶體。
此時的黃瓜片正在空間站的餐廳內享用營養餐。
黃光片思索着咕噥，疑惑地問道：
另外，在遊戲內，GM大大也待他不薄。
漸漸的，黃瓜片在聯合體玩家心目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李諾心裡清楚。
餐廳擁有網格狀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背景光爲淡藍色的宇宙星辰，寧靜悠遠，令人心生嚮往。
對方說到做到，承諾的事項全部兌現。
也就是說，至少有500名玩家投靠了聯合體——這還沒計算尚未加入聊天羣的玩家。
這都是GM大大的功勞。
在遊戲外，黃瓜片利用GM大大提供的獨家遊戲資料，發佈與天使企業聯合體有關的攻略視頻，極大程度地拉高了工作室的名氣。
“好的，好的，請說吧，GM大大。”黃瓜片沉下心來傾聽，內心隱隱激動。
“就選在後天發佈任務吧。後天是玩家們的週五。我在週五晚上發佈戰役任務，肯定能夠最大限度地調動玩家們的熱情。搞不好當天晚上，暗殺天使就能從封印中掙脫出來了。”
一夥人乾脆建立了一個獨屬於聯合體玩家的聊天羣，每日交換情報，交流對付學院派玩家的心得。
沒有對方提供的情報途徑，黃瓜片自忖需要耗費數倍精力，纔能有今天的成就。
李諾輕笑道：
“確實涉及機密，但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下，因爲我們需要藉助你們這羣加入聯合體的玩家之手，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T18…異常的根源在天使之音空間站…”
這麼說吧，就憑工作室現在的流量，光是在視頻中插播某款產品的廣告，都能獲得超過一百萬的淨收益。
更有甚者，爲了更好的組織人手搶奪天使晶體，專門建立了一個針對天使企業聯合體的大型公會，取名爲“天使的斷頭臺”。
黃瓜片的聲音響起，樂呵呵地迴應：
“是的，大大。託您的福，我快要轉正爲人造天使的飛行員了。”
李諾話音平穩地說道：
“公司調集大量工程師研究了智腦的後臺數據。負責扮演天使企業聯合體的智腦編號爲T18。它的異常來源於一個名叫天使之音的主天使集團空間站。我們必須清除空間站內的腦型設施，才能消除負面影響，讓智腦T18迴歸正軌。”
“如果涉及遊戲公司機密的話，就當我沒問。”
爲了不讓黃瓜片三人的表現過於突出，李諾特意讓黃瓜片帶上其他投靠聯合體的玩家們一起撈戰功。
李諾暗自思索，返回院長辦公室，熟練地聯繫起遠在聯合體內部當間諜的黃瓜片。
那正好，黃瓜片可以通過GM大大瞭解到玩家們的動向，進而主動向自己的上司請纓，到即將被玩家們掠奪的空間站、地面基地等地方執勤。
話剛說完，黃瓜片又補充道：
最開始的時候，聊天羣只有30個人的樣子。
“哦？”黃瓜片來了興趣，趕忙問道：
“那究竟是什麼導致智腦混亂呢？”
戰功也是這樣的。
學院派的玩家不是要掠奪天使晶體嗎？
得益於黃瓜片消息靈通，跟隨他的玩家們都狠狠地賺了好幾筆。
這樣一股力量若是用得好，會有奇效。
憑藉對玩家們的瞭解，黃瓜片聯合冬瓜、海帶兩兄弟，數次組織玩家們掠奪天使晶體，保護了聯合體的財產。
有句話不是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嗎？
就這樣，倉庫裡的天使晶體多到爆炸，李諾不得不將營救暗殺天使的事情提前。
回憶起過去兩個月的生活，黃瓜片不得不爲GM大大點了個贊。
幾番戰鬥下來，黃瓜片和冬瓜、海帶三人還沒正式轉正，就擁有了不亞於正式飛行員的戰功。
