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之體”的持續時間並不會太長,因爲這本身就是一種極限透支身體的神通。
前後只持續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碧眼金猿】就退出了狂暴狀態。
而隨着狂暴狀態的退出,它身上各種傷勢一起疊加反噬,瞬間便讓它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狂暴一時爽,事後火葬場的感受!
只見它身上多處傷口突然間一起迸裂爆開,鮮血和血肉亂飛,好像體內發生了一場內爆。
一身氣息更是飛速滑落,竟似有退回到四階中品的趨勢!
就在此時,那位之前退後的金丹後期修士出手了。
在周純還未來得及出手的時候,他直接催動一柄上品法寶飛劍斬在了【碧眼金猿】脖頸上。
哪怕是在【碧眼金猿】進入狂暴狀態前,這樣一劍頂多讓其重傷,很難連皮帶骨的一劍斬落其腦袋。
但是現在這一劍卻很容易將那顆碩大的猿頭斬落了下來!
甚至劍光一卷之下,還將那顆碩大的猿頭帶着飛向了那位金丹後期修士。
不過周純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急忙出劍將那道劍光擊散,將猿頭擊落而下。
然後面色難看的望着那位金丹後期修士質問道:“路道友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先前答應的事情又想反悔!”
聽得他此言,那路姓修士頓時目光一陣閃爍,繼而擡手一招收回飛劍淡淡一笑道:“周道友言重了,路某隻是怕這畜生未曾死透,想要確認一下罷了。”
“這樣嗎?那看來是周某誤會道友了,不過此事還是讓周某來做就行了,就不勞煩路道友了!”
周純深深凝望了此人一眼,口中說着,就將那顆猿頭攝取到了身前。
對此那路姓修士倒是並未阻攔。
這讓他心中也略微舒了口氣,當即剖開頭顱將裡面的妖丹取了出來。
這樣取了妖丹收好後,周純才放下心來的看着路姓修士說道:“按照約定,周某只取妖丹,這畜生的靈目和屍體歸路道友所有,周某再彌補路道友一份蛟龍精血。”
說完便將手中的猿頭和一瓶事先準備好的藍蛟精血揮手拋給了路姓修士。
“好,周道友果然是個信人。”
路姓修士揮手間接過而物,稍一檢查後便對周純笑着點了點頭,又出手將那無頭猿屍也收了起來。
隨後又看了眼馬上就要殺過來的六足石象,當即朝周純拱了拱手道:“路某還要去幫本門師弟們,就先不與周道友閒話了,告辭。”
說着就急忙離開了此地。
周純看着此人離去的背影,不禁微微搖頭,當即抖擻精神再度迎戰那頭六足石象。
他當然知道路姓修士剛纔的打算,若非他及時出手,一旦【碧眼金猿】的猿頭真落到對方手中,他想要按照事先的口頭約定拿回妖丹,基本上沒可能做到了。
而對方之所以後面會那麼好說話,也是清楚自身實力與他存在差距,不想在偷雞失敗的情況下與他撕破臉。
這種事情雙方心裡都清楚,但也是互相都有顧忌,表面上都未撕破臉。
只是經過方纔一事後,二人自然是再也沒有了合作的可能。
那路姓修士顯然也不想幫他對付六足石象這個麻煩的對手。
其實周純也並非沒有對付六足石象的法子,起碼金翅虎的【空間之刃】就可以打破對方防護。
不過以六足石象龐大的體型,【空間之刃】除非是恰好打中對方大腦中樞或者心臟,不然都難以造成此前四階上品雷蛟那種重創。
而他相信這頭六足石象也肯定被五階妖王提點過了,會着重小心提防金翅虎的這一殺招,因此也就一直未曾輕易動用。
殺招不動用,對手就要時刻提心吊膽,不敢使出全力。
反之若是殺招動用後沒有取得什麼效果,那對手反而會放下心來,全力出手了。
所以這東西有時候也是把雙刃劍。
周純斬了【碧眼金猿】後,此戰收穫已是不小,如今也不想太過冒險了。
而且剩下的四階妖獸基本上都已經被其他金丹期修士盯上,他貿然上去插手,人家未必歡迎,未必都肯同意分出妖丹給他。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去做。
時間緩緩流逝,戰爭從白天打到黑夜,又從黑夜打到了清晨。
如此高強度的戰爭下,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尤其是那些紫府期以下的修士,很多都是耗盡法力後被妖獸給輕易撞死、踩死了!
當然也有不少妖獸一樣是體力耗竭,直接倒地任人宰割。
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交戰到這個時候也都是各自通過丹藥、靈晶補充了數次法力。
而交戰到現在,局勢也終於徹底明朗了。
四階妖獸的數量此刻只剩下了三十頭不到,還不到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
而場上圍攻它們的金丹期修士數量則是多達六七十人!
這樣倍數的差距,讓得它們根本已經不可能再翻盤了。
同時一些雖然受傷卻還有戰鬥之力的金丹期修士則是去掃蕩那些三階妖獸了,將這一妖獸羣體也打得是潰不成軍,已然崩潰!
