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聲聲悲鳴響起,李存煥聽不清楚是誰的聲音,但他感覺很熟悉,應該是楊師厚、樸樂『射』,還有鐵鷹都的士兵的叫喊,不知道他們的傷亡怎麼樣了呢?希望王師範殺了我後,可以放過楊師厚、郭崇韜他們。
希望楊師厚和郭崇韜他們也不要太過死心眼了,否則王師範一定會殺了他們,可惜我不能夠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李存煥心中留着太多的遺憾,他一瞬間又想到了那個在家中等着自己歸來的虞仙雲,想到了嬌媚萬千,卻心狠毒辣的影憐,他最後想到了那個彷彿白衣仙子般的李素媚。
最後李存煥只是聽見一聲聲瘋狂的咆哮,彷彿無數脫困的洪荒巨獸正在肆虐人間一般。李存煥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莫非我重生到洪荒時代?
…………
“殿下!”樸樂『射』瘋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浪『蕩』子,也不再是那個在黑夜中寂靜的死神,無聲無息的放出一支支奪命的箭矢。他拿起放在身邊的偃月刀,鋒利的刀鋒在月『色』下綻放出點點寒光,彷彿一塊精緻的寒玉在月『色』中反『射』除的光芒。
看到李存煥墮馬,劉鄩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你說劉鄩這個時候作爲統帥,作爲讓李存煥重傷的最大‘功臣’,是不是應該很高興呢?但劉鄩現在渾然感受不到高興的感覺,心裡面有着說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後悔,還是該自豪。李克用、朱溫這一個個強大的軍閥,最後都沒有完成今天自己這樣的成就。
劉鄩雖然怔住了,但他手下的士兵卻沒有怔住,他們都瘋狂了。
“殺!殺!殺!”平盧軍的士兵狀若瘋狂的發出一聲聲吶喊,他們親眼看到大名鼎鼎的秦王李存煥倒下,心裡面只剩下一個想法,殺了他!將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殺了他!將無數美女將投入自己的懷抱!一切都是那麼簡單,只需要補上一刀!就一刀而已!
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加瘋狂,樸樂『射』越衆而出,手中一柄偃月刀舞的彷彿一團光球,樸樂『射』彷彿黑夜中的魔神,一口氣斬殺劈傷十多名平盧軍士兵。朵朵血花在寒冷的空氣中綻放,落在地上前,已經變爲點點冰晶。
“殿下!殿下!”一名又一名的鐵鷹都的士兵捨生忘死的發起衝刺,口中忘情的呼叫着李存煥。平盧軍在度過了剛剛開始的瘋狂後,他們畏懼的抵擋着鐵鷹都士兵的進攻。
平盧軍士兵的後退,已經『露』出一條可以容一名驍將突圍的口子。如果是李存煥受傷之前,楊師厚會非常高興,他會勸說李存煥突圍。只要李存煥安全了,一切都變得物超所值,但現在楊師厚心中只有莫名的悲哀。難道一代河北梟雄,眼下最後可能成爲天下之主的秦王殿下,就在自己達到事業的巔峰,便彷彿流星般劃過美麗的光痕,便隕落了嗎?
