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這幾天沒有理會凌明遠,凌明遠也依舊晚歸。晚歸了之後雖然話語和動作還是和平常一樣親暱,林岑的心裡到底是有着疙瘩的,十分難受。
但是太子爺似乎只是以爲她在爲了不能及時去日本的事情生氣,沒有解釋,更沒有提及宋念。
林岑決定和凌明遠談談了——如果這樣下去,他們的感情怎麼破滅的都不會知道——可是她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
她看好了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多。正是太子爺差不多要回來的時間。
林岑將開水燒好了,坐在沙發上等着凌明遠回來。
過了大概幾分鐘之後,林岑已經有些睡意了,終於聽見了樓下開門的聲音,突然眼睛一睜,清醒了許多。
她站了起來,看着門邊。
上樓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比之前要堅定了許多,但是明顯有些浮躁。她不明白太子爺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麼,需要累成這樣。如果說是工作的話,之前沒有宋念出現的消息,她還能夠相信,畢竟太子爺是總裁,是要管理一個公司的,和她一起出去度蜜月,不可能就這樣扔下公司不管......她也曾經在心裡給提愛專業找過很多借口,但是都一一失敗了。
因爲她知道宋念回來了,知道太子爺去見過宋念,那對於他的夜夜晚歸,就不能解釋爲爲了工作這麼簡單。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而如果她永遠都不戳破這層窗戶紙,太子爺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對她解釋?
林岑的心又涼了涼。
腳步聲更近了,終於到了門邊,停在了門外,突然放輕了些。
她睡眠不深,也知道太子爺突然放輕了腳步是爲了不要吵醒他......既然對她有感情,爲什麼還揹着她和宋念見面?
門開了,十分輕,但是凌明遠在看見房間裡透出來的光線時就已經愣住了——岑兒還沒有睡着嗎?燈開着?
他一擡眼,就看見了站在沙發邊上的林岑。她手邊的水壺正在冒着熱氣,看起來是剛剛燒開的開水。
林岑擡眼和太子爺對視,也許是太多天沒有見面了,竟然覺得太子爺的五官有些陌生。她緊緊盯着凌明遠臉上的疲憊,有些心疼,但是拼命將自己心裡的這種感覺給壓了下去。
“回來了?”她平淡地開口。
凌明遠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道:“......你怎麼這麼遲都沒有睡?”他也是這些天以來第一次認真地看見了她,所有的疲倦和困頓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她走了過去道:“睡不着,等你回來。”
林岑伸出了手,凌明遠將外套脫了下來,看了她一眼,遞了過去。
她接過,順手就掛在了一邊——如同以前做過了那麼多次的一樣……
“你很累嗎?”凌明遠看着她問道。
林岑轉身開始倒水,眼神沒有和凌明遠接觸,而是看着水壺裡傾斜而出還帶着熱氣的水,點了點頭道:“有點。”
“累了就早點睡,不要等我,我這幾天會很忙,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凌明遠柔聲道。
他擔心的就是林岑會在家裡一直等到她回來,公司的事情他一個人還好,如果帶着她一起累,他會受不了。
林岑忍了很久,都沒有將話說出口,在開水遞過去的那一刻,她突然開口了:“那能不能告訴我,這三天都在幹什麼?”
凌明遠接過了開水,一愣,“這三天在幹什麼?”
林岑的眼神動了動,終於擡起來直視他了。他的眼睛裡沒有閃避,沒有心虛,只有疑惑——爲什麼?林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還是裝的?
不,太子爺根本就不需要對她演戲。
“你爲什麼連着幾日都是晚歸?”林岑只好將話攤開說。
凌明遠這才知道林岑在意的是什麼,皺了皺眉道:“我說了我有事。”林岑並不是多疑的人,也自信,所以他沒有對她解釋什麼,今天這種反應又是爲什麼?
林岑突然笑了起來,在他接下去的話裡扔出了重磅炸彈:“有事......忙着和宋念見面的事情嗎?”
她已經努力控制自己的話語趨向於平靜,不要有尖酸刻薄的語調出來,那樣只會讓她顯得更加卑微,儘管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自尊了......但是無論她怎麼控制,還是有一些質問和一些淒涼在每一個字中淡淡地透出來。
凌明遠僵直了脊背,一瞬間腦子裡掠過許多想法。
“你......怎麼知道的?”他問。
他終於明白這麼多天以來,爲什麼林岑表現得這麼不對勁了。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這幾天爲數不多的幾次對視裡,她的眼裡多多少少都有着悲傷......一切問題都有了答案。
“沒有不透風的牆,”林岑只應了一句:“你想對我隱瞞的事情,可能可以瞞住一刻,你準備瞞一輩子嗎?”
