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是不知道這裡的統治者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但官員這個物種,從古至今卻都是壞的比好的多,平江府可以說是個富得流油的地方,這裡水土肥沃,氣候宜人,糧食豐沛,平江知府自然是個肥缺,坐在這樣一個位子上,要不貪簡直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不是貪的太過分,也沒人會說什麼,柳素現在聽着穀雨的形容,只覺得這平江府的知府真不是一個聰明人,平江府最不缺的就是糧食,那些難民們不過就是求一頓飽飯,平江府要養着那些人並不是什麼難事,何必做到現在這樣,惹地那些難民們暴動,官兵的數量終歸有限,那些難民們一但發起狠來,官府恐怕也要擋不住。
“在城外的那些災民,大多是從壽州過來的,據說五月的時候,壽州下了半月的雨,西北水來勢洶洶,把城牆都快沖塌了,那些住在城郊的百姓更是遭殃,房子大多被沖毀了,這才都逃到了平江府來。”穀雨有時會出府採買一些東西,對外面發生的事情還是有些瞭解的。
“這樣啊……那真是挺可憐的。”柳素只能這樣感嘆道,這等事她也只能在心中同情那些災民,畢竟她一不過個小小大宅**,想幫也幫不到她們。
穀雨卻是沒有柳素那麼寬心,很有些擔憂地問道:“少奶奶,您說那些個難民會不會闖進來啊,咱們吳縣可是平江府第一大縣呢,要是萬一那些難民們衝進來,咱們可就危險了。”
“穀雨,你真是想多了,平江府那些官兵們又不是吃素的。”柳素的確是一點都不擔心的,那些難民不過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怎麼可能衝地破高大的城牆,官兵們一關城門,他們不還是在外面乾瞪眼。
柳素沒想到自己竟然失算了,她還是低估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三日之後的清晨,柳素剛起牀沒多久,穀雨便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進來,一臉驚惶地看着柳素說道:“少奶奶,不好了,那些難民進了吳縣了!”
“怎麼會!”柳素嚇得手上的釵環都沒有拿住,猛地站起身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千真萬確,外面那些百姓已經開始逃了,聽說那些難民見人就殺,可兇了,他們現在已經往縣衙去了,說不定過會兒就會要咱們這片來了。”穀雨急地一張臉都漲紅了,不知所措地比劃着。唐家所住的富人區離縣衙並不遠,若是那些難民搶砸了縣衙之後,第一目標就一定是她們這裡。
柳素第一個想法就是那羣難民恐怕不只是難民那麼簡單,難民說白了不過就是普通百姓,哪裡有那麼大的魄力見人就殺,說是悍匪還差不多,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起義軍,起義軍有頭領,組織性強一些,混在難民裡面也不會被發現,這平江府又是塊難得的肥肉,若是能打下來,糧草什麼的就不用愁了,不過朝廷若不是吃屎的,應該很快會派兵來鎮壓。
“穀雨,你先莫要慌,不過區區難民,成不了氣候的,說不定官兵們很快就能鎮壓,咱們再看看再說。”柳素已經冷靜了下來,沉聲對着柳素說道。
“可是府裡的許多丫鬟婆子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往外逃了,我們是不是……”穀雨仍是十分害怕地說道。
現在這個時候到外面亂跑的纔是傻子呢,柳素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準備先做個應急對策,對着穀雨吩咐道:“你先把值錢的東西收拾下,我們馬上去二伯母那裡,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出去。”
穀雨本來就沒主意,自然是一切都聽柳素的,忙不迭地點點頭,就收拾起東西來,銀票什麼的都貼身藏好,金銀首飾先不要了,太重,拿着也不方便,衣服只准備幾件輕便的,逃跑起來也方便一些。
穀雨收拾好了一個小包袱。便跟着柳素去了李氏那裡,到了那裡才知曉李氏去了老夫人那兒,柳素想想也是,現在她是管家的人,府上的主心骨,這時候自然要顧好老夫人的安危。
柳素轉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路上發現下人們都慌亂的不行,但那些有腦子的也知道這時候出府太危險了,大多隻是想趁着這股亂勁兒,撈些便宜,就算到時候難民真的打進來了,也好趁機會逃出去。
老夫人院子那裡倒還好一些,只是原先院子裡的那些丫鬟都不見了蹤影,這也讓柳素方便了一些,沒有通報就直接進去了,進了屋裡,就看到一羣人都在那兒,李氏第一個看到柳素,立馬走了過來,拉着她的手說道:“你過來了就好,正要找人去叫你呢。”
柳素點了點頭,立馬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李氏緊皺着眉頭,搖搖頭道:“還不知道呢,剛剛派了人出去打探,還沒回來。”
柳素瞧了瞧坐在上座的董氏,見她撫着胸口,臉色極其難看,便小聲地與李氏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李氏朝董氏那邊斜了一眼,才壓低聲音回道:“還不是爲了宇哥兒,他人在書院裡,書院就在縣衙旁邊,這時候還不知道人怎麼樣了呢,老夫人向來把他和思哥兒當做心頭肉,這時候能不擔心嗎。”
柳素瞭然地點了點頭,李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着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那些難民想攻進咱們這高牆大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等到城裡調兵過來把這些難民鎮壓了,也就沒什麼事兒了。”
柳素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心中卻不那麼樂觀,難民恐怕不是簡單的難民,連縣衙都能攻陷,手裡難免沒有些大傢伙,官府現在恐怕要用大半兵力守住平江城,等到他們有能力調兵到吳縣,這吳縣怕是要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