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石室

有什麼東西把肚子膈得生疼,口鼻有水流下,將安很難受很難受。神智迷迷糊糊間,勉強睜開眼好像是在個山洞裡,還有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蹲在地上看自己,沒等看清又暈死過去。

再次清醒感覺人好了一些,勉勵擡頭看了下,一個小山洞,光線很暗,若不是洞壁上散落鑲嵌着一些螢石,怕是什麼都看不清。自己就趴伏在洞中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費力動動身子翻滾下來,平躺在地上休息。片刻後,將安從地上爬起來,腹中空空又經歷了一番溺水,現在她急需找

點吃的東西填肚子,比肚子更重要的是找到路出去。

環顧一週山洞一邊是彎曲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一邊竟然是垂直的水幕,這水還不會灌進來。伸出手試了下,輕鬆穿過,手在水中,人在洞中。好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

將安對空問了幾聲有人嗎,迴音陣陣無人回答,試着穿過水幕遊了下,除了山洞的方位,其餘皆是漆黑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口氣快用盡也沒看到水面。本以爲這下完了,這一口氣見不到水面,也不夠回山洞,沒料到只後退一步就退回洞裡。

水路出不去,那就只能走山洞的小道了。將安就着螢石微弱的光線,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走向深處。昏暗的路徑並不很長,行不過數十步便豁然開朗。不似先前的小山洞,這個山洞佔地極廣,整個就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湖,一座石橋將湖一分爲二。湖中種着蓮花,與外面的不同,花和葉都有可供成人平躺的大小,葉子繁茂,蓮花卻只有兩朵,分在橋的兩側,左邊的半開半合正當時,右邊的是半枯萎狀態。

進來之前外面已是深秋十分,這洞中竟然溫暖如春,還有荷花盛開,將安驚詫於眼前的景色。感慨一下又擡頭看看,洞頂幽光點點,乍一看還以爲到了夜空之下,仔細點還是能看到幽光後的石壁。

左右並無他路,猶豫一番,將安還是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橋。一點幽光如流星般墜落湖中,化爲一尾金鯉,躍起來向來人吐了個泡又跌回水中,搖頭擺尾消失不見。光能化魚,魚能離水吐泡,如此離奇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並不讓人覺得害怕,甚至隱隱覺得很稀鬆平常。

行至橋中,兩朵蓮花幾乎近在眼前,枯萎的那朵沒啥看頭,不僅花瓣枯黃,僅剩一般,蓮蓬也沒能倖免,乾枯焦黃,垂頭倒掛。另一朵半開半合,裡面竟躺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將安嚇了一跳,屏聲靜氣,立在原地許久不見蓮花娃娃有動靜小心翼翼的挪動。

蓮湖景色不錯,卻不是久留之地,尤其是這個詭異的小娃娃。後退的路無用,只能繼續向前。石橋盡頭是一拱門,門外連着石階。拾級盤旋而上,半刻鐘後又是一拱門,與之前的拱門一模一樣,除了門上掛着一面鏡子。進去是個石室,內有十數根大柱子,將石室劃分成一個個區域,堆着不同的東西。四處轉了轉,兵器,書籍,珠寶,衣物還有很多是瓶瓶罐罐或者奇形怪狀叫不出名的東西,都已是陳舊不堪,結滿蛛網,就像個廢棄的儲藏室。石室正中有個柱形石臺,臺上放着一石碗。

走近看,石臺上刻着四幅圖,第一幅刻着四個人各自佔據圖畫的一角,一個是正常人的形狀,一個頭頂有光華,一個人背後一團亂線,一個人背後一隻不知是什麼的動物。第二幅是四個人打羣架。第三幅中間出現一個高大的人舉着斧子分開四個人。最後一幅四個人各自站在一塊板上,舉斧子的人不見了,中間多了一口井。

左右看不出什麼,又轉而去看石臺上的石碗,碗中竟有清水,還未沾塵埃。這水能喝嗎?湊上前去,碗中譁然水波暈開,石柱上的最後一幅畫在碗中顯現。將安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扯入畫中,變成畫中的井,井水越來越淺,沾不到水的井出現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爆裂開來。

爆裂的畫面嚇得將安趕緊捂臉,顫抖的雙手碰到臉頰才反應過來這只是幻覺。捂着快跳出口的心忙離石臺遠點。

等心跳趨於平靜,緩過勁來的將安離石臺遠遠地四處尋找出口,東推一把西踹一腳,走遍了石室也沒有看到其他的出入口,轉了一圈不死心,又轉了一遍,仍一無所獲。最近每天都吃的很少,又累又餓,實在沒什麼力氣。有些喪氣靠着石壁滑到地上,反正四下也沒有人,很自然的給自己揉揉胳膊揉揉腿,沒怎麼顧及形象。