凌明遠怔愣了許久,兩人無言。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林岑有些失望了——她的心底裡到底還是有一點點希望的,希望太子爺可以解釋什麼,希望太子爺可以不要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畢竟他是明白宋唸對於他們兩個之間來說,是有什麼樣的意義。他們爲她吵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是,”凌明遠突然開口道:“我是在找她。”
他甚至都不願意說明宋唸的名字。
這麼想着,林岑擡了擡頭,心情突然好了一點——太子爺肯談這件事情,總比迴避要來得好。
“爲什麼?爲什麼想要找她?找到她以後要怎樣?”她窮追不捨地問道。
“不想怎樣,”凌明遠說到宋念,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只想要一個答案。”
“答案?”
“當初爲什麼背叛我。”凌明遠道。
他這一次倒是誠實,根本沒有試圖去躲避什麼。對於林岑,他捫心自問,已經說出了自己所有的東西。
可林岑的眼圈立刻就紅了。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件事情對於太子爺的打擊有多大,她也知道太子爺一定要知道宋念背叛他的理由,這也是她從剛纔到現在一直追着要的答案——真的得到了答案,但是真的到了太子爺親自告訴她的時候,她爲什麼這
麼心酸......
她拼命地壓抑,怕自己的眼淚會流出來,仰着頭,轉到了一邊看着一旁,試圖將自己的淚水全都倒回去,忍了很久,才平靜下來。
“爲了你心中的那一個答案,你就不顧我的感受了是嗎?”林岑微微顫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自己話裡的失望:“你瞞着我,不告訴我,有沒有想過我從別人口裡知道這件事的心情?”她想到自己拿着水果去公司找他,但是聽見的卻是那樣的消息。
他不僅在事後沒有和她解釋任何,還夜夜晚歸,讓她怎麼相信?
凌明遠沉默了。
“我想去日本,並不是完全爲了自己啊!”林岑低聲道:“第一是你太辛苦了,最近爲了公司的事情,還有林雨留下的那些爛攤子你都沒有完全收拾清楚......我覺得你辛苦需要放鬆。還有就是,這次度蜜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小baby嗎?我想可以滿足爸媽的心願,也滿足你的。但是你呢?”
這些,她本來都只想偷偷地藏在心裡。
林岑說不下去了,有些哽咽。
凌明遠也聽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抵在她的頭上道:“我已經和你結婚了,不可能會再有其他的想法,你不明白嗎?”
林岑窩在凌明遠的懷裡,沒有伸手推開,但是話語裡並沒有妥協,“你也說了,你已經和我結婚,那他背叛你的答案,還那麼重要啊?”
凌明遠再次沉默了,無言以對。
他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但是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確實很重要,是他整個心病的根源,他一定要知道。
“回答我。”林岑的身子越來越僵硬,緩緩擡起了頭。
“我不想騙你......很重要。”他道。
林岑還沒有完全離開他的懷抱,在這一句話之後怒氣上頭,一把將凌明遠推開了,身子也後退了好幾步,看着凌明遠,嘴脣緊緊地抿着。
凌明遠也不說話,沉默地對視着。
“你不甘心的是什麼?”林岑問。
凌明遠開口道:“你冷靜點,我對她沒有感情,我娶的人是你。”
“我問的是你不甘心的是什麼——你看你甚至都不敢回答,因爲你不甘心的不是她背叛了你,而是那個女人沒有成爲你的妻子,是嗎?”
凌明遠也眯起了眼睛。
他覺得林岑這一次卻確實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想到林岑和婁天聿,也能夠理解林岑的反應。關心則亂,她是真的愛了,纔會這樣......
林岑的內心已經趨近瘋狂,這麼多天的毫無交流,這麼多天的等待,換來的是一句宋唸對於他來說很重要......如果這麼重要,當初爲什麼還要上飛機把她追回來?!爲什麼要用甜言蜜語,讓她愛上他?!
“我知道了,”她突然泄了氣,所有的解釋都已經成了多餘,“你不用否認什麼......反正婚姻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一場儀式,女人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幾件衣服,新舊並沒有所謂,你現在就可以把我扔了,把她撿回來!”
凌明遠怒了,怒氣在胸腔裡翻涌着,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