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遠征三十光年

這是一趟漫長的航程,以夜星級驅逐艦266倍光速的飛行速度,居然還用了整整40天時間。通過簡單的計算,風宇知道他們已經飛出了整整30光年。

認識周胖子之後,風宇愛上了推理,由四十天時間,他甚至推算出此行的目的地是在敵佔區,因爲遠征軍空港所在的DT3距離天京星域也不過只有25光年,如果不經過DT3而是選擇直飛兩國交戰前線的DT2,也不過是28光年。這麼算下來,能夠連續讓MGAS-01艦飛行40天的去處只能是敵佔區。

雖然風宇還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無法通過這個距離推算出具體的星域,但無疑他已經猜到了真相。

40天的連續飛行對於艦上人員而言是非常單調且痛苦的,人很容易變得狂躁抑鬱,一些非必要人員便紛紛進入較長時間的強制睡眠,但動力組、後勤組和指揮組的相關人員卻只能熬着。

風宇倒是樂在其中,他每天安排兩小時進模擬艙,熟悉和強化對MAII的掌控。經過一個月的練習,他竟然已經能夠憑藉這架新機體在王牌模式中支撐一小段時間,能夠在那些擁有專屬定製機體的王牌機師手底下堅持幾個回合,最終雖然還是因爲機體的性能差異而落敗,但是劣勢卻不再像之前那般明顯。

除此之外,每天訓練結束,他便會前往醫務艙,去陪李星妍聊聊天,排遣彼此的寂寞。倒也覺得40天時間彷如彈指一揮間,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

當戰艦從曲率飛行中退出來之後,他們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MGAS-01艦前方數十光秒之外,一顆類木行星反射着強烈的藍光,經過光學傳感器和艦橋屏幕的雙重弱化處理,依然令所有人感到刺眼。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藍巨星的恆星域。藍巨星是太空中最亮的主序星,即青壯年恆星中最亮的一種,亮度達到了太陽的500倍。比之更亮的恆星也不是沒有,但都是爆發中的超新星或者爆發後的脈衝星,那樣的恆星域根本不是人類飛行器可以接近的。

目前人類科技對於宇宙的探索依然僅限於主序星,其他主序帶之外的紅巨星、白矮星、超新星、脈衝星都屬於生命禁區。而位於主序帶左上角亮度最大、體積最大的藍巨星,其恆星域同樣不太適合人類生存。10倍於太陽的體積,500倍於太陽的亮度,使得該星域的所有行星都處於汽化狀態,其鄰近的拉格朗日點都會受到高溫高熱及恆星輻射影響,不適合建立太空城。

看到這一幕,中學時期天文學成績還不錯的風宇立刻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BH星域。作爲一個不適合生存的星域,BH星域之所以還被納入人類活動區域,就是因爲這裡有一樣太空時代極其重要的資源氦3。

氦3作爲可控核聚變的主要原料

,是目前各國需求量最大的資源,是所有戰艦和民用太空飛船動力爐中不可缺少的燃料,每年的需求量以十萬噸計。

十萬噸是什麼樣的概念?簡單來說,太陽系月球在舊時代被認爲擁有豐富的氦-3資源,總儲量是100萬噸,僅夠這個時代十年之用。

而且月球的氦-3還需要從月壤中提取,十分麻煩,成本昂貴。而在藍巨星照耀下的BH星域,各大行星皆爲氣態,氦-3的提取收集變得異常容易,因此成爲新亞洲星系最出名的氦-3產地,這裡出產的氦-3除了滿足UAC聯邦自身需求之外,還有過剩的產能用於出口地球聯邦。

BH星域最初自然是屬於新亞洲共和國領土,於SC0081年淪陷於當時還叫做新美洲聯邦的UAC之手。BH星域距離DT3星域12.7光年,中間還有一個屬於UAC佔領區的BN星域阻隔,有UAC重兵把守。

而MGAS-01艦此番採用的是一條隱蔽航道,避開DT3和BN這兩個敏感地區,直接孤軍潛入BH星域。

進入BH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朱南上校召集的軍官會議,宣佈此次行動的具體內容。