楊師厚不知道,不過他卻被樸樂『射』激起了心中的不屈。只見樸樂『射』一個人擋在李存煥身前,手中偃月刀奮力揮舞。伴隨着一片片雪花在夜空中飛舞,無數鮮血飛濺到地上的白雪上,將雪染的血紅,讓人觸目驚心。
但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樸樂『射』,李存煥的首級非常誘人。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平盧軍整體是在後退,但卻不代表靠近李存煥地方的平盧軍士兵他們在後退。他們瘋狂的朝樸樂『射』涌上去,一地的屍體已經讓人分不清,這裡究竟是凡間,還是地獄。
樸樂『射』身上已經沾滿鮮血,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了。在寒冷的空氣中,那滾燙的熱血透着陣陣蒸汽。讓樸樂『射』在黑夜中,整個人顯得‘魔氣沖天’。
“可惜一員驍將!”劉鄩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神來了,看着樸樂『射』的方向,幽幽嘆息一聲。聲音中透着無盡的哀傷和感嘆,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十數名平盧軍士兵,咬牙切齒的對着樸樂『射』扣動板甲,百十支弩箭勁『射』而出。樸樂『射』身形一頓身上『插』着少說也有三十支弩箭,讓人觸目驚心。
樸樂『射』腳步一個踉蹌,就在衆人以爲他要倒下去的時候,樸樂『射』猛然以偃月刀撐着地面,兩眼一圓瞪,大喝道:“有我樸樂『射』在此!休想傷害殿下『性』命!”
一滴滴鮮血從弩箭的箭桿末端,低落在雪地上,發出彷彿溪水般的聲音。但沒有人能夠笑的出,他們雖然看得出樸樂『射』恐怕是迴光返照,但他們依舊被樸樂『射』的兇悍狠狠的震動了心神。錢帛固然動人心,但沒有命享,那又有什麼用處呢?
平盧軍士兵彷彿『潮』水一般退卻,得以讓楊師厚有機會救回李存煥。當楊師厚卻見樸樂『射』依舊沒有動靜,不由心頭一突。
“樸將軍已經戰死了!”一名鐵鷹都士兵輕聲喃喃道,“即使死了,他也不肯離開那個地方,他即使死了也要守護殿下的安危……”
“河北李存孝到!”猛然一聲大喝彷彿平地驚雷響起,李存孝彷彿戰神一般駕臨人間,撕開平盧軍的防線。一團黑影組成的槍花,更是顯得威風凜凜。
楊師厚幽幽嘆息一聲,如果李存孝來早一點,那就更好了!可以保護殿下突圍,但現在一切都晚了,只能夠寄望淄州的援兵了。
…………
“殿下!殿下!”一聲聲着急的呼喚,將李存煥從黑暗的深淵中拉回來,李存煥勉力睜開眼睛,刺目的光線讓李存煥的視野一片模糊,過了半響,李存煥這纔看清楚一切。楊師厚渾身是鮮血的在自己身邊,刺鼻的血腥味讓李存煥精神一振,也想回了剛纔的事情。
李存煥不由問道:“剛……剛纔……”
李存煥才說了兩個字,楊師厚連忙一擡手,擋住李存煥下面的話,一臉關切的說道:“殿下,你現在不要說話,恐怕傷到了肺。幸虧李存孝將軍趕到來了,重傷了劉鄩,我們這才得以從容退上河陽寺。但殿下傷勢太重了,根本趕不了路,現在我們在河陽寺中,等待淄州援兵。”
李存煥聞言,這才感覺渾身疼痛,特別是胸口,微微擡起頭,只見一支箭桿『裸』『露』在外面。不過讓李存煥值得慶幸的是,箭桿『裸』『露』在空氣中的部位並不短,估計這支弩箭也不過是箭頭部位沒入自己身體內。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派人……”李存煥剛想說些什麼,但人字話音剛落,便感覺一股鋪天蓋地的睡意涌過來,喉嚨咕嚕了兩下,整個人便再次陷入昏睡中。
“殿下!殿下!”楊師厚叫了兩聲,李存煥也不迴應,不由臉『色』大變。連忙伸出兩隻手指探向李存煥的鼻孔,手指似乎因爲畏懼什麼似的,顫抖的很是厲害,彷彿在呼嘯寒風中的野草。不過當楊師厚感受到李存煥呼吸帶起的熱氣,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心頭暗道:幸好!
