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 死 祭

二人出了山洞,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濃烈的煙霧隨着風向飄蕩,一股嗆人的氣息灌滿胸腔。

林愛捂住口鼻,跑到喬代楓身旁,問道:“怎麼了?”

喬代楓一臉木然的向大火中扔着枯枝,道:“葉子殺了方信,陳九也趁亂逃了。”

林愛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語。或許這樣,對方信纔是最好的解脫。

胡峰擡頭,道:“血湖那邊……”

陳逸川順着胡峰的目光望去,只見血湖上空已是烏雲密佈,風起雲涌。他喃喃自語道:“又突破了一層禁制麼?看來她要與陳興龍魚死網破啊!”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喬代楓默默地收拾着方信的骨灰,眸中竟有了幾分蔑視和睥睨天下的霸氣。

林愛注視着他,似乎現在的喬代楓纔是真正的他,只有此刻林愛才能感受到他是法術界泰山道教的首席大弟子!這也許就是法術界中人特有!

陳逸川見火勢逐漸熄滅,才道:“先回馮老伯家吧!今晚陳興龍要動用生死祭來牽制血湖,我們必須阻止才行!”幾人頷首,逐漸遠去。

馮老伯家。

幾人剛一進門,馮老伯便慌忙迎了上去:“你們怎麼纔回來?急死我了!”

陳逸川安撫道:“沒事,馮老伯。距離晚上還早呢!”

馮老伯氣呼呼的哼了一聲,道:“那可是生死祭啊!人命關天我怎能不急?”

喬代楓走向冰箱,道:“什麼是生死祭?”

陳逸川坐在沙發上,思忖半晌,才道:“這是畸村世代傳下的一種祭祀方式。傳說血顱天罡陣雖不能動,但不是不可以改變。只要用活人的心臟放入已放滿紙灰沸騰的水中,再輔以咒語拜祭那些血顱的怨靈,即可改變陣法。由於方法太過殘忍,畸村歷代的族長傳下祖訓,除畸村已到存亡之際,任何人也不能動用生死祭,否則後果自負!”

喬代楓扔給陳逸川一個冰袋,道:“什麼生死祭?擺明了就是活祭!簡直太野蠻了!那祭品怎麼選?”

陳逸川望着冰袋不明所以,喬代楓指了指他的左臉,悄聲附耳道:“林愛的傑作吧?”

陳逸川苦笑不已,如此狼狽居然被他看到,不禁略有些尷尬的用冰袋擋住。

馮老伯嘆了口氣,道:“每個人都會抽籤,簽上寫有生與死兩個字。誰抽到寫有死的紙條,誰就會淪爲祭品,且不得反抗。”

“這分明是違法的!”胡峰皺緊了眉頭嚷道。

馮老伯“嘿嘿”的冷笑了兩聲,道:“小子,在這種古老的村落裡族長的話就是法!”

“哪用得着如此麻煩,今年的祭品不就是諸位麼?”一個陰沉的聲音突然在大廳響起。

衆人悚然回頭,卻見陳樑已帶着手下包圍了整幢別墅。

林愛微微一笑,道:“是我疏忽了吶!定是葉子告訴你馮老伯住處的吧?”

馮老伯這才發現葉子不見了,不由忙問道:“葉子怎麼了?被抓了?”

胡峰自嘲道:“若真被抓倒還好了!葉子是血櫻家族的人!我真笨,居然還回來送死!”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她看上去沒什麼城府啊!”馮老伯驚詫不已。

“可確實是真的!”喬代楓心中最爲苦楚,想到以往,若今後遇到,還真難以抉擇。

林愛將目光瞟向後院,那裡有一個小門,可以做逃生之用。只是這次有馮老伯在場,他年事已高,不知能否順利離開,還真是投鼠忌器。

陳逸川見林愛如此神情,心下已然明瞭,當下便低聲道:“我斷後,你先帶馮老伯走!”

