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章漫遊水城(2)
羅蘭紫的蓬蓬裙,完全效仿自中世紀名媛的最愛。點綴着層層蕾絲的裙襬每搖曳一次,都散出貴族少女特有的浪漫情懷。
透着骨瓷般細膩光彩的意大利傳統手工面具,慘白的底面上細細描摹着精緻的花樣。尤其是眼部,更是被能工巧匠鑲嵌上了精雕細琢的人工寶石。遠看就彷彿盈盈淚珠在面頰上滑落出兩道明媚而憂傷的弧線。
當她走近的時候,延年很自然地盯着多瞧了幾眼。那個女孩像是感應到了注視,站在二人面前停了下來。延年爲自己的唐突汗顏,倒是路易,不慌不忙地用意大利語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起腔來了。
延年對意大利語一竅不通,但她從路易打開錢夾抽鈔票的動作猜想他是想向小姑娘買花。這哪成啊,紅玫瑰放這節骨眼上和燙手山芋毫無二致,他敢買她還未必敢收呢!於是,延年十分緊張地捅了捅路易的胳膊,又是搖頭又是使眼色。但路由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並用安撫地眼神請她安心。
令人納悶的是,娘收了錢卻沒有把手裡拎着的裝滿紅玫瑰的花籃遞過來,而是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一家花店,提起裙角跑了進去。等她回來的時候,手裡的紅玟瑰變成了一捧香氣四溢的晚香玉。
“比起玟瑰,果然還是這個較適合你呢。”路易讚許地點了點頭。
延年機械地路易手中接過花,頭也不敢擡一下。因爲實在是太尷尬了,想到自己前面的所作所爲,簡直就像是自作多情到了極點。
那個賣花的女孩從始終沒說一句話她在最後轉身離開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原地定了好幾秒。等延年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踮起腳尖湊近路易,將一枝折了半截莖的紅玫瑰迅速插進路易胸前的西服口袋裡。
反觀易,對此情形彷彿早已司空見慣頭皺也沒皺一下便安然笑納。緊接着又是一句延年聽不懂的意大利話,估摸着應該是道謝之類的。如若不是戴着面具年相信,此刻的賣花女孩或許已是雙頰飛紅,醉笑嫣然的模樣。
延年記得有一部非常美電影名爲《情定日落橋》。所謂“日落橋”講地也就是威尼斯著名地景點嘆息橋了。
導遊詞上說。嘆息橋是一座拱廊橋。從造型上可以看出早期巴洛克風格地影子呈房屋狀。上部穹隆覆蓋閉得很嚴實。只有向運河一側有兩個小窗。據說相愛地戀人在夕陽地餘暉中站在橋下接吻就可以得到天長地久地祝福。
“是不是很浪漫?”
“那也只是個傳說。”延年不置可否地將大束晚香玉擱到一旁。任其在空氣中肆意散播怡人地香氣。嘆息橋連接着總督府和監獄。是死囚押赴刑場地必經之路。每個從此路過地死囚都會不由自主地出嘆息。久而久之。人們便習慣把此橋稱作“嘆息之橋”了。“況且說還不一定是真地。”此言一出。果真大有將煞風景進行到底地勢頭!因爲延年早就在某本旅遊雜誌上看到過介紹說關於嘆息橋地由來說“很久以前。有個死囚從橋上經過即將押赴刑場地時候。很不捨地透過雕刻着精美八瓣菊地窗櫺想看外面地世界最後一眼。沒想看到地卻是自己昔日地戀人正坐在橋下地船上與另一名男子擁吻。於是他瘋了顧勸阻瘋狂地撞擊堅固厚實地大理石花窗。直至死去。只留下一具憤怒地屍體。後來。屍體被清走了。血也被沖刷乾淨了。甚至就連那最後地一聲嘆息也變得微不可聞了。”
“fairy人們總是更願意去相信美好地東西。這並沒有錯。”
這說的難道不是“自欺欺人”麼?延年心裡想歸想。嘴卻咬的死緊。或許,這就是東方人與西方人價值觀取向和思維方式有異的具體表現吧。
沉默了半晌,直到貢多拉駛出了嘆息橋的範圍。路易方纔接口問延年這兩天玩得是否盡興。延年點點頭,表示還不錯。
“那正好,不如我們明天起程去米蘭吧?”
