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別開生面”且聲勢浩大的“招聘會”，歷經了兩個小時，方纔結束。
臺上是六大公司的招聘人，臺下是尚在職的“求職者”。
臺上提出需求，臺下推介自己。
到最後，八成的人都得到了滿意的職位。
剩下的那兩成人，雖然暫時沒有合適崗位，但是臺上六大公司的代表聯合表態，會幫他們推介到同等規模的大企業。
如此一來，也算是皆大歡喜。
那些將要離職的事務官們，再沒有焦慮不安，都滿心歡喜。
甚至，他們都暗暗期待着自己被開除的那一天，那將會是他們人生的新起點。
沒有收到總部處罰通知的那些事務官們，更多的是羨慕。
甚至許多人，都心癢難耐，想着自己什麼時候能入沈培生那邊的法眼，也被開。
他們能這麼羨慕，自然有原因。
其實，要是平心而論，振北集團大中華區事務官這個崗位，看似尊崇，實則遠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好。
他們受到的尊崇，也只是在集團內部，出去之後，參加個同學會，去個派對，一提“事務官”，許多人都會一臉茫然。
那是個什麼崗位？有企業經理大嗎？
所以，到外面，事務官這個職務就有些尷尬了。
當然，事務官的福利、薪金，還是沒得說的，只是真的不如在企業當一把手那些自由舒服，而且事務官們每年還都需要考覈，五年期更有大考，要是連番不達標，那很可能要去“進修”。
事務官的“進修”，常被人戲謔稱爲“進宮”，得去掉實際崗位工作。後補的人又太多。
一進修就得等着是否有崗位空缺，如同做冷板凳，遙遙無期不說，進修期間，福利待遇還大幅降低。
所以，事務官們其實很辛苦的。
當初那麼努力獲得的職務，現在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人生可以重新選擇，估計很多人都不會再選！
“招聘”結束之際，白小升請那六大公司的負責人先行離去。
林薇薇送他們出去。
等他們離開之後，白小升方纔對臺下事務官們笑道，“接下來，我跟大家說兩句私話。”
臺下事務官頓時肅靜，看着白小升。
白小升笑道，“相信大家進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有人被分到了隔壁，就是安在意那六個人，各位應該都不陌生，就是這次鬧得最兇的人。”
衆人恍然。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他們跟我們，不是一伍！”
“證據我沒法提供給你們，不過你們都是事務官，都是調查的行家裡手，只是最近情況槽糕，腦子有點亂，其實細細回想，你們會發現他們不尋常的蛛絲馬跡。”
白小升如此一說，那些事務官都在回想，腦子活絡的，臉色已經起了變化，甚至跟旁人暗暗溝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局者一旦跳出了局，就會很清晰認識到真相。
“安在意那個混蛋，我一早看出他有問題了！”曾毅然冷哼發聲。
接着，衆人紛紛發聲，皆是謾罵、聲討。
“大家知道就好，對他們提防一下，最好不要透漏這次大會的內容。”白小升笑道，“不然，我一個大事務官組織外面公司招聘自家高管，豈不是又增加一條“大罪”，雖然我是帳多了不愁，可終究還是少點麻煩的好啊。死豬纔不怕開水燙……”
衆人鬨笑。
在場衆人明確表態，會堅決保守秘密。
得到新職務的，自然不願節外生枝。
期待得到新職務的，也不希望受到影響。
罕見的，這會議室裡百十號人，上下齊心。
“小升大事務官，我等就算是要離職，依着交接程序，也可以多待兩天，這兩天我們會全力工作，不辜負你這番苦心。相信那邊處罰我們，也是讓我們自亂陣腳，那我們臨走前，就好好‘報答’他們一番好了，算是出口惡氣，也是感謝您的照顧！”於書理朗聲道。