林愛點了點頭,道了聲你小心後便走向馮老伯。

陳逸川趁陳樑不備,猛的將手中的冰袋砸向其面門。陳樑忽見一物擲向自己,不由慌忙躲避,冰袋擦着陳樑的耳畔呼嘯而過,恰砸到了陳樑身後一名手下的腦袋。

那人哎呦一聲,跌坐在地,可見力道之大。

林愛立刻擡腳踹開一攔路之人,扯過馮老伯向後院跑去。喬代楓、胡峰亦緊隨其後,替林愛清除阻礙。

陳逸川也不戀戰,見陳樑與其手下已漸漸包圍了過來,不由冷哼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罷,便快速的向後退去。

那些手下正欲追趕,陳樑卻將其攔了下來。他看着幾人的背影,脣邊卻浮起一抹陰險的笑。

幾人來到後院的小門處,剛一開門,便見一把閃着寒光的利刃架在了馮老伯與自己的脖頸上。

林愛一窒,見門外已是守了不少人,而那把利刃的主人竟是劉瑞!

胡峰恍然大悟,他上下打量了劉瑞半晌,才嘆道:“你便是血櫻翼吧?”

劉瑞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林愛道:“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林愛望着烏雲翻滾的天際,淡然道:“結果未定!”

“是麼?現如今你已插翅難飛!還是乖乖的做祭品吧!”陳樑帶人趕了過來。

林愛頗有些無奈,結局誰也無法預料,這些人憑什麼可以掌控!她不屑的開口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請放了馮老伯,他是被我們逼得!”

“小愛,別爲我開脫了。從一開始,我便已經決定要和你們生死與共!”馮老伯義憤填膺,瞪着陳樑,很是輕蔑。

林愛苦笑道:“馮老伯,您這又是何必呢?”

馮老伯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內疚,總覺得是你把我牽扯到此事中的。其實不然,從我孫女調查血湖開始,我就已經被捲了進來。就算你不出現,我也是要找陳族長討個說法的!”

血櫻翼冷眼旁觀,譏諷道:“還真是感人吶!好了,等下了地獄你們會有很長的時間。帶走!”幾人被迫出了別墅。

西方,沉沉的烏雲緩慢的覆蓋着天空,氣壓沉悶,許是要變天了吧!

夜,再度降臨。

沒有光,一絲光也沒有。無限的黑暗蔓延至世間的各個角落。空氣依舊沉悶,一場預謀已久的大雨醞釀其中。

畸村沉寂,靜的詭異萬分,就連平日亂人的秋蟲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莫名的氣氛,一改囂張的態度收了聲。冥冥之中,註定了這是個不平凡的夜。

畸村中央的高臺上,原本是鐵籠的位置已被三根石柱所取代。林愛一直不明白這高臺是作何用的,如今看來,倒也不覺得奇怪了,祭臺似乎比高臺這個名稱更合適。

此刻三人正被縛於石柱之上,馮老伯與胡峰則被關押在了較遠的鐵籠之中。

生死祭!

林愛微微眯眼,誰是誰的祭品還說不定吶,這世上很多事都難測的很!

祭臺四周設了些許篝火,暫時帶來了幾絲光明。火光跳動,時明時暗,映襯在陳樑面無表情的臉上,頗有些麻木不仁之感。

風乍起,捲起地上的殘葉,向遠方飄逝,直至不見。

林愛突然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擡頭望天,終是下起雨來。窸窣之聲漸起,打在瓦檐之上,如泣如訴。霧氣氤氳,眼前一片朦朧,就如同縈繞在心頭那揮之不去的淡淡憂傷。

陳樑命人給篝火添了防雨的設施後,便兀自向祭臺走來。他不懷好意的看着林愛,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如此美的一張臉,若做了祭品豈不可惜!不如在死之前,讓爺嚐嚐你的味道!”

林愛厭惡的躲過陳樑的手,將頭偏向一側。

陳逸川與喬代楓同時開口道:“不許碰她!”

陳樑冷哼一聲,踱到陳逸川身旁,輕蔑道:“不許?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不許?”

陳逸川淡漠道:“有本事你放開我!”