楊師厚也不敢打攪李存煥休息了,放輕腳步,緩緩走出李存煥休息的大殿,只見到處都是傷員。因爲傷員太多了,不少人都躺在走廊上,楊師厚走動的時候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加重這些士兵的傷勢和疼痛。剛剛走出走廊,便被人一手按住肩膀,楊師厚側頭一看,原來是郭崇韜。
郭崇韜現在的情況也不比渾身鮮血的楊師厚好的到哪裡去,他爲人善計謀,更不像楊師厚小兵出身,一步步從沙場廝殺出來。本身更是文官出身,身上少說也有五六道傷口,這還虧他穿了李存煥留下拿套全身板甲,否則說不定郭崇韜比他手下的那一個小兵都快去見閻羅王。
“殿下……殿下怎麼樣了!”郭崇韜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爲傷口的刺痛造成的,還是心理原因。
楊師厚雖然和郭崇韜以往不對眼,但面臨了今天這一場並肩作戰,生死與共,雙方的關係也突飛猛進。楊師厚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殿下沒有太大的事情!不過如果援兵不能夠及時來,恐怕……”
“放心吧!不說青州有錦衣衛在,就說現在王師範少說也調集了五千兵馬急攻牛山。耶律阿保機那邊肯定有所察覺!就算是白癡,到了這個時候也會發兵來察看。”郭崇韜聞言鬆了口氣,旋即安慰起楊師厚。
“但願吧!”楊師厚心中有什麼隱藏的憂慮,對於郭崇韜的話更是顯得不置可否。
“怎麼了?”郭崇韜皺皺眉頭,不知道楊師厚爲什麼會如此憂慮。
“唉!這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其實是殿下對於耶律阿保機以前是甚爲提防,也是到了最近這才真正的重用起來。我怕耶律阿保機心中有疙瘩,不來救援。更重要的是殿下以前之所以忌憚他,和我說過,說耶律阿保機爲人野心甚大,恐怕有帝皇之氣運。如果真的如此,恐怕現在是耶律阿保機最好的機會了!只需要殿下一死,他便可以帶領大軍迅速回到關外,以他契丹大貴族的身份,加上熊津都督府大都督的身份,招兵買馬還不簡單!恐怕一個很快草原上便有一個高句麗了!”楊師厚語氣沉重的說道。
郭崇韜對於這個問題也不好說,一來他不熟悉耶律阿保機,二來,現在無論如何,談這些也沒有用了。唯一的辦法,唯有撐過眼前的難關。
楊師厚也非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先眼前的難關上,他對郭崇韜叮囑道:“你進去看護着殿下吧!我到前方看看情況!”
“嗯!”郭崇韜點頭應道,旋即轉身朝李存煥所在的大殿走去。
楊師厚也沒有客套,而以現在的時候,客套不僅僅是浪費時間,更是葬送度過眼前難關的可能『性』。楊師厚從一邊的行李中拿起兩把還算刷新的唐刀,大踏步朝河陽寺外走去。
剛剛走出寺門,便聽到一陣震天的喊殺聲,楊師厚的腳步加快幾分,來到了山頂的梯級之上。在這裡他看到了即使是鐵心石腸也要驚心駭神的一幕。
只見在上山階梯中最爲險要的一處,當然這個險要是相對其他地方而言,這可是足足有三丈可以通人的道路。不過他卻是上山必經之路,否則走其他地方,險要到恐怕一個三歲小兒鎮守,也可以讓千軍萬馬無法上山。