所有玩家都能在學院與聯合體的爭端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跟錢過不去，自甘墮落，躲在後面摸魚。
“你最近在聯合體裡面過得不錯吧？”李諾在心中問道。
李諾知道黃瓜片對GM的話言聽計從，所以打算提前告訴對方一些事情，讓對方做好心理準備：
“黃瓜片，我們對智腦運行混亂的問題，已經有了初步的調查結果。”
時至今日，人數翻了十倍有餘，達到了近500人。
李諾平日裡會通過黃瓜片的視角，查看聊天羣裡的狀況。
“大大，爲什麼智腦的異常根源會在遊戲裡呢？我們是否可以在對應的物理介質上，清除異常數據，以此來消滅異常的根源？”
李諾懂黃瓜片的意思。
簡單來說，黃瓜片認爲異常根源是一團寄存在某種物理介質上的數據。
例如，存在U盤裡的病毒，存在移動硬盤裡的黑客軟件等等。
這種情況下，直接格式化U盤和移動硬盤，或許就能清除所謂的異常根源了。
那既然可以從遊戲外的物理層面解除這個問題，遊戲官方爲何還要在遊戲內清楚天使之音空間站的異常因素呢？
這是個問題。
一個讓黃瓜片這位資深玩家好奇的問題。
李諾知道對方有此疑問，遂解釋道：
“因爲智腦在掩蓋這部分異常數據的時候，採取了分佈式存儲的方法。”“原來是這樣。”黃瓜片恍然大悟。
李諾繼續說：
“分佈式存儲方式，實現了去中心化。它把病毒劃分成了無數個組成部分，分散到了各個物理介質當中。我們確實可以在遊戲外破壞所有物理介質來消除病毒，但那也會影響到遊戲的運行，甚至是再次發生兩個月前大掉線。你說對吧？”
“嗯，沒錯。”黃瓜片語氣略顯鄭重地點了點頭。
李諾說：
“所以，我們決定換個思路。分佈式存儲的病毒數據在存儲時是分佈的，但在運行之時，它的數據會發生匯聚。而這種病毒數據的‘匯聚’現象，就發生在天使之音空間站內，以那個腦型設施作爲具象化呈現。我不是專業的數據安全工程師，只能這樣和你解釋了，可能會有些微偏差，但大概意思就是這樣的。”
黃瓜片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
不過，根據李諾的描述，黃瓜片基本弄清楚狀況。
“我懂了。大大，您需要我做什麼嗎？”黃瓜片問。
李諾沒做隱瞞，將預先準備好的說辭和盤托出：
“後天，也就是這週五晚上，魔法學院內會上線一個戰役活動。戰役活動的主題是‘直插心臟’。屆時，遊戲會發布一系列戰役任務，引導學院派玩家突破天使企業聯合體的防線，向天使之音空間站發起進攻。我需要你帶領聯合體的玩家作爲內應，配合學院派玩家，摧毀天使之音空間站。”
黃瓜片聽得陷入沉默，繼而有些擔憂地問：
“大大，您的意思是，讓我們這羣加入聯合體的玩家集體跳反嗎？那這次事件結束之後，我們豈不是會成爲聯合體的叛徒了？”
“不不不，你理解錯了。”李諾溫和笑道：
“不是讓你們明晃晃地背叛聯合體，而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或者摸魚。”
“掉鏈子摸魚”黃瓜片摸了摸腦門，回味過來，眼中逐漸發亮：
“哦，我懂您的意思了，就是讓我們出工不出力，是吧？順便還可以給學院派玩家提供內部情報，幫他們更好的突破防線。”
李諾滿意頷首：
“嗯~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些事情讓我一個GM來做可能不太合適，會讓人詬病。但伱們就不一樣了。另外，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在後天晚上，學院派玩家進攻空間站的時候，你以及其他加入聯合體的玩家，將會收到迴歸統合局的突發任務。你們可以接下這個任務，直接背叛聯合體，也可以暫緩接取任務，繼續在聯合體裡服役。具體如何選擇，這我就不干涉了。”