陳樑拍了拍陳逸川的臉,笑道:“好,如你所願,小子!”陳樑擺首,示意手下放開陳逸川。

“逸川,小心!”林愛心覺不妙,輕聲提醒着。

陳逸川微一點頭,便覺繩索鬆動。那些手下正欲鎖住他的雙手,卻被陳逸川看出了端倪,當下便欺身上前,將二人踹翻在地。

陳樑憤恨的道了聲沒用,便揮拳打向陳逸川面門。陳逸川偏頭躲過,已然出手握住了陳樑的手腕。陳樑驚詫不已,欲抽回手去卻掙脫不開,不由忙伸出另一隻手去偷襲。陳逸川早已料到,當下便出手擒住,使其動彈不得。

陳樑暗自叫苦不迭,上次手腕處被其所傷,還未痊癒,這下正好被握住了痛處,禁不住冷汗直冒。陳逸川卻微微一笑,手上漸漸用力,直至將其手臂反折,一腳踹向其小腹,隨即鬆手,借勢將陳樑踹出幾米開外。陳樑痛苦的伏在地上,泥水濺了一身,狼狽不堪。

陳逸川兀自轉身,卻見一人手持麻繩走近,忙欲躲開,卻已是有些晚了,那人已用麻繩套住了他的身子。陳逸川無法出手,只好仰頭向後撞去,那人毫無防備,被撞了個正着,恰撞破了鼻子,鮮血直流。陳逸川感覺繩子有所鬆動,立刻抽手脫身,搶下繩子將那人綁在了石柱之上。

陳樑爬將起來,正見篝火就在手邊,當下便抽出一根正在燃燒的木頭,向陳逸川逼近。

一人見自己同伴被綁,立刻自陳逸川身後踢出一腳,正踹在他的後背。陳逸川踉蹌幾步,一個不穩,脣卻蹭到了林愛的臉頰,二人一愣,尷尬不已。

喬代楓在一旁氣的亂吼:“陳逸川你這傢伙,打架就打架,還有空佔林愛便宜,真是沒人性!”

陳逸川可沒空理會喬代楓的無理取鬧,他只覺身側勁風襲來,驀地身子一矮,才堪堪躲過那人的重拳。陳逸川惱怒不已,這些人就只會偷襲麼?當下便擡腳踹向那人腿彎處,那人悶哼一聲,跪了下去,陳逸川一拳打在那人臉上,將其擊倒。

陳樑趁陳逸川還未有喘息之際,揮起火棍便打。陳逸川赤手空拳,無物可御,只好伸出手臂勉強捱了一棍,剎時火星四濺,險些濺到他的臉上,但衣服卻已被燒破,一道灼痕清晰的印在手臂上。

陳樑陰險的一笑,道:“小子,我打架的時候你還是小屁孩吶!”當即又揮棍上前,直衝陳逸川頭部擊去。

陳逸川無法硬接,只能退避閃躲,毫無還手之力。

雨勢漸漸大了,將木棍上的火澆滅。

陳逸川看準時機,立刻赤手握棍,狠力奪過,猛的擊向陳樑腳部。陳樑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放眼望去,滿地皆是殘兵敗將,陳樑只好咬緊牙關,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蹣跚着站起,再度衝來。陳逸川無奈,閃身出手推了陳樑一把,陳樑站立不穩,撲跌在水裡。

沒想這一推卻把他推到了林愛的石柱旁邊,陳樑暗喜,立刻扶住站起,一雙冰冷的手已扼住了林愛的脖頸。

陳逸川嘆了口氣,這下好了!

果不其然,陳樑嘿嘿一笑,道:“臭小子,不想你女朋友死的話,就束手就擒!”

林愛被掐住咽喉無法說話,當下只好用眼神示意陳逸川不要上當。

喬代楓實是忍無可忍,大吼道:“誰說林愛是他女朋友?林愛明明是我女朋友!你快放開她,陳逸川那小子不會在乎林愛的!”

陳樑瞪着喬代楓,怒道:“你以爲我傻啊!這種話三歲小孩都不信!”說罷,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些許。

喬代楓不服氣的嘟嚷着:“有這麼明顯麼?太不給面子了。”

陳樑挑釁般揚了揚下巴,戲虐的盯着陳逸川。陳逸川憤恨的將木棍扔出老遠,冷言道:“你贏了!”

陳樑卻紋絲不動,他踢了踢躺在不遠處的手下,咒罵道:“快起來,把他綁了!”