將安自以爲沒人瞧見,卻不知石室中還有一個人隱身其中,除了沒看見她是怎麼進來的以及不知道這姑娘爲什麼在石臺上害怕,其他算是一點不落,最後看見她這一癱,有些不可置信的揚了下眉。原本想等她停止找尋時現身的心思也歇了,想想還是等眼前這姑娘休息夠了先吧。

男子名喚重明,能力在仙族年輕一輩中算是佼佼者,一直都是散仙,不任官職,也從不參與任何仙族大小事務。仙界曾有他是莫某上仙的私生子,或者是得罪誰睡被流放之類的流言,他皆一笑置之,從不理會,只孤身行走于山川河流

名義上他是不愛事務,寄情山水,實際是在尋找一種傳說中的轉生水。仙族野史記載上古時期有一羣神秘部族掌管轉生水,各界衆生可前往求取,有緣者可得,後部族忽然不知所蹤,轉生水下落不明。

重明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一老者口中得知此事,又被告知可到人界碰碰運氣纔來到人界。數年尋訪後偶然落到此處發現有一奇怪光芒閃過,追着光芒落入一密道,見密道中刻着一副怪獸圖,與當初老者所說的圖十分相似。連續強行破除了數十封印後落入此地,不想一進入,入口便消失,困了數日,也沒找到出路。

正煩惱間,將安闖入。最初重明以爲闖入的女子是此間山洞的人,隱身看了一圈發現只是個毫無術法的個凡人。不過對方既然能進來也許另有奇遇,本欲現身一問,卻正好看見她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只好先等等,等這姑娘休息好再說。

正好剛纔見這女子在石臺受了驚嚇,乘着現在不好現身先去查看一番,記得那裡自己也不止一次看過,沒啥異常,怎麼這姑娘一看就這麼大反應。不過還是令他失望了,石臺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沒有任何不一樣的東西。

休息一陣,將安決定回到下面有湖的石洞裡去,上下兩層一樣詭異,但上層死氣沉沉,下層的蓮池看起來更鮮活些,起碼看着心情好些吧。站起身欲回蓮池,卻被忽然出現的一聲“姑娘”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本來空無一物的高臺邊一男子負手而立,頎長身段,烏髮如墨,明眸秀眉,美如冠玉。

這是何人,剛轉了兩圈也未曾見到,難道是此地的主人,被自己驚擾了?洞中物品皆很破敗,這人倒是光鮮的很,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將安想了想,離那人約一丈初站定,整整衣裳,拱手爲禮,恭敬道:“小女子無意落入此地,還請此地主人見諒。”

“無妨,既入得寶山豈能空手而歸,此地珍寶衆多,何不擇之一二帶走。”負手男子緩緩道。

寶物!除了那堆珠寶,其他的東西在將安眼裡都是些破爛,可那珠寶真能動嗎,坊間志怪小說中成堆的珠寶不是有精怪守護,便是塗有劇毒,動輒要人命,都動不得。

將安忙搖頭,堅定表示道:“不敢窺探寶物。”

“既然都看不上,那怎麼進來的你就怎麼出去吧。”重明停頓了一下才說。

難道說下面的水路剛出不去是他搞的鬼,現在可以出去了。想到此處將安頓時心中大喜,連聲道謝,原路返回。

女子的身形穿過石室,消失在拱門後,落在男子的眼中確是直直沒入石壁消失不見。本來重明是想直接開口問,卻不想將安誤認成山洞主人。他乾脆也不說破,順勢一詐,對方果然直奔出口。重明心下一喜瞬間跟上,入手的仍是石壁。

重明手觸洞壁細細思索。石室的石壁被下了極高明的禁制,任何法術打在上面均無效,想出去只能靠出入口。被困的數日他已把每一片石壁都摸索過,均是真實的石壁,並非幻術。既然如此,那剛纔的小姑娘是如何離開的。

良久不得解法,重明掏出匕首在冬安離開的石壁上劃了了數刀做記號。重新開始探索石壁。環壁一圈回到記號一無所獲,心下後悔剛剛裝主人騙那小姑娘,該按原來打算直接上手問個明白的。但願之後還能遇上進來的人,想罷盤膝坐下,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