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恐怖襲擊每天都在上演,城市內的人類與迷霧教會之間也誕生了不可磨滅的仇恨,是會抽骨洗髓的恨。
城外的難民區,隨處可見高高掛起的人類頭顱,那些都是被殺掉的迷霧教會之人,如同戰利品一樣被他們掛在門前,房頂,街頭、巷尾。
開始楚冬還會疲於奔命,瘋狂抹殺迷霧教會,數百萬人因此而亡,但很快楚冬就發現這根本沒有意義,人、是殺不完的,他現在所有精力全部用來保護兩處地方,一個超量子陣,一個天空城。
如今的人類再擡頭看太陽的時候已經能清晰的看見一條金色的圓環,那邊楚冬發射的太陽帆環,如今那條環的容納度已經接近於飽和,楚冬已經着手開始構建殼體,足以包裹整個太陽的殼。
現在楚冬每天從宇宙中運回的能量已經完全可以替代所有的發電站,並且還有很大的盈餘,霧鬼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轉化着,同時人類的整體實力也因此而獲得了長足的進步,現在還活着的人,幾乎每個人都會有某種特別的異能,都是覺醒意識帶來的特殊能力。
覺醒意識也能讓他們的修煉速度快上數倍,曾經的各種難題不要太容易。
人類中有70%以上的人擁有了陽魂或者宗師級別的實力,這是一次超越人類所有歷史的超級大進化。
極北冰原之上,楚冬獨自一人來到了超量子陣中。
“怎麼樣,準備好了嗎?人類光腦的第一次啓動。”
【一切準備就緒、天空城已就位】
連天空城都被楚冬喊來當保鏢,可見楚冬對這次行動的重視,迷霧教會的首要攻擊目標,必定有它的獨到之處,楚冬自然不吝惜對它的保護和開發,智腦很快得到了自己的結論,超量子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光腦。
光腦的設想是曾經初代智腦告訴他的,一種吸收全人類意識的瘋狂舉動,但光腦的力量絕非尋常的靈魂計算機可比,它的力量也會比智腦強的多,曾經智腦一直在困擾,它只能構造低級規則,可理論上光腦可以改造世界,可以創造改寫一切規則。
光腦代表的不僅有科技,還有人類的力量。
“好了,啓動吧。”
在超量子陣堆放着大量的符能電池,數量超過百萬,隨着它的一聲令下,所有的量子塔同時亮起了藍色光芒,同步、調頻,協調統一。
科技之中的集羣意識,而且數量遠遠超過曾經的雲上國。
突然,一張藍色屏幕出現在了楚冬面前,“你好,楚冬。”
毫無偏向的電子合成音,整體界面看起來非常的粗製濫造。
楚冬直接問道:“你能存在多久?”
“這取決於我所思考的問題,光腦的運轉需要消耗無法估量的能量,同時會不可避免的磨損一些數據,或者說消耗掉一些人的存在。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
光腦會盡可能保存信息核心,以消耗大部分人記憶爲前提,儘可能保存‘人’的存在。”
楚冬直接問道:“好,那我現在問你第一個問題,初代智腦在哪?”
“在”
灰燼大陸中心,楚冬孤身一人破開迷霧,來到了一座廢棄的神殿之中,這座大陸的神明曾經非常多,但後來因爲天災的原因信仰缺失,大部分神明都因此陷入沉睡,楚冬一直對灰燼大陸那些自嗨的神毫無興趣,雖然後來他們還曾特別與楚冬商談過,想要獲得他的幫助,但楚冬拒絕了。
只是一羣該被時代拋棄的糟粕罷了。
楚冬緩緩落下,面前這是一座已經廢棄的主神殿,已經破敗,許多柱子都已倒地,一副荒廢景象,不過從這片殘骸也能想象出它曾經的宏偉之景。
“出來吧,這個時候沒必要再躲躲藏藏了吧?”
黑暗的神殿之中慢慢走出了兩個人影,爲首的自然是初代智腦,不知爲何他又變成了楚冬的模樣,他手中正牽着小神童。
那個數千智腦副本融合而成的不完整超級生命體。
楚冬臉色有些難看,災難發生後他便去尋過小神童,但毫無頭緒,沒想到竟然是被初代智腦給帶走了,這兩個傢伙湊到一起整出迷霧教會那種東西倒是不足爲奇。
“怎麼,伱自己是沒有臉嗎?只有頂着別人的皮囊活着才能找到人生的意義嗎?”