那人哼哼唧唧的爬將起來,拿繩子把陳逸川五花大綁!陳樑這才放開林愛,招呼其他人圍了過去。

林愛咳了幾聲,怒火漸生,自己什麼時候處處受制於人了!眼見那些人逼近陳逸川,難道計劃要提前了麼?

林愛手中的小鋸漸漸靠近了繩子,但卻並未鋸下去,她在躊躇,時機可還未到。若現在逃脫,恐怕局面便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可是,逸川爲了自己……林愛苦笑,爲何艱難的抉擇都要丟給她去選?

陳樑狠狠的打了陳逸川一巴掌後,冷笑道:“好好伺候他!”

那些人點頭,當下便對陳逸川拳打腳踢起來。林愛心中焦急不已,正欲將繩子鋸斷,卻看到陳族長由遠及近,不由停了手,靜觀其變。

陳族長望着陳逸川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不禁皺了皺眉,喝道:“住手!誰讓你這麼做的?”

他瞪了陳樑一眼,一副氣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模樣:“若讓村民看到,我這個村長的名譽還要不要了?”陳族長走上前去,扶起陳逸川,心痛道:“逸川,你沒事吧?”

陳逸川一把甩開他的手,用力拭去脣邊的血絲,冷哼一聲,眉宇間一片漠然:“收起你的虛情假意,我陳逸川要不起這廉價的親情!”

陳族長萬分痛心,悲傷道:“不論我對你做了什麼,可你畢竟是我陳家的人!我養你二十幾年,竟換來如此對待!你太讓我失望了!”

陳逸川被氣樂了,道:“陳家的人?你有把我當過陳家的人麼?你害我險些喪命我反而還要對你感激涕零麼?太可笑了!再者,你養我二十餘年不過是怕我母親所下的血咒而已!你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陳族長嘆了口氣,望向星空,那裡黑沉沉的一片,冰涼的雨打在臉上,滲透出絲絲寒意。沉默半晌,陳族長才道:“有些事是說不清的!或許我對不起你父母親,對不起林素,對不起所有人,可是對你,我問心無愧。我也不明白,爲何你們一定要阻止我,而不是助我一臂之力?”

陳逸川脣邊泛起一絲苦笑,好一個問心無愧!自己受了這麼多苦卻換來一句問心無愧!既然如此,這親情不要也罷!當下便冷漠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陳族長慘然一笑,苦澀道:“道不同?你確定你的道路就是正確的麼?對或錯,原本就沒有定論!”

陳逸川搖首,目光深邃,他堅定的指着自己的心道:“不,你錯了,它們的定論,在這!”

陳族長不再言語,既不否定,也不認同。他揮了揮手,有人將陳逸川重新綁回了石柱。

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話:“生死祭快要開始了吶!”

雨,依舊在下,且有愈來愈大的趨勢,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天空深沉一片,不可窺測。

村民們已陸續到來,將祭臺圍了個水泄不通。些許人打着傘,些許人穿着雨衣,面帶一種說不出的麻木表情,在火光的照射下,竟使人不寒而慄。四周人影晃動,卻沒一人說話,彷彿這只是一部黑白的無聲電影。

喬代楓瞧了一眼人頭攢動的村民,不禁有些想笑,他微諷道:“我怎麼有種身處菜市口被砍頭的感覺?”

林愛無奈的搖首道:“被砍頭無非兩種,一種是英雄,一種是死囚,你比較像後者!”

喬代楓怒道:“我這麼帥怎麼會像後者!不比某人,滿身掛彩,狼狽不堪,像極了後者。”

陳逸川知他是在指桑罵槐,不由哼了一聲,用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神情道:“再狼狽不堪也是被人打。不似某人身爲泰山派首席大弟子卻被鬼追着討命,太丟臉了!”

喬代楓本想挖苦陳逸川一番,以報上次血湖之仇,沒想又被擺了一道,當下惱羞成怒:“你……”

林愛忙打斷道:“都淪爲祭品了,還有什麼好爭的!有吵架的心情還不如想想怎樣脫身!”二人互望一眼,心虛的閉上了嘴巴。

陳族長上得臺來,只一揮手,所有村民皆原地盤膝而坐,彷彿很熟悉一般,司空見慣。

場面靜的詭異,火焰跳動,映得四周鬼影幢幢。

林愛望向血湖,平靜如常,毫無異兆。是在等待時機麼?

