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音音幾乎是同時跑了進去,戚歲寧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見了戚音音的尖叫,“媽!!”
“醫生!醫生在哪裡!救命啊!”
聲音透着說不出的絕望。
戚歲寧頓住腳步,和不遠處的戚喬依目光對上,後者寡淡平靜,朝着她勾起脣角,帶着些狠戾,緩緩道:“戚歲寧,你真是夠狠。”
誰又不狠?她也是被逼到了絕路上過的。
而那個時候,又有誰願意給她一條生路。
一報還一報,這個世上的事情都是這樣,公平的很。
林蘭蕙甚至沒有撐過當天晚上。
醫院,手術室門口。
醫生很快就走了出來,看着門口不停哭泣的戚音音,還有其餘幾個冷眼旁觀的家人,先是一愣,之後才緩緩道:“節哀。”
戚歲寧勾了勾脣角,露出一點笑意。
這笑容無疑是刺眼的。
戚音音的情緒在聽見‘節哀’二字的時候,就已經崩潰了,此時看見戚歲寧的笑容,簡直是無法忍受,直接朝着她衝了過來。
“戚歲寧!我媽媽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是,她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還露出這樣的笑容,你自己不覺得不自己有些過分嗎!”戚音音的聲音漸漸的開始顫抖,眼眶裡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戚崧眼神複雜的看了眼手術室的方向,收回目光,冷冷道:“人既然已經死了,那就死了好了!你們現在在醫院吵鬧,是想讓我丟臉嗎?”
戚歲寧沒有吭聲,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
戚音音快要被她氣瘋了。
此情此景,沒有一個做女兒的可以容忍這種表情。
戚音音想要找戚喬依幫忙,哭着看向了後者,“姐!戚歲寧太過分了!她根本就是故意逼死媽媽的!”
可是說完了,戚音音才發現,戚喬依的臉上沒有半分悲哀。
醫院的走道本是禁菸的,此時,戚喬依堂而皇之的開始抽菸,沒有半點避諱。
“姐”戚音音不知所措的睜大了眼。
而戚喬依沒有理會她,反而是深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看向戚歲寧,脣角勾起冷意諷刺:“人死如燈滅,戚董事長想要笑,那就笑好了。”
戚音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情緒開始尖銳:“你們真的都好奇怪!姐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媽媽死了!你爲什麼能一點都不難過!”
“有什麼好難過的?”戚喬依扯了扯脣角,淡漠的模樣:“是人都會死的。”
“姐”戚音音有一種比方纔更加洶涌的難過開始翻涌,她啞聲說:“這是我們的媽媽!是我們的媽媽!”
沒有人回答。
祁聿禮趕到的時候,戚音音正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戚崧沒有察覺祁聿禮走過來,還在和戚歲寧心疼沒有吃上的飯:“歲歲,你看看這事情鬧的,你餓不餓?爸爸陪你吃個飯吧?”
他實在是看不出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難過,就好像手術室裡此時躺着的並非他的妻子。
祁聿禮的出現,讓戚崧的表情浮現了尷尬。
他悻悻然的笑笑,道:“祁先生您來了。”
祁聿禮沒說話,走到了戚歲寧面前。
男人一身溫潤翩然和這裡格格不入,他沉默的替她整理頭髮,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戚歲寧的髮梢有些打結了,他便耐心的用手梳整齊,柔聲問:“歲歲,還走不走的動?我抱你好不好?”
現場開始變得很安靜。
祁聿禮沒有等戚歲寧說好不好,小姑娘分明是在逞強着,心緒早就已經亂了。
他幾不可聞的嘆息,直接抱起了她。
戚歲寧靠在祁聿禮的懷中,感受着男人平穩有力的心跳,才終於回神,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她感受到涼意和漫漫的風,之後是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戚歲寧被祁聿禮安安穩穩的放在後座。
男人彎腰,坐在她的身側,伴隨着車子的緩緩發動,他一語不發的將她抱進懷裡。
他什麼都不問,只是陪着她。
戚歲寧在良久之後,終於有了開口的勇氣。
她苦笑了聲,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來,她啞聲道:“我逼死了林蘭蕙。”
這是祁聿禮意料中的。
他拍着戚歲寧單薄的背,一下一下,很輕柔。
“做得很好,媽媽在天上看見了,一定爲了寧寧的勇敢而驕傲。”他這樣說。
這確實是在戚歲寧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終於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
“爲了我驕傲?祁聿禮,那你呢,你會爲了我驕傲嗎?”
在知道我所有的所有之後,高高在上的白月光,溫良如玉的翩翩君子,你也會爲了我而驕傲嗎?
戚歲寧眼中的神色明亮,再認真不過的注視着祁聿禮的眼睛。
後者勾脣,笑容過分的漂亮勾人,他說:“當然。”
於是眼眶莫名開始潮溼。
戚歲寧將臉埋在了祁聿禮的肩窩處,她的聲音變得很小,細弱的:“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
“嗯,”祁聿禮說:“歲歲說什麼都是對的。”
不會有人明白,這一天晚上,祁聿禮的出現對於戚歲寧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那是昏暗無光的時刻,唯一的一抹光。
她其實也不是無堅不摧的,面對生死當然也會有敬畏之心。手術室門口,她臉上的笑,也無非就是保護的僞裝。
而祁聿禮的出現,就好像在告訴她,她是可以卸下防備的。
有一個人,他知道你所有的一切,依舊會不離不棄的陪着你,告訴你一切有他,不必害怕。
戚歲寧微微揚起臉,沿着男人性感的喉結和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往上看,是顏色偏淡的嘴脣。
她像個不講道理的孩子,微微撅着嘴,小聲地說:“祁聿禮,我想你親親我。”
男人先是一愣,之後便溫柔的託着她的後頸,輕輕的啄着她的脣。
他的桃花眼裡都是笑意,耐心十足的問她:“這樣行不行?”
戚歲寧搖頭,說:“這樣好像有點太敷衍了。”
“那這樣?”
是更加認真和溫柔的吻,他含着她的下脣,帶來麻和心臟的鼓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