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神秘漁夫贈自己這張地圖的真正目的究竟爲何,但地圖所標記的鬼物巢穴與御天行所掌握的卻基本一致。
再往南,便是作爲郡與郡之間分界線的綿延山脈,翻過山脈便是大魏另一個州。
休整三日後,御天行迴轉東海城,打探當地消息。
東州州府發出其餘各郡安排百姓的命令後,便再也沒有過問此事,而其他郡亦是行動緩慢,根本就是把二十多萬百姓晾在東海郡邊境。
官府不管不顧,大多數倖存者不得不回到東海城的廢墟上,試圖重新建立城市,尋一隅生存之地。
正值開春,之前被烈火焚盡的山陽谷也漸漸有了生氣,農民們播下種子,辛勤地耕種起來。
而那些鬼物,則在一鼓作氣攻破東海城後藏匿起來,數日未見任何動靜,東海郡天空的鬼氣,亦隨之消失殆盡。
在東海城外,御天行還碰見了留守在東海城的熊千軍,在得知這幾日有關東海郡的情報後,便再度分離。
夜幕降臨,黑夜下的平原靜謐而幽暗,偶爾林間有幾聲烏啼,打破死一般的寂靜。
微風吹過半人高的草叢,御天行貓着身子,緩緩在叢間挪動步伐,儘量隱藏自己的氣息。
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若從高空俯視,便能發現一塊格外顯眼的空地。
如同無盡海洋中的孤島,這塊空地,就是綠色草海中的孤島。
一棵枝葉凋零的老槐樹,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中心,月色之下枝椏幽影盪漾在草海中。
御天行眯起眼睛盯着槐樹,密密麻麻的赤色脈絡分佈在樹幹上,一路蔓延至地下,血芒一閃一暗,像是在運輸脈絡中的液體。
就像是人的血管,時時刻刻在運輸着血液,維持生命。
這槐樹周圍之所以空曠,恐怕是因爲槐樹方圓的生機都已被那詭異的血管吸去了。
“按漁夫所贈之圖,此處應是一處鬼境,但鬼境沒見到,只有這棵死槐樹。”
按地圖上標記,此處鬼物數量少,鬼王實力中等。
微微皺眉,御天行先嚐試用屬性調節器查看這槐樹的數據,起初連續失敗,好不容易調出數據面板,結果連一欄都是問號。
嘗試着外放神識,神識感應中,這就是棵毫無生機的死樹。
眯起眼睛打量槐樹,御天行發覺那些赤紅脈絡一直在泵着血色液體,永不停息。
哪裡來的這麼多能量?
沉吟片刻,御天行腦中靈光一現,神識向下釋放,試圖鑽入泥土中,奈何不到半寸便無法再進。
以固體爲介質,神識傳導距離極短。
“就這樣辦。”
眼見神識毫無用處,御天行先是向後退了數丈距離,旋即將身前草叢揪成一團,狠狠一拔!
將半人高的草攏到一邊,御天行徒手將泥土往兩側扒開,大約向下挖了一尺左右,仍是黏黏的泥土,以及一些昆蟲死屍。
“都是屍體?果然有貓膩,換個位置試試。”
向左挪了一丈,御天行如法炮製,在掘了半尺土後終於有了發現。
因爲是背對月亮,影子擋住泥土中的東西,看不分明。御天行嘗試着戳了戳,指尖傳來軟軟的觸感,一用力直接凹了下去,鬆手後又迅速鼓了起來,還挺有彈性。
“到底是啥玩意?”
退開一尺距離,藉着月色一照,御天行登時一個激靈!
泥土中,竟然是一張人的臉?
雙眼緊閉,大概能辨認出鼻子和額頭,其餘皆被厚重的泥土覆蓋,分不清性別。
迅速鎮定下來,御天行清除完壓着的泥土,打量着這張臉,戲謔道:“雖然長得一般般,但皮膚不錯。”
皮膚光滑皎白,五官陰柔,但是依然難辨男女,整體看上去這張臉像是在睡覺。
可是,這荒郊野外的,誰會在草叢底下埋着,臉朝上睡覺?
“不對,不對”
伸手清開這張臉旁邊的泥土,御天行動作一僵,只因一旁的泥土壓着的,仍然是富有彈性的皮膚。
這張臉不能這麼大吧?
擡頭望望遠處的槐樹,沒什麼異常反應,御天行深吸一口氣,繼續在這張臉上下兩側挖土。
“哦,這張臉可真是又大又長。”
抖了抖指尖泥土,御天行皺眉道:“這張臉,是嵌在根肉柱子上?”
想想一根長長的肉柱子上,嵌着一張睡臉的場景。
不,還有一種可能。
不止一張臉,也是可以的吧。
“這往後挖。”
退後幾步,御天行三兩下扒開泥土,咧了咧嘴,果然還有一張臉,只是
眼睛還睜着的哪!
還好,是一雙無神的眼睛,但無論御天行從哪個角度去看,這雙眼睛總是盯着自己。
而且這張睜着眼睛的臉,表情就像是那種失去希望、神智喪失的人,平靜的面容下隱藏着令人窒息的絕望。
直起身子,御天行看着月光下的兩張臉,相距不過一寸半,沒有明顯的分界。
一鼓作氣,御天行連續向後挖出五張臉,各自容貌與表情都不相同,有的憤怒,有的微笑,有的嚴肅。
但無論哪一種,在這寂靜深夜裡,給人的體驗都不怎麼好。
向左右刨了刨,終於窺見這根肉柱的部分樣貌。
肉柱的直徑大約一尺多,每一張臉所在部位的左右兩側,都有着容貌相同,但表情不同的兩張臉。
想必肉柱朝土裡的一側,有着第四張臉。
喚出魏忠英,御天行沉聲道:“你可見過這鬼東西?”
臉色一僵,魏忠英驚訝道:“回主人,老奴曾見過此物,曾經與豔青江山圖一同被西域異人獻給商皇。”
“哦?接着說。”
“商皇因見此物實在詭異,雖是收下,但把玩一段時間後便棄之不用,也許後來因戰亂流落了。”
捏了捏一張微笑的臉,御天行皺眉道:“這東西,不會又是拿來”
“主人,您誤會了。”魏忠英弓下腰,“雖然商皇將此物用作他途,但老奴記得,當年那名西域異人曾言此物有自己的生命,可以與其他生命融合云云,再多的老奴也記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