靜了半晌,陳族長這才緩緩開口:“生死祭開啓的原因想必不用我多言罷。我只想說一條,一旦開始,無論有任何差池,所有人均不可擅自離陣。否則,後果自負!”

臺下一片默然,竟無人敢出一言。

“陳……陳族長,”一聲音極低,囁嚅着道:“我老婆月中生病,娃兒纔剛剛墜地,我能不能不參加生死祭咧?這萬一,萬一抽到死籤做了祭品,那一家老小便也沒人照看哩!”

陳族長冷哼一聲,厲聲道:“犧牲你一家救全村,哪個重要,若不是我已選定了祭品,定讓你這自私小人做!陳樑,點亮火把,推出祭品!”

陳樑應了一聲,剎時燈火通明,照亮了偌大的祭臺。

林愛三人被突如其來的火光刺痛雙眸,不禁閉上眼睛。

臺下頓時一片譁然,議論四起。一人道:“那不是您的孫子麼?”

又一人道:“外村人做祭品,會不會不合規矩?”

陳族長壓下一片喧囂,聲音略有些嘶啞道:“是逸川不錯!可是經過我的調查,他居然勾結這些外村人導致血湖復活,是村裡的罪魁禍首。出了這種事,當真令我痛心!”村民們不可置信,議論聲更甚。

那日碰到林愛等人的樵夫卻站了起來,道:“陳族長,您是不是搞錯咧?這個小姑娘救了我,在血湖還救了那麼多人,不會害我們滴!再說,她們又有啥目的麼!”那日被林愛所救的村民也紛紛附和。

陳族長陰險的一笑,又道:“因爲她!”手一揮指向林愛:“你們可知她的身份?她便是當年林素身旁侍女嫣兒的孫女!”此話一出,臺下村民皆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

陳族長要的便是此等效果,不由滿意的點頭道:“當年林素與嫣兒情同手足,親如姐妹,大家有目共睹。嫣兒叫她孫女回來報仇,也不是不可能。可憐我那傻孫子卻愛上了她,所以才幫她一起使血湖復活!”

林愛氣極,怒道:“一派胡言!”

陳逸川兀自苦笑,這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事當真是百用不厭。

響亮的鼓掌聲傳來,村民們悚然回頭,見一黑衣男子自人羣中走出,只聽他道:“陳族長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那麼就誅其心,血祭亡靈!”

先是一片死寂,緊接着村民們便爆發齊喊道:“誅其心,血祭亡靈!誅其心,血祭亡靈!”

林愛不屑的望着那黑衣男子,見四周皆是如此打扮的人,正伺機而動。當下便譏諷道:“是血櫻翼,他也來湊熱鬧了!這下更好玩了!”

陳逸川見林愛臉色陰沉不定,正欲開口安慰,卻已是有人上來打了林愛一個巴掌,那人不耐煩道:“祭品還有說話的份,安靜點,乖乖等死吧!”

林愛脣邊卻綻開一個妖異的微笑,輕聲道:“你會死的更快!”

那人一愣,卻聽陳逸川兀自嘆息不已:“唉!爺爺待我也算不薄,給了我那麼一大筆財產,卻被我藏起無人知曉,當真可惜!”

那人眼珠一轉,笑着湊到陳逸川身旁,拍了拍他道:“哎,小子,你剛纔說的財產有多少?”

陳逸川悄聲說了一句,那人吃驚萬分,道:“這麼多?”說完又兀自思忖道:“反正這小子也快死了,不妨騙他一騙,讓他告訴我錢的位置!”當下又道:“小子,想不想活命?”

陳逸川白了那人一眼道:“你這不廢話麼?”

那人小聲道:“你告訴我財產在哪兒,我便放了你!”

陳逸川看了看四周道:“你少騙我,這麼多人你敢放我,不要命了?”

那人道:“你只要告訴我,我就趁他們不注意解開你,你過一會兒再跑,也沒人懷疑我!”

陳逸川將信將疑:“你真的能放我?”

那人點了點頭,道:“你再不說可沒時間了!”