面對楚冬的嘲諷初代智腦沒有一點氣氛,他只是平靜的說道:“看來這幾年教會的人給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啊,連你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楚冬強忍着怒火說道:“爲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蠱惑那些無辜的普通人有什麼意義嗎?非要逼我分出精力抹掉你嗎?
你該知道,現在的我可以做到!”
初代智腦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你當然可以做到,你最後還是走上了和那個人一樣的道路,之前我還以爲你不會把人當做一種資源。
可最終光腦還是出現了,的確,在光腦面前,哪怕我們二人聯手也毫無意義。”
楚冬眉頭一皺,“你在胡說什麼?”
“把人當成光腦的組件,這件事只要做了,便不會是第一次。不過這並不重要,而且我從來沒有針對你做過什麼,你不必對我如此有敵意,否則你覺得你的那些計劃還能持續到如今的地步嗎?
我們可不會蠢到用人當炸彈去自爆的地步。”
楚冬面色不善的哼了一聲,他說的的確如此,迷霧教會的攻擊毫無組織規律,如果是智腦來使用這些炸彈,局面一定比現在還恐怖十倍。
楚冬嘆了口氣,“的確,你的能力不止於此,不過你敢說迷霧教會沒有你的插手嗎?躲了我這麼多年,不容易吧?”
初代智腦轉過身招呼道:“進來吧,看看人們對於你的真實看法。
我從沒有蠱惑過任何人,我只是回饋給了他們一些能力,我是一個毫無偏向的迷霧之神,畢竟我總要活着,他們供奉我,我給以回饋,這並不越線吧?”
“如果只是如此的話。”
楚冬根本不相信初代智腦的話,若是沒有他的引導,人類怎麼可能會對他抱有如此深切的恨意,並願意爲此付出生命,前赴後繼,這是三年來一直困擾着楚冬的事,迷霧教會的每個人都對他深惡痛絕。
他們來到破敗的神殿深處,幾乎看不到什麼生活的痕跡,也不知這兩人平日裡是怎麼度過的。
初代智腦指着一張殘破石椅說道:“坐上去吧,那是窮苦的教會爲我這個迷霧之神奉上的神座,坐上去你便可以看到教會那些人的真實想法。
看到你不曾看到的東西。”
楚冬沒有猶豫,直接坐了上去,如今攻守轉換,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東西能威脅到自己。
精神與石椅連接,楚冬看到了一個黑暗的精神空間,這裡連接着大量人類的意念,是那些迷霧教會的信徒們,只需輕輕觸碰,便能獲得他們全部的記憶。
隨手觸碰一個光團,視線立刻被牽引到了這個世界曾經的某個時間,某個十幾歲的孩子滿懷期待的拿着一封信走向了郵局。
“可以寄給姐姐麼?可以麼!姐姐過的好麼!”
“會不會很貴啊,我可是攢了很久的錢啊!”
畫面一轉,男孩被踹了出來,一個面目猙獰的護衛把男孩給踹了出來,破口罵道:“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寫信?”
男孩流着淚,失望的回到了家。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這裡,同樣的小事有太多太多。
當年,楚冬創造了紫外線燈,爲此便需要工廠,製造燈具的工廠,發電的工廠,而工廠便需要人,楚冬曾經爲李家設計的人力發電廠在暗中被大規模擴建,大量的普通人被拉進工廠內,人力發電。
因爲人是最廉價的資源。
電燈流入市場,這本是一種廉價的日常用品,可某些不想它廉價,它成了一種剝削底層人民的全新工具,爲了擁有一盞燈,許多人開始瘋狂工作。
更加快速的物流,讓這個世界的中層與高層過上了更加奢靡的生活,但底層毫無變化。
誠然,楚冬改變了這個世界,可他創造的東西卻成爲了剝削更多人的工具,尤其是在存命醫道被開創手,大量的普通人淪爲血奴,人命如草芥。
開礦、建城、擴軍.