這裡也成了雙方的爭奪重點,但就是在這麼一個地方,王師範十拿九穩的地方,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挫。僅僅是一個人,他改變了所有人對一個人不能夠影響戰爭的看法。
李存孝就彷彿一尊神靈,他帶來的二十名牙兵則是神靈身邊的天兵。只見李存孝手中一杆勾魂槍,上挑下掃,左飛右舞,忽然彷彿狂風驟雨,『蕩』出七八朵槍花。忽然如同一平穩的大浪,卻力大無窮,將七八名平盧軍士兵掃的非死即傷,而且這個傷還十個裡面九個殘,不是一般的慘。
李存孝身邊的二十名牙兵也不容忽視,能夠跟在李存孝身邊的,自然是李存孝看的上眼。加上平時跟在李存孝身邊,即使李存孝不指導武藝,耳目見聞之下,就算是頭豬也學到一二分李存孝的本領了,更別說李存孝平時還會指點一二。
只見那二十名牙兵,分成兩隊,一隊在一邊休息,另外一隊則是手那一柄柄重武器,或狼牙棒,或陌刀,或雙刃長柄板斧,在楊師厚看來,最輕最輕的也是鉤鐮槍,這是李存孝手中勾魂槍的縮小版。即使如此槍頭也有一尺半長,相當於一把短劍,一柄普通的劍也不過是三尺長罷了!還附帶兩個鐵鉤,鐵鉤內側帶有寒光閃閃的鋸齒,被那鐵鉤一拉,恐怕小腿都斷成兩截。
這十人中,鉤鐮槍因爲足足有一丈三尺長,也就是四米。負責遠攻,不時還拉上幾個倒黴蛋過來。結果身邊的幾員手持狼牙棒的牙將,高興了。一頓『亂』棒下去,任你是鐵人都砸成鐵渣滓。更別說不過是血肉之軀,一人一棒下去都已經血肉模糊了。恐怕他爹媽親自過來,分辨三日三夜,也認不出這就是他們那苦命倒黴的孩子。
如果涌上來的平盧軍士兵實在太過了,那麼就輪到李存孝大發神威了。率領手持陌刀、雙刃長柄板斧的牙兵殺上去,當真是如牆而進,刀光閃閃,在這刀光閃閃形成的牆壁上則是一團團被挑起的血肉,格外慘烈。
一名名鐵鷹都的士兵則是居高臨下,將山石居高臨下的砸下去。平盧軍士兵進攻的雖然勇猛,甚至能夠用慘烈來到形容。但依舊沒有攻下李存孝鎮守的地方。
“退!”面對這樣的情況,王師範也只能夠無奈的下令撤退。最讓王師範苦惱的是,現在月亮並不明亮,加上在夜晚。王師範縱使下令強弩狂『射』,但卻沒有多少作用。反倒鐵鷹都的士兵,只需要不點燃火把,只是拿起石頭,往李存孝前方的地方砸,肯定能夠砸死砸傷幾名平盧軍士兵。而在黑夜中,王師範手下的弓弩手那裡能夠找到敵人的影子呢?
平盧軍一退,李存孝等人立刻躲到一邊大石背後,沒有多長時間便是一陣弓弦聲響起,一陣狂風驟雨般的弩箭勁『射』而出,可惜他們是註定無功而返的。而只需要平盧軍士兵進攻,李存孝將又會蹦出來。
見到這個情況,楊師厚多多少少也鬆了口氣,好歹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危險到隨時被攻下。不過楊師厚知道,這種情況不會延續太長時間。李存孝不是機器人,他說到底也是人,如此高強度的作戰,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
“情況怎麼樣?”楊師厚快步來到李存孝身邊,低聲問道。
“情況不太好!”李存孝的聲音中已經沒有了剛纔廝殺時咆哮的霸氣了,反而充滿了深深的擔憂。“王師範不是白癡!只要他夠狠!在我們和那些普通士兵激戰的時候,集中幾百具萬鈞神弩,恐怕我也得耽擱在這裡。”
楊師厚聞言,沉默了半響,喃喃道:“最多能夠熬到什麼時候!?”
