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開口了，鄭東省安靜下來。
他不往韓東旭那邊闖，自然也就沒人再抓着他。
“白小升，你是個什麼身份，想讓我們聽你說話，浪費時間，你配嗎！”韓冬旭譏諷道。
既然撕破臉皮，那就不用裝了。
韓冬旭臉上一貫的笑容，也沒了。
曾經的翹楚，如今最落魄的人，穿地攤貨的白小升，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暗暗撇嘴，覺得韓冬旭說的不錯。
細碎的議論，此起彼伏，根本不給白小升說話的環境。
“啊，你拿我的刀幹嘛！”忽然大廚傳來一聲驚呼。
剁！
緊挨白小升的位子，一把菜刀砍在桌面上。
鄭東省一腳踏在旁邊的椅子上，肉乎乎的臉蛋子滿是兇相，一手握着菜刀柄，一手扯開自己的領帶和襯衣釦子。
“現在，老白要說話！”鄭東省寒着臉，環視一遭，最後定在韓冬旭臉上，“你們誰敢插一句嘴，試試！”
這完全，是無賴、痞子、流氓的做法！
但是管用，一下子沒人在敢吭聲。
笑話，明晃晃的菜刀在那兒戳着呢，誰想試試？
這胖子今天遭受的刺激不小，人在腦子一熱的情況下，根本沒什麼理智。這時候跟他擡槓，逼着他來個血濺五步？誰也不是傻子。
連韓冬旭都只是幹張了張嘴，一個聲都沒敢往外冒。
宋易平更是嚇得蹲下，恨不得讓自己隱身，不被鄭東省發現。
“老白，你說！”鄭東省大手一揮。
白小升看了眼胖子，笑了。
你個死胖子，遇事就直心眼，有什麼難處卻藏着掖着不告訴我，不就是區區三百萬嗎，等辦完事我給你解決！白小升心道。
他卡里總共六百萬，還有權限跟紅蓮透支五百萬，三百萬豈不小意思。
白小升站起身，微笑着環視衆人。
“今天我給大家講這個故事，大家一定不陌生，因爲，你們親眼見證兩個角色的悲慘。”
何雁冰一皺眉，他猜到白小升要說什麼了。
不過，他無聲冷笑。
他相信白小升說的故事，最終也只是一個故事。
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對在座的人來說，不過是陳年往事，無關緊要，況且印象上早已先入爲主，白小升能不能扭轉再說，真的扭轉過來，又能怎麼樣！
眼下，倆人地位懸殊，信或者不信，誰敢站出來“主持正義”。
何雁冰有恃無恐，冷笑看着。
“在天南大學，有一對好朋友，一個是不知憂愁爲何物的胖子，一個是自詡聰明的傻子。”白小升笑呵呵講述着，“倆人天真無邪，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抱負，每天都會奔着自己的憧憬的未來努力一點。”
鄭東省、路南默默看着白小升。
“那個自詡聰明的傻子，在系學生會任職副會長，當時的會長真是個人物，有能力有魅力，深受女人們的青睞，而他也喜歡女人。”
白小升看了何雁冰一眼。
何雁冰得意一笑。
衆人緘默。白小升說的是誰，一目瞭然。
“本來，那個學生會長私生活放縱，也是他個人的是，可是他傷害了一個女孩，始亂終棄，讓胖子憤怒不已！”
鄭東省眼神冷厲，怒視何雁冰。
“那個俠義心腸的胖子找到自詡聰明的傻子，要路見不平，他們很輕易找到學生會長虧空公款的證據，逼迫學生會長簽了一份保證書，就這麼放了他。”
白小升看着鄭東省，笑問，“你說傻不傻？”
“傻的可笑！”鄭東省大笑一聲。
“然後就是一連番的噩夢，那個自詡聰明的傻子成了貪污虧空的對象，那個天真無邪的胖子成了變態無恥的流氓，他們甚至受到了學校最嚴厲的處罰。你們說，可不可笑？”
白小升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
路南神情悲慼。
鄭東省自嘲冷笑。
在座的人沉默不語，有些人驚訝，有些人不以爲意。
白小升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都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又能怎麼樣？
何雁冰毫不掩飾地笑了，韓冬旭也是，甚至連宋易平都在暗暗冷笑。
青雲閣包間門口，陳銘靜靜站在那裡，他已經來了一會兒，聽了許多。
陳銘的臉上，面無表情。
與吳啓兵的敦厚仁和相比，他爲人更似梟雄，只認成王敗寇。如果白小升今天只是大鬧一番，非要辨出個真相來，陳銘覺得很是失望。
真男人，該快意恩仇！
陳銘眼下看在宋楷大師的面子上，姑且還在聽聽，也約束酒店裡的人不可以去打攪。
不然的話，單單是鄭東省持刀的舉動，特勤保安早就衝上去了。
“你知道那個自詡聰明的傻子，有多蠢嗎？”白小升大笑着說這句話，不是對何雁冰、韓冬旭，而是對鄭東省。
鄭東省忽然看到，白小升笑容悲慼，他一怔。
“他今天才從那個學生會長的嘴裡得知，那個死胖子纔是畢業證、學位證都失去的人，那個死胖子爲他放棄了整個行業，而他，那個自詡聰明的大傻子，竟然全部知道，這麼多年竟然以爲自己纔是最慘的那一個。”白小升笑着說，眼睛卻有些溼潤，向鄭東省問道，“你說，他傻不傻？”
鄭東省眼圈有些微紅，扭過頭，不去看白小升。
什麼傻不傻的，朋友之間，什麼傻不傻的！
衆人看得一陣緘默，路南忍不住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氣。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何雁冰鼓掌。
“真是好精彩的故事，感人肺腑啊。不過，那傻子終究只是個傻子，費盡心機，不惜代價，就爲了當衆說明白這個故事？”
何雁冰哈哈大笑，“想要個公道，還是想要句道歉？這句對不起——”
“你想聽？”何雁冰一指韓冬旭，韓冬旭朝着白小升嗤笑一聲。
“還是你想聽？”何雁冰拍拍宋易平的臉，宋易平滿臉諂媚笑容，急忙搖頭。
在座的人，沉默。
確實，沒人想聽。
白小升笑了。
“什麼公道，道歉。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要。事實上，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們在座的所有人怎麼看這件事。”
“那你要什麼？”何雁冰笑問道。
白小升平靜地看着他，“本來是收賬，帶利息。現在，我想要的東西多了一件。當年，這個死胖子爲了我，當他們的面跪過你何雁冰，而現在——”
“我要你，當衆給這個死胖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