一切的一切,承受代價的永遠都是普通人。
順着信仰,楚冬又被引到了現實。
茫茫迷霧之中,一羣半大的孩子正列成一排,像是受過訓練的士兵一般,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教官面黃肌瘦,穿着就像是路邊的乞丐,他把身後藤筐放到身前,似乎有些吃力。
他笑着說道:“來孩子們,吃點肉,長身體。”
“師父,你又去城裡賣血了麼!爲什麼啊!”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沒事,起碼能換點食物,而且我的日子就要到了,明天我便會前往前線,去直面那個惡魔。
直面那些生活在城裡的愚昧之人。
這些血留着也無用,給你換點吃的,快快長大吧,孩子們。
孩子們,一定要記住,爲了我們的後輩,我們必須拔出惡魔,拔出這個世界禍亂的根源!”
他們哭喪着臉,吃着中年男人冒險去城裡賣血換來的食物,一點都不敢浪費,在這片迷霧的世界中,食物是最重要的東西。
不過那位教官臉上卻滿是如釋重負的神情,赴死似乎是種解脫。
惡魔、世界的寄生蟲、斬斷未來的人,在迷霧之中楚冬的稱呼有很多。
楚冬猛的從石椅上站起,他大聲說道:“爲什麼!這些畫面我看過無數次,可這就是他們就算是死,也要與我做對的執念嗎?
難道不是我給了他們工作的機會,給了他們安穩的環境,給了他們未來!
爲什麼!
我一直在乎着人類,我做什麼都在儘可能的不影響他們,我給他們建造庇護所,我爲他們修建往生塔,修建可以承載靈魂的超量子陣!
爲什麼!所有人都在排斥我!”
楚冬不明白,信封迷霧之神的信徒太多了,多到楚冬無法理解,十億、還是二十億?
迷霧之中不可能有這麼多人,那隻能說明,生活在城內的人,有絕大多數,都在暗中期待着、期待着楚冬的死亡。
初代智腦微微一笑,“楚冬啊,你還沒明白嗎?
是你親手把人類變成一種可以交易的貨物。
這個世界的人們,哪怕是最悽慘被世世代代當做奴隸之時,也不過是辛苦工作一下罷了,可你出現之後,無休止的工作,以及可以交易的內臟、壽命、血液、人性、記憶,一切的一切。
當人類成爲一種資源,便有了價值,你卻沒有給他們能夠守護這份價值的力量,那唯一的結果便是被掠奪。
以前的人類雖然也能被利用,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可現在你親手把它們變成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美味,任君處置,的確,你沒有對人類做什麼,但有些人會做,是你、親手把這裡變成了地獄啊。
你太高傲了,高高在上,審視衆生,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滿足你的道德潔癖。
入侵全人類的大腦,讓他們在你面前一絲不掛,事後你說自己沒有看,而且還要盡力的補償他們,踐踏他人的一切,卻還要別人對你感恩戴德。
就如我之前所說,你只要啓動了光腦,一次與十次,沒有什麼意義。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明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對普通人的剝削才得來的。
這種情況,你還想要讓他們對你心存感激,怎麼可能?這得多大的笑話。
人類一直都是一個不喜歡被控制的種族,你能懂嗎?你想圈養人類,那就得希望他們不要察覺到自己被圈養,否則哪怕是無意義的反抗,也不會停歇。
如果理解不了,就想想自己現在做什麼吧?
你的存在,對於普通人來說活,不也是天道嗎?你的意志能抹去一切,改變一切,他們也無法理解的行動,無法理解你的思想,他們能做的,唯有反抗而已。
那羣愚昧的迷霧教會之人,不正是你的縮影嗎?爲了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堵上一切,執着於眼前之事,爲此他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
城外的人拼盡一切,毀滅一切與你相關的事,被你所庇護的城內之人,享受你的保護,卻在心中期盼着你轟塌,可笑嗎?
我從未覺得你現在做的事情是錯的,正如我從未覺得迷霧教會的反抗有錯,哪怕你強行自己的處境,爲難,以及必然全部灌輸給人類,他們一樣會反抗你的,不是嗎?
既然想做些什麼,就別指望普通人能理解你,放下你那可憐的道德潔癖吧。
你、真的需要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