“繼續以之前強度的進攻,最多可以撐過三個時辰!”李存孝低下頭,不知道他的臉『色』怎麼樣,但聲音中卻是透着一股悲壯。楊師厚瞬間便明白了,這三個時辰是將李存孝在內,所有人的『性』命都填了在這裡,這纔可以撐過三個時辰。
“莫不如進入河陽寺死守?”楊師厚不由建議道。
“太危險了!河陽寺的建築結構大部分都是採集山上的木材修建的,一把火下來,恐怕王師範替我們把棺材錢也省下來了。”李存孝笑道,雖然是笑,但明顯是苦中作樂罷了。
楊師厚默然,縱使他機智百出,到了這個時候也感覺腦海中一片茫然。
“對了,殿下怎麼樣?幸虧那個高句麗的小子拼死攔截,否則殿下恐怕已經死在山腳了!”李存孝沉聲問道。
“可惜了樸樂『射』一條好漢!唉!樸樂『射』犧牲的消息我也不敢告訴殿下,怕他受打擊。不過幸好殿下傷勢雖然嚴重,但暫時而言,還是沒有生命危險。肩膀和大腿的箭傷我都幫殿下處理好傷口,但胸口那一塊我不敢動,距離心臟太近了。”楊師厚聲音中透着兔死狐悲的味道,大概他想到樸樂『射』也許就是他的下場吧。
死就死了,偏偏不知道是不是死得其所。如果王師範將這裡的人都一鍋端了,恐怕他們拼死保護李存煥就顯得沒有太多的意義了。
“怎麼了?怕了?”李存孝彷彿感覺到楊師厚心中複雜而猶豫的心情,臉帶不屑的說道。
“你說什麼!”楊師厚皺起眉頭,頗爲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
李存孝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我聽到一名士兵說了殿下在廝殺中的一句話,大丈夫生於世,有所爲,而有所不爲!聽到這句話後,我就知道自己哪怕是死了,也值了!起碼對得起殿下對我的厚遇,對得起自己的心!對得起天地!”
楊師厚知道自己剛纔被李存孝窺破本心,略微有些尷尬,不過楊師厚爲人也甚爲有武人的灑脫,很快就豪爽的說道:“多謝李大都督指點了!倒是我楊師厚剛纔貪生怕死了!”
李存孝笑了笑,開口說道:“剛纔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
楊師厚同樣也是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很快,王師範的下一輪進攻又發起了,李存孝躍出大石的保護,揮舞着手中勾魂槍,迎向殺上來的平盧軍士兵。
……淄州節度使府……
耶律阿保機靜靜的一個人坐在裡面,也沒有點燈火,就一個人傳着一身甲冑坐在一張木椅上,靜靜的,彷彿一個模型。
青州方向的異動,耶律阿保機第一時間知道了,立刻召集自己的弟弟耶律安端來到帶兵先行一步,打探情況。但耶律安端一席話卻讓耶律阿保機平靜得像湖水一樣無波瀾的心,激起了滔天大浪。
耶律安端:“大哥?你爲什麼要拼死拼活的去救李存煥?”
耶律安端:“大哥,你從小的志願不是想成爲契丹可汗嗎?現在眼下就有這麼一個機會,大哥你只需要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幹。王師範就會和你做好一切,到時候你只需要領軍北上,憑藉着這支精銳的兵馬,加上你在漢番當中的威望,縱使成爲匈奴之冒頓,也未必未可!”
耶律安端:“大哥?你拼死拼活的,爲的是什麼?還不是榮華富貴?手握重權,但我問你,你哪怕手握最大的權力,是不是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動動嘴皮子,便可以剝奪你一切權力富貴,直教你人頭落地!”
耶律安端的話,雖然字字誅心,但耶律阿保機不可否認,他的話很對。縱使是位極人臣,最終也逃不個臣一個字,最終也逃不過君的一句話便可以剝奪滔天權勢的事實。
“叮噹……”耶律阿保機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身上的甲葉發出一聲金屬碰撞之聲。耶律阿保機看到了自己腰間的佩劍,耶律阿保機忽然想到了那一天,李存煥賜予自己佩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孤王賜予你此劍,爲吾披荊斬棘!斬殺叛臣賊子之權!”
斬殺叛臣賊子……這到底是無心,還是有預見呢?