陳逸川猶豫片刻,才道:“那好吧!你靠近些。”

那人心中暗喜,湊上前去。

“再近點!”那人忙不迭的又近了些。

陳逸川心情大好,脣邊綻開一絲壞笑。擡起腳狠狠將那人踹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撞到了陳族長。

陳族長臉色一沉,只覺晦氣,當下大怒道:“竟敢擾亂生死祭,拉下去,族規處死!”那人一路喊叫,被迫拖下祭臺,消失在黑暗中。

林愛笑道:“好一招無中生有!”

陳逸川略帶寵溺的望着林愛,道:“我可不會眼睜睜看着老婆被欺負!你老公我帥吧!”

喬代楓看不過去,挖苦道:“自己綁的跟糉子似地還拽什麼拽?”

陳逸川氣定神閒,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你嫉妒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喬代楓險些被氣樂了,當下怒道:“等我逃脫後第一件事便是痛扁你一頓!”

陳逸川笑道:“好,不過那也要等你逃脫了之後再說!我看你這麼笨,八成這輩子都沒希望了,還是乖乖做祭品吧!”

林愛好笑的望着這二人爭吵,在這生死關頭竟還能談笑風生,當真是……傻瓜!

還是陳族長高明,一招借刀殺人,既挑起了村民的激憤,又可以借其手殺了自己,將自身置之事外!林愛看那些村民滿面怒容,殺心已動的扭曲樣子,看來在劫難逃啊!

陳族長面色凝重,聲音有些低沉,頓了半晌,才道:“行生死祭!畫陣!”

終於要開始了麼?

林愛盯着七名長老緩緩上得祭臺,表情肅穆沉重。看了三人半晌,便將其圍在了中央。

有人擡了一口銅鍋上來,裡面是沸騰的黑色汁液。其中一較年長者拿了把刀出來,將手掌割破,血液快速滴入銅鍋之內,其他長老一一照做。

殷紅的鮮血甚是刺目,滴入汁液中並不下沉,而是浮在面上,形成北斗七星狀。那年長者取過硃砂,沿祭臺畫陣。

喬代楓瞧了半晌,才喃喃道:“竟然是伏羲八卦陣!”

林愛搖首,那硃砂豔紅,恍若鮮血,自筆尖遊離而出,只覺詭異。

陳族長見陣已畫好,不由衝那長老略一點頭。見其點頭,那長老這才席地而坐,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靜默的風雨中,只有這低低的咒語吟頌,彷彿周身陷入了泥沼,不可自拔。村民們一起默唸祈禱,場景說不出的怪異莫名。

長老們突然提高了聲音,剎時火光四起,亮如白晝,火苗竄起,雨水竟無法穿透。狂風肆虐起來,打着旋不斷地侵襲着祭臺。

林愛幾人早已被雨水淋溼,此刻風吹在身上,不由打了幾個寒顫。

風起雲涌,幾聲悶雷傳來,閃電打下,宛如蛟龍在天際嘶吼。

陳逸川擡頭望天,雖是漆黑如墨,但仍可以清晰地看到大片大片的雲朵聚集在祭臺上空,低低盤旋,形成一個大大的漩渦。不時有閃電穿梭,令人毛骨悚然。

那口銅鍋裡的黑色汁液沸騰翻滾,不住的冒出氣泡,散發出難聞的味道。銅鍋不住的顫動,似有人在痛苦的**。架子承受不住,紛紛斷裂。可奇怪的是,銅鍋並未如想象般落地,而是浮動在空中,飄忽不定。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自裡面爬出來一般。

一名長老豁然起身,聲如洪鐘,大喝道:“七星血顱,逆我天罡,以心祭之,伏羲陣雙!”