這種自上而下的崩潰,是最爲致命的。
此時除非是那些五階妖王將一衆元嬰期真人擊敗擊潰,然後不顧身份以大欺小,不然妖獸一方的敗勢已難挽回了!
但那是沒可能的事情。
自從金角龍王和元陽尊者一戰過後,此前露頭出現過的幾位五階上品妖王,大多數都撤回了龍淵澤內,只留下一頭還在這邊總攬大局。
而且金角龍王既然無意挑起兩族戰爭,那麼兩族頂階存在之間的一些默契約定還是要繼續遵守,不然雙方誰也難以討得到好處。
因此眼見此刻敗勢難以挽回,那些五階妖王也未再讓剩下的妖獸死戰到底,當即便下達了撤退命令。
這個撤退命令一下達,剩下還存活的那些四階妖獸首先就紛紛發出劫後餘生般的欣喜嘶吼聲,然後各展手段紛紛向着身後的青蓮山脈逃遁而去,竟是很快就被它們跑掉了大半!
剩下那些速度慢的妖獸,則是被一衆人族修士給圍了起來。
其中就包括和周純鬥了許久的那頭六足石象!
這頭六足石象不擅遁術,又被周純這個強敵纏住,想要走脫何其難也。
此刻其它四階妖獸逃走,它一下子就被周純和五六個金丹期修士一起圍住,任是它防禦強大,也是獨木難支。
跌跌撞撞當中堅持了不到一刻鐘時間,便被各種法寶打破了護身神通,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可怖傷痕。
此獸或許也意識到了今日再難活命,當即便是一聲長嘶吐出了妖丹,試圖與此前那些自爆妖丹的四階妖獸一樣,臨死前也拉上幾個墊背的。
以它四階上品的修爲,這樣做並不是很難。
可是它沒有想到的是,妖丹剛一吐出來,便忽的被一道翠綠色霞光給掃中,然後立即與它的聯繫變得若隱若現了起來,根本無法再自爆妖丹。
而周純等人則是趁機一齊出手,直接將它那顆碩大的象頭打爆了!
隨着這頭六足石象一死,那顆妖丹也失去了靈性,被翠綠色霞光裹挾着落到了一位有着金丹後期修爲的中年美婦手中。
周純見此情形,略一猶豫過後,還是朝着那中年美婦拱手一禮道:“顧夫人,這顆妖丹可否轉讓給周某?周某願意用其它寶物和道友交換!”
聽得他這話,那中年美婦卻是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本來這頭六足石象全靠周道友拖住,我等才能將它斬殺,按理說妾身也不該拒絕道友這個提議。”
“只是周道友恐怕也得承認,若是沒有妾身用神通將它噴出的妖丹定住,它早就自爆妖丹了!”
“而這顆妖丹妾身正好也有大用,只怕是不能如周道友所願了!”
說着便將妖丹收進了一個玉盒內,裝進了儲物袋裡面。
而其他出力過的金丹期修士,對此竟然都沒有任何人出言反對。
這一切都是源自於中年美婦非同一般的身份!
其人乃是某位元嬰期真人的侍妾,之前定住那顆妖丹的神通,便是元嬰期真人賜予她的一件特殊上品法寶所附帶神通。
有着這層身份在,只要她不是太過分了,其他金丹期修士自然不會爲了一點小利而得罪她。
畢竟無論怎麼算,妖丹除了她能分,就是周純有資格獲得,怎麼也和其他人無關。
周純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在見到中年美婦收起妖丹後,他也不想真的爲了此物得罪一位元嬰期真人,當下只能點了點頭道:“既然顧夫人你選擇了妖丹,那這六足石象的屍首便該由周某和其他道友分配了。”
“妾身對此沒有意見。”中年美婦臉上淡淡一笑,當即便直接離開了。
周純見此,也不跟那些剛纔作壁上觀的修士客氣,自己直接分走了六足石象嘴裡兩根長長的象牙,以及體內一顆碩大無比的心臟。
本來六足石象身上最珍貴的材料,就是一張象皮和兩根象牙。
但周純取了象牙,不可能再拿走完整的象皮,否則其他人真是什麼都沒得分了。
所以他就取了這顆同樣蘊含豐富土屬性靈力的心臟,此物對於金甲負山龜石頭而言,也算是一件不錯的補品了。
這時候,那些三階妖獸和低中級妖獸也都開始四散潰逃了。
但那些紫府期修士和練氣、築基修士卻是已經無力追殺這些潰逃的妖獸了,只能看着剩下的數萬頭妖獸四散而開,逃向各地。
可以確定的是,哪怕等將靖國全境收復,這次大獸潮在靖國留下的遺毒,也會持續不下數十年。
日後人煙稀少的各處荒山野嶺,都可能出現數量不一的妖獸,不再像以往那樣安全了。
而周純等金丹期修士,卻是遵從元嬰期修士的指示,繼續向着青蓮山脈追殺而去,防止那些四階妖獸在離開此地前專門摧毀那些青蓮觀經營起來的靈山