“一切都逃不過殿下的目光啊!”耶律阿保機搖搖頭,嘆息道。“君王之威平靜如死水,但動之卻是滔天巨浪,縱使是千軍萬馬也爲之變『色』。幾乎走入歧途啊!”
“來人!現在是什麼時候!”耶律阿保機高聲問道。
“已經快子時了!”親兵畢恭畢敬的應道。
耶律阿保機臉『色』微微一變,大喝道:“立刻召集兵馬!秦王殿下恐怕在青州遇襲!命懸於一線之間!命令元行欽爲先鋒,率先領白馬義從率先出發!”
“諾!”親兵應命的聲音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
整個淄州都被調動起來,因爲淄州原本是平盧的地方,這裡駐紮有少量平盧兵馬和平盧的將官,耶律阿保機已經不管他們有沒有攙和在裡面,直接派耶律安端領兵軟禁。並立刻和留守的馮道聯繫情況,讓馮道和率領將官留守此地。而耶律阿保機則是下令元行欽迅速率領五百騎兵開路,他在後面率領剛剛集結好的四千騎兵趕過來,後面還有各級將官的後續部隊。
元行欽勒住馬繮,看着天空中略顯黯淡的月『色』,喃喃道:“殿下!你一定要撐住啊!”
“將軍,前方野狸山發現有士兵鎮守,看旗號,是平盧牙將張嶄。他手下的兵馬雖然不多,但都是平盧牙兵!”斥候策馬來到元行欽面前,在馬背上微微欠身,恭聲稟報道。
“殿下就在前面等待我們的救援!在這個時候莫說是張嶄了!便是朱溫親自坐鎮,我也要闖過去!”元行欽的話不多,但斬釘截鐵。一下子便激起士兵同仇敵愾的士氣。
“我等願追隨將軍殺敵!”士兵高聲迴應。
“好!隨我衝!”元行欽大喝一聲,手中騎槍一揮,便帶領騎兵飛奔而出。
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見不遠處的路口上,一隊隊平盧軍士兵以盾牌爲牆,以長槍爲拒馬,死死的將通向青州的道路握在手中,看樣子,恐怕數量不下一千人。除非元行欽繞遠路,否則他不擊破這支大軍,沒有辦法通過。
“衝!”元行欽並沒有勒住繮繩觀察一番,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趟過去。他僅僅是果斷的一擺手,速度不減衝上去。
張嶄明顯想不到元行欽如此果斷,他手下的士兵更是一陣『騷』動。他們步兵面對騎兵,有先天上的恐懼,悶雷一樣的馬蹄聲,更是彷彿踐踏在平盧軍士兵心頭上一般,壓的平盧軍士兵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擋我者……死!”彷彿狂風驟雨一般的咆哮從元行欽的口中爆出。
十多名騎兵悍不畏死的越衆而出,平盧軍士兵連忙將長槍壓上去,形成一道鋼鐵鑄成的森林,在寒冷的天氣中,更顯寒氣『逼』人。
“殺!”十多名騎兵眼中閃過一抹瘋狂的神『色』,胯下戰馬狠狠躍起,在平盧軍士兵眼中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連人帶馬撞入槍林中。戰馬加上騎手、鎧甲,重量不下四百斤。一下子便壓垮了數十根長槍。
“衝!”元行欽毫不猶豫的踐踏着同袍的屍體,從被壓垮長槍的防線上發起猛烈的衝鋒。平盧軍士兵不由一陣大『亂』,失去了長槍的他們,一下子被元行欽殺入其中,長達四米的長槍,在近戰中顯得是那麼的無力,被元行欽斬瓜切菜般連殺十數人,身上卻沒有添上一道傷痕。
“完了!”張嶄想不到戰事居然如此快就有結果,他更是被對方那不要命的殺伐果斷嚇住了,他完全想不到爲了李存煥,他手下的士兵居然會變的如此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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