“吼……”霎時萬鬼哭號,哀鴻遍野,低澀沙啞的怒吼自四面八方涌來,大地似也在顫抖。血光四起,如淡淡薄霧般氤氳升騰,漸漸匯入烏雲之中,竟形成了妖異的玄紫色,整個祭臺皆被此光籠罩。陰森可怖至極。

一陣極其輕微的歡笑聲傳入衆人耳中,在這萬籟俱寂的風雨間,顯得格外清晰。衆人循聲望去,但見血湖兇光大盛,只有一片血紅,模糊地恍若幻境。

血紅,玄紫,兩種不同的顏色,出現在同一地方,重疊,卻又幻化爲兩個不同的世界。

若有若無的血腥瀰漫開來,縈繞在衆人鼻端,揮之不去。幾個血肉模糊的嬰孩站在湖邊,神情怪異的跳着皮筋,銀鈴般的童謠響起,恍若陰霾般壓在衆人心頭:“有個村子真奇怪,湖裡流的都是血。秦時血顱天罡陣,現在懾字死嬰代!……”

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麼?好!林素,今晚我便要你魂飛魄散!陳族長皺緊了眉頭,臉上一片陰狠肅殺。

七名長老雙目緊閉,彷彿外界的干擾與他們無關。

成片的啜泣聲響起,陰慘慘的,直叫人頭皮發麻。血湖開始冒出血泡,一具具不完整的嬰兒成羣結隊的爬出,快速的向祭臺這邊匍匐而來。一羣骨架僵硬的踢着球,好似提線木偶,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

喬代楓仔細望去,發現那根本不是球,而是一個嬰兒的頭顱!那頭顱還不時做出各種鬼臉,表情邪惡陰鬱。

村民們坐立不安起來,不時回頭望向血湖,生怕嬰孩爬到自己身旁,衝自己怪笑。

驀地一個重物拋在村民中央,駭然驚叫,人羣四散,留下一片空地。那重物正是那嬰孩的頭顱。它瞪着眼睛,笑的古怪。

陳族長大怒,吼道:“全都坐回去!只不過是幻像,傷不了人!”

“是麼?你害的我好慘,還命來吧!”不知何時,那頭顱已衝向祭臺,直奔陳族長而去。

陳族長後退幾步,正站入了伏羲八卦陣中。

那頭顱剛觸及邊緣,便被金色的結界反彈開去,一聲慘叫,只見那死嬰頭顱已冒起了濃煙,不多時已然化作一灘血水。

憤怒的咆哮頓起,其它死嬰加快了速度,對祭臺形成了包圍之勢。

陳族長大喝一聲,道:“樑兒,還不動手!”

陳樑應是,當下拿起刀子走向陳逸川。

林愛四處張望,焦急萬分,怎麼還不出手?師傅他到底在做什麼!

陳樑一刀下去,卻只是紮在了陳逸川左肩。

陳逸川一聲悶哼,鮮血已如注般流出。

陳樑冷笑道:“不好意思,扎偏了,再來!”陳樑用力將刀拔下,再度紮了下去,只是這次又紮在了右肩。

陳逸川咬緊牙關,面上幾無一絲血色。冷汗滴下,與血混在一起。

村民中再度爆發出驚叫,一人正不受控制的升向半空,“噗”的一聲,那人居然爆裂開來,頃刻間化作了一蓬血雨,紛紛灑向衆人。

村民再也忍受不住,惶恐逃離。

血櫻翼冷眼旁觀,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他隱匿起來,靜觀其變!

到處充斥着慘叫和不斷自爆而亡的人,恐慌蔓延,每個村民驚駭到了極點。

陳族長望向血湖,只見一抹清麗的白影飄蕩其上,冷笑着看着這一切。“林素,你要大開殺戒了麼?”

陳族長咬牙切齒,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衝過去將這惡靈撕碎!當下便回頭衝陳樑大吼:“你還磨蹭什麼?取出三人之心直接祭祀!快!”

陳樑也知事態嚴重,當下便對準了陳逸川的心臟,用力刺下。

恰在此時,一曲悠揚卻怪異的簫聲傳來,音符跳動,空靈且虛無。所有人安靜下來,表情呆滯,站在原地。

陳族長卻是早有準備,已然用塞子堵住了耳朵。那些長老們仍在念咒,可眉頭卻不斷皺緊,似也在抵抗這曲子的波動。

林愛等的便是此刻,當下便鋸斷了繩索,一個箭步衝到陳樑面前,奪下刀子便一個後踢。

陳樑沒有防備,直接被踢下了祭臺。

林愛忙將陳逸川解開,關切道:“逸川,沒事吧?”

陳逸川咳了一聲,腳步有些踉蹌,他趕忙扶住石柱,纔不致摔倒。他苦笑不已,開口道:“還撐得住!”