儘管人類已經進入太空時代,但是戰爭依然一如既往的野蠻粗暴。幾千年未曾改變的戰略思想,首先是軍事力量的直接對抗,其次就是對敵方重要設施打擊。

新亞洲目前沒有打贏正面戰役的實力,只能退而求其次,打機動戰、游擊戰,攻擊對方重要設施,比如BH星域的氦-3採集基地。

但是確切來說,氦-3採集基地是屬於民用設施,對其展開軍事打擊是有違《半人馬α星C協議》的。

作爲一個純粹的軍人,哪怕是剛剛發生過鑭衛二L4事件,朱南上校也無法說服自己去襲擊民用設施,因此他最終做出的選擇是攻擊UAC軍方運輸船。如此一來,MGAS-01艦所要面對的危險自然要比攻擊民用設施來得大。

這個決定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理解的,比如大副中島潤一中校,以及艦上一部分基層軍官。爲了所謂的人道,而讓整艘戰艦所有的乘員來承擔更大的風險,在這些人看來是不明智的。

最終幫朱南解決這個矛盾的是風宇,作爲機動小隊隊長,作爲鑭衛二L4受害者家屬,他拒絕對民用設施動手的態度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軍人不是爲了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而存在的!不管對太空城動手的是誰,絕不是無辜的平民。要讓BH氦-3採集基地的礦業工人爲這起恐怖主義來承擔責任,這本身就沒有任何道理!我們如果這麼做這麼做,和那些沒有人性的傢伙襲擊我的親人有什麼區別?製造更多的冤魂嗎?加深無謂的矛盾嗎?讓兩國之間的戰爭無限升級,白白便宜真正的幕後黑手嗎?”

“你爲什麼認爲這起事件背後另有元兇?”誰也想不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的竟然是女醫官李星妍。之前她甚少出席軍官會議,就算來了也大多默默地坐在後排一言不發。今天一反常態地提出疑問,讓人不禁聯想到她和風宇之間的關係究竟是出現了什麼樣的變化。

但是對於朱南上校等艦上高層,卻是一點兒也不奇怪李星妍如此開口。

風宇雖然沒有想到提問的會是李星妍,但對於這個問題他早有腹稿,立刻藉此機會說出自己的一些看法,“在鑭衛二L4的時候,我加入了軍方調查組,發現了一些疑點。首先,不管是哪一國,從未聽說過駕駛員或者機師隨身攜帶毒藥以便自殺的。如果UAC聯邦怕人知道這是他們乾的,又何必使用制式的BU。同樣的,兩名駕駛員都是UAC聯邦軍退役駕駛員,這點都是很容易查到的事實,那爲什麼他們又不攜帶戰場記錄儀,究竟是爲了隱瞞什麼?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正因爲所有證據都指向了UAC,所以這幾項刻意被掩蓋的東西就變得有些畫蛇添足,除非這些人的背後另有秘密。”

李星妍聞言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論點。就連其他軍官也陷入了深思,顯然他們還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還需要點時間好好消化。

但是事到如今,朱南上校不向民用設施開火的決定再也沒有人反對。畢竟攻擊民用設施不是嘴巴上說的那麼輕鬆,要他們做出這種事情需要面對巨大的心理壓力,萬一這件事鬧大了,軍部扛不住壓力,需要推出一羣替罪羊,MGAS-01艦以朱南上校爲首的高層軍官們可能就會成爲戰犯。

潘克少將下達的是沒有任何書面文件的口頭指令,據說是軍部的授意,但是考慮到這種事情的敏感性,所以一律採用口頭傳達,並且對戰場記錄儀進行消音干擾。換句話說,今天MGAS-01艦執行的這個任務是沒有任何官方授權的,一切後果都要自行承擔。

也許這種做法對於朱南上校很不公平,但誰叫他是機動軍特別機動隊的軍人,本來就要面對這樣的情形。但也正因爲這樣,他本人有更大的自主權,可以決定行動的具體方式方法。只要把握好每一次行動的尺度,交出一張張出彩的成績單來,他很快便有機會累積軍功晉升准將。

而在他之前,身爲基層軍官,MGA01小隊倒是升得快,除了風宇之外,其餘四人也都晉升少尉。只要接下來在BH星域有拿得出手的表現和足夠的擊墜數,晉升中尉也不過就是個時間問題。

定下了基調之後,MGAS-01艦便要展開行動。在人生地不熟的BH星域可不比大後方的K星域,他們嚴重缺乏情報支持,唯一能夠確定的只有軍部提供的星圖,其他一切只能依靠自己,這將是一場艱苦的戰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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