“好的，好的，讓我琢磨琢磨…”
後續的時間裡，李諾和黃瓜片聊了聊細節之處。
等確定黃瓜片將事情銘記於心後，李諾與對方終止交談。
“接下來是暗殺天使那裡。我得和祂商量一下，做好萬全準備。”
李諾在辦公室內佈置好溝通內星空的儀式法陣。
微弱的能量波動傳出，氛圍變得安靜，李諾沉浸在儀式當中。
…
…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般一晃而過。
兩天後的傍晚時分。
李諾用遊戲界面和「號令」位面之核交談。
解救暗殺天使本體一事，少不了「號令」的幫助，所以李諾提前與對方通了氣。
「號令」答應幫忙，並承諾會在必要時刻出手相助。
李諾對此並不意外。
早在兩個月前，「號令」通過他與內星空的兩位天使間接聯繫上之後，雙方就基本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書卷天使曾和李諾說過，「號令」背後十有八九就是消失已久的塞納蒂。
「號令」雖沒有明確地和李諾透露它對兩位天使的看法，但從它此時的態度看來，它應該也已掌握了兩名天使的情況。
只待暗殺天使成功脫困，在「號令」面前顯出本體，雙方之間便會撕開薄薄的輕紗，正式見面。
“差不多到時候了。”「號令」在遊戲界面上打字說道：
“這個時間點是玩家上線的高峰期。魔法學院內的玩家數量也達到了巔峰。”
李諾聞言，一點頭，擡手在遊戲界面上按了幾下，將預先準備好的任務發佈出去。
沒過一會兒，院長辦公室外就穿來了沸騰的喧囂聲。
玩家們大呼小叫地在學院內奔走，急匆匆地前往魔法商店採購魔法道具，緊接着便衝向通往學院外的傳送陣，駕船開工。
幾乎就在任務發佈出去後的10分鐘內，魔法商店裡的道具就被一掃而空。
什麼臨時提升魔法操控力的魔藥，什麼能強化艦船火炮威力的魔法粉末，什麼能提供短暫無敵狀態的「有限無敵藥水」。
甭管這些東西有多貴，有什麼作用，全都被即將加入戰役活動的玩家們掃了個乾乾淨淨。
李諾立刻指揮學院精靈補充貨櫃，源源不斷地爲玩家們提供戰鬥資源。
魔法商店旁邊的魔杖店、魔袍店等等耐用品商店，也迎來了銷售高峰。
往常只想着用天使晶體換取現實貨幣的玩家們，此時毫不吝嗇地購買了一整套魔法衣袍和魔法杖，甚至連魔法手套、腕帶之類的小飾品都沒放過。
一部分已經晉升爲一環巫師的玩家，還給自己購買了許多快速補充魔力的“藍藥”——也就是昂貴的法力藥水。
在玩家之間的二手交易市場上，能夠提供「太空行走」和「魔能躍動」效果的魔法卷軸，一下子漲到了天價，直接賣斷貨。
至此，一場突如其來又氣勢洶洶的斬首行動開始了。
一艘接一艘的飛船駛入星門，向天使企業聯合體的領地躍遷出去。
一波又一波全副武裝的玩家趕赴戰場，臉上洋溢着鉅額任務獎勵帶來的亢奮和喜悅，宛如一個個悍不畏死的鐵血戰士。
更有茫茫多的玩家在線下聽聞消息後立刻上線，加入了平推天使之音空間站的大軍之中。
那麼，能讓玩家們如此鬥志高昂的秘訣是什麼呢？
誒嘿。
還能是什麼。
當然是獎勵了。
李諾搬出的最高規格獎勵是保送五環巫師。
他承諾讓戰功排名前一萬名的玩家，都能享受保送五環的學院服務。
僅僅是這一條，就足以讓所有玩家不惜血本地拼殺了，就更別談道具、學分、信用點等等實打實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