喬代楓卻在一邊道:“喂,林愛,還有我吶!”

林愛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堂堂泰山派大弟子也會被這點繩子困住麼?分明是裝腔作勢!快去救馮老伯和胡峰!”

喬代楓臉上一紅,嘿嘿訕笑着道:“被你看穿了吶!”說罷,手上稍一用力,繩子便斷開幾截,無奈的跳下祭臺,打開了鐵籠。

陳族長見幾人逃脫,不由大感不妙,當下便拽過一正處呆滯狀態的村民,快速的剖開其胸,伸手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看也不看,直接扔入了銅鍋之中。

瞬時天地撼動,衆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倒。遠處山石亂滾,樹木轟然倒地,山崩地裂,恍若地震。

那洞簫似也受到了波及,停了下來。

林愛只覺胸口疼痛難忍,好似萬箭穿心一般,她捂住胸口,難受的蹲在地上。好強大的戾氣!居然連自己都難以抵擋。

幾點腥紅帶着凌厲的煞氣自不遠處逼近。

“那是……”林愛一怔,這便是傳說中的血顱麼?連它都如此邪惡,那被它鎮壓的……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陳族長欣喜若狂,目光中露出幾絲瘋癲之色:“快點,快點……”

一抹黑影快速閃現,直衝血顱。

陳族長眼中只有那三點腥紅,見即將得手,不由狂笑出聲:“林素,受死吧!你將再度被我鎮壓。而我,馬上就要成功了!”

“是麼?恐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那黑影適時接住了血顱,火光跳動,映亮了那人的臉!

不好!林愛暗驚,心中不安至極。那種恐慌自心底蔓延全身,她不知爲何,竟有了這種強烈的不祥之感,而此前從未有過!

那人是血櫻翼!

陳族長大驚,道:“居然是你!”

血櫻翼漠然的把玩着血顱,嘴角劃出一絲譏諷:“你終究是老了!陳興龍,你以爲我會助你鎮壓血湖麼?當真愚不可及!只要拿到鏡子,與誰合作都一樣。更何況,鬼比人可信些!”

陳族長瞳孔驟然縮緊,無比恨意破瞼而出:“你會後悔的!”

血櫻翼不屑,冷哼道:“我等着後悔的那一天!這絢爛的頭顱,若摔得粉碎,定也好看無比!”說罷,便舉起周邊泛着淡淡紅光,彷彿是注滿鮮血的水晶頭骨摔了個粉碎。

滿地血色,空中漸漸浮出一名美麗少女的頭像,逐層透明,直至消失不見。其它兩個血顱一滯,掙脫了血櫻翼的手掌,竟飛回了原處,再不見其蹤跡。

陳族長面無人色,跌坐在祭臺之上。嘴裡喃喃自語:“血顱生變,畸村覆滅……”

七名長老再也抵擋不住,紛紛吐血,暈倒在地。

銅鍋摔下,火星四濺,黑色的液體灑在草地上,竟使草迅速枯萎,變得焦黑。

村民們這才醒來,慌不擇路的亂逃開去。可是……哪裡逃得掉,一人猛然着火,自燃的速度很快,幾聲慘叫過後便成了一具黑炭。村民們更是驚恐萬分,瘋了般淒厲的吼叫。

血雨腥風,修羅地獄!

林愛望着滿地的血漬和屍體,苦笑着遠眺向那處斷崖!

果不其然,那所宮殿悄然出現,雕樑畫壁,龍圖雲騰,端的是大氣磅礴,恢弘無比,頗爲震撼人心!只是,它在燃燒,火舌吞噬中,黑煙瀰漫。

林愛嘆息:“是阿房宮麼?它還是出現了!”眸中閃過幾絲擔憂,隨即又被壓下,只剩黑眸,深邃見底。她兀自深吸口氣,當下便跑向宮殿。

“林愛!”陳逸川擔心不已,跟了過去!

喬代楓攥緊了手掌又驀地鬆開,着惱道:“真是個笨女人!”她不知道很危險麼?安頓好馮老伯與胡峰,便也狂奔而去。他怎麼放得下心啊!

風雨交加的夜,只剩下祭臺一片凌亂,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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