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明珠告訴你的？”顧非煙很驚訝。
她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這件事藏在她心裡好幾天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從沒有想過是顧明珠告訴沈奶奶的……不，其實她懷疑過沈奶奶是知情的，甚至懷疑她有和顧明珠串聯。
因爲她一直懷疑顧明珠，而沈奶奶的表現也讓她覺得可疑，所以潛意識中她這個想法雖然並不清晰，但已經有往這方面猜測的跡象了，只是她過去幾天之內不敢深究，不敢面對。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沈奶奶居然會這麼坦蕩，這麼自然就說出來一個讓她無法質疑的答案，還說出了顧明珠的名字，一點也沒有避諱。
這樣看來，好像沈奶奶真的不是被顧明珠指使的，不是故意撮合她和陸修之的？
因爲這樣纔不心虛？
想到這裡，顧非煙又有一個疑問。
“奶奶，顧明珠是什麼時候過來看你的？”
沈奶奶什麼時候和顧明珠有這麼親密的聯繫，她怎麼不知道？
她有一種被欺瞞在鼓裡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好。
她可以不在意顧建國和朱琴仙對顧明珠好，也不在乎沈強和王芳對顧明珠好，可她在乎沈奶奶對不對顧明珠好！
她沒有那麼偉大，她不想把這份唯一的親情讓出去，她希望這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
而是……
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嗎？
“明珠她沒有來看我，就是……就是給我打了個電話。”沈奶奶神色有些尷尬，拉住顧非煙的手，渾濁的老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問道，“小煙，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和明珠聯繫？我，可是，她畢竟是我的親孫女啊，哎……這麼多年，我也沒有盡過做奶奶的責任，她給我打電話，我不接也不好……”
“當然不是。”顧非煙勉強扯住一絲笑意，不着痕跡的收回自己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突地想到那一張藏在沈奶奶枕頭下的、顧明珠的照片，她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心裡有氣無處發泄，有種無法言說的難受。
失落，難過，又或者是嫉妒……
對，她很嫉妒顧明珠！
“小煙……”
“好了，奶奶，我要走了，下次再過來看你。”
快步走出病房，顧非煙匆匆走到樓梯間的拐角上，躲在一個人無人的角落裡，頓時就止不住眼淚了。
……
等顧非煙一走，沈奶奶便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臉上向來帶着慈祥的笑容，這一刻，她卻滿臉糾結，眼神掙扎。
從牀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老年手機，沈奶奶點開過往通訊錄，找到裡面一個備註爲“小護士”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通過通訊記錄可以看出，這個號碼和沈奶奶聯繫的次數很多，比顧非煙一天一次的電話多多了。
很久一陣，電話終於有人接通了。
說話的口氣很不好，“喂？你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呀，是不是有什麼事？有事快點說，沒事我就掛了，我這裡正忙着呢！”
沈奶奶也沒計較。
她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病房門口，確定顧非煙已經走遠了，這才走到陽臺上，開口問道，“明珠啊，那件事不會出問題吧？你當初可沒有告訴我那個陸修之會給小煙下藥，差點壞了她的名節，你只是說利用陸修之的身份讓小煙的名聲難聽一點，戰家就不會選擇她做兒媳婦了啊！”
手機那邊的顧明珠一愣，聲音壓低幾分，透出幾分可憐委屈的味道，“奶奶，你這是在指責我嗎？這件事你不是早知道了嗎，怎麼現在又來翻舊賬呢？”
“我也不想說的，可今天小煙問我爲什麼這幾天提都不提陸修之了，我怕她是懷疑我了啊！”沈奶奶眼神痛苦，乾枯的手捂住眼睛，“她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我看得出她有些不對勁。”
真是蠢貨！
顧明珠在心裡暗罵一聲，內心對沈奶奶滿是不屑。
自己早就告訴她怎麼應付顧非煙了的，事到臨頭的時候卻露出了馬腳，還這麼慌張的給她打電話，這不是愚蠢是什麼？沒牽扯她出來還好，這萬一把她給牽扯出來了，就是真麻煩了！
心裡很煩躁，可顧明珠卻瞬間淚盈於睫，“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呀，那陸修之明明只對男人感興趣，我之前都問清楚了的。奶奶，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故意要害小煙呀？我怎麼會？我只是不想失去墨辰，我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小煙卻把他給搶走，我……”
顧明珠低低的哭聲很清晰，哭得好像被拋棄了一般。
“我，我不是，明珠你別哭啊……”沈奶奶頓時慌了，“可是，小煙現在懷疑我了，我也不想傷了小煙的心呀！我得了病，沒有一個人管我的死活，就小煙管着，我要是再傷她的心，我成什麼人了？”
“你以前對小煙那麼好，把她當成親孫女看，還救了她的命，現在她對你好一點，回報你的養育之恩，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
“奶奶，你要這麼想，你是長輩，我們對你好，敬着你都是應該的。小煙做錯了事情，連自己姐夫的牀都敢爬，那放在過去就是要被亂棍打死的，你現在做的這些努力都是爲了讓她改邪歸正，是爲了她好。她要是怪你，這說明她思想有問題，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真的？”沈奶奶有些猶豫。
“當然是真的了！”
“可是，這一次差點壞了小煙的名節，要是她生我氣了，怎麼辦？”沈奶奶還是清楚的。她現在的住院費都是顧非煙拿，如果顧非煙不跟她親了，她基本也就是死路一條了。
人老了老了，反倒更怕死了，她也不敢承受任何意外啊！
“她怎麼會生你的氣？她要氣，也是氣害了她的人，絕對怨不到你身上去的。”顧明珠很有把握的說道，“你放心吧，我早就已經找好了替罪羊，只要咱們不自亂陣腳，絕對扯不到咱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