“米蘭?”與巴黎齊名的世界時尚之都,亦是許多身懷夢想的年輕模特與設計師追逐、膜拜的聖地。但延年實在想不出她能去米蘭幹什麼。
“是的,米蘭。”路易十分堅定地對延年道。“相信我
裡,你能看到一個最純粹同時也是最不一樣的意大利
延年本沒什麼興趣的,但後來一想,自己現在就像是無根的飄萍,到哪裡對她來說差別並不大也就沒有再反對什麼了。
異國的夜風透着陌生而凜冽的寒意撲面而來,儘管夾雜着晚香玉的甜美氣息,可還是令延年微微一顫。
“怎麼了?”
“沒,沒什麼。”
“對不起。都怪我,我疏忽了。”路易見狀一面自責地將外套脫下來披到延年身上,一面吩咐船伕加速行駛。“很冷麼?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回賓館了。”
多麼叫人熟悉的動作,就言語也是如出一轍。延年絕望地想起了遠在千萬裡之外的某個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像這樣“逍遙”多久,但隱隱覺得拴在心上的某根線越扯越緊,彷彿隨時有崩斷的可能。
回到賓館的隔天,延年現自己感冒了。路易要給延年找大夫,但被婉拒了。
“不行,病哪有不看大夫的?”路易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還好,沒察覺出燙得異常。
“咳,我事。”
“還說沒事,聽你嗓子都啞”路易十分心疼地示意她別再費勁了。“昨晚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我在隔壁都能聽到你翻來覆去睡不着出的聲響。”
延年在枕頭上蹭了兩下,算是搖頭。“看來,這家賓館的隔音設施沒有想象中的好呢。”
“還笑……”路易雖然很喜歡看延年展露笑臉的樣子,但如此勉強還是算了吧。“你等着,我去找人給你請醫生。”
“不要。”延年用盡力氣牽住路易的衣角,幾近哀求道。“別去。身體是自己的,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休息個把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大概是她投射過去的目光實在是太可憐了,路易在理性和情感之間掙扎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舉了白旗。“那好吧,如果明天還沒起色,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是會去找醫生的。知道嗎?”
“謝謝。”延年感激地衝路易微微頷道。捉着他衣角的手也隨之鬆開了。她從小就討厭打針吃藥,連帶着跟醫院有關的一切都難以喜歡。當然,巫捷婕是個例外。
或許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上帝難得把右耳給堵了,延年的期許總算是應驗了。臥牀休息了一整天,雖然嗓子還是有些啞啞的,可身體不比早上那般沉了。她不想吃藥,路易就叫人弄了蜂蜜~子水來給她,說是對喉嚨。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據說是意大利偏方的東西,延年也叫不上名字,更不知是從哪來的就沒敢輕易嘗試。
不知如果這時候巫捷婕巫大醫生在身邊的話會祭出怎樣的高招對付感冒呢?延年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跟巫捷婕聯繫了,心下過意不去。正巧瞥見房間裡有一臺看起來還不錯的電腦,心想估計是賓館提供給住客使用的。或許是出門在外自帶筆記本的人佔了絕大多數,那臺電腦看起來不像是被使用過很多次的樣子。
抱着試試看的心理,延年披好衣服起身來到桌前。按下電源開關及主機、顯示器上的按鈕,電腦很快便進入了啓動運行狀態。
運氣不錯,網線什麼的都是現成連接好的,不用自行調試就可直接使用。延年輕點鼠標將跳出的門戶網主頁面叉掉,順手點開了桌面上的MSNN快捷方式。
輸入郵箱名賬號後,想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憶起密碼。密碼雖然想起來了,可每敲一下鍵盤,延年的心就像是被什麼鈍器重重擊打着。原來不是不記得,而是想忘卻從未忘記過。那是宋律偉第一次飛越大西洋到英國探望她的日子,事後她就把MSNN的密碼和簽名一併給改了,雖然簽名換的勤快,但密碼至今沒變過。或許下次,她應該試着去改變一下塵封的習慣了。
久違的MSNN界面又出現在了眼前,延年先是將好友一欄下拉,現頭像一水兒都是灰不溜秋的,沒一個在線。似是無意,延年的目光緩緩落在好友欄中一個名爲“David”的人身上,旁邊的括號裡赫然備註着“LG”(老公)字樣。延年的手握着鼠標的手有點僵,按下右鍵,在出現的選項裡有一項Del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