他的話，頓時引起一片附議之聲。
“不錯，一定不能讓那邊好過！”
“就算爲了自己出口氣，臨走前，老子也要奮發圖強！”
“這也是爲了小升大事務官！”
“這一次，絕不能讓那邊的算計得逞！”
眼見衆人慷慨激昂、情緒飽滿，白小升欣然一笑。
這一幕，纔是他想見到的。
此時此刻。
小會議室裡，雷迎正帶着幾個可靠的事務官，盯着安在意等人。
真的只是盯着。
雷迎往那兒一坐，手裡捧着一杯茶，笑眯眯看着安在意等人。
看得他們渾身的不自在。
雖然雷迎這裡調來了幫手，但無憑無證，就因爲立場問題而調查幾位事務官，也是極不妥當的。
安在意他們也不是傻子，當然什麼都不會承認，什麼都不會說。
與其與他們扯皮，真不如就這“兩相望”。
安在意讓雷迎盯着難受，渾身生跳蚤一般，坐在座上，屁股不斷扭。
感覺哪哪兒都不舒服的很！
其實，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安在意抗議過，牢騷過，探過口風。
可不管他如何說，雷迎都能反套路他。
甚至安在意這麼“精明”的人，幾次都失了口。
“這五大三粗的糙漢子，怎麼跟狐狸一樣狡猾，這不符合生物學定律啊！”
到最後，安在意不開口了。
此刻，他坐在那裡，扯了扯領帶，讓自己領口鬆一些，好能痛快的出口氣。
結果，他的手機適時響起。
安在意瞟了眼。
只是一條消息，卻讓他着實嚇一跳。
是林鈺發來的。
“你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林鈺問。
安在意嚥了咽口水。
什麼情況？
這……
用排除法說，首先，肯定算不上好……
他們這幫人已經全被查了出來。
不過，要說糟糕至極，似乎嫌早。
他們沒有被進行任何詢問，也沒有受到處罰。
安在意看看左右，似乎只有自己收到了林鈺這消息。
其實，也正常。
這兩天他最積極，已經被林鈺暫時委任爲這裡的“負責人”，可不就有事問他。
這兩天，我一直“捷報頻傳”，現在要怎麼說……
安在意發愁了。
說完蛋了，我們露餡了，一敗塗地了？
那他在沈培生、林鈺那裡，也真完蛋了！
“不能說，不能說！最起碼，在知道隔壁大會議室什麼情況之前，不能說！”
安在意下定決心。
眼下，他們一事無成，就是最大的錯！
只有搞清楚隔壁情況，才能“將功補過”。
安在意跟林鈺回覆道，“林先生，這邊還算順利，稍後，我會把情況發給您，現在有點不方便……”
安在意打着字，還在絞盡腦汁，想着後續怎麼說。
正這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聲音很輕，很沉緩。
卻如一記驚雷，嚇到了安在意這個蟄蟲。
“是跟林鈺事務官聊呢吧，聊得怎麼樣啊？”
安在意一下子擡起頭，正好看到雷迎笑眯眯看着自己。
安在意心臟都是一頓。
我.靠！
這個糙漢子，怎麼知道他跟誰在聊！
安在意眼眸深處隱隱惶恐。
雷迎看在眼裡，越發笑意盈盈。
白小升跟他與交流過訊問技巧，也教給他更細膩的察言觀色本事。
雷迎在這方面相當有造詣，觀察過安在意的微表情變化，便能推演出七七八八。
“雷助理，我這可不是……”安在意當即還想着否定。
雷迎揚手製止他，客氣勸道，“言多必失，你不必說了。”
雷迎越不想聽，安在意越芥蒂，想粉飾一番。
結果，雷迎手機響起。
這大漢看了一眼，撂下茶杯，站起身。
這林薇薇發來的，那邊已經結束。
雷迎揚手招呼自己人，“走了。”
安在意一下愣了，眼看他們那些人徑直離去，似乎完全不再理會自己這些人。
“雷助理，我們呢？”安在意眼看雷迎都到了門口，急聲問道。
“你們啊？”雷迎回頭望安在意一眼，給他一個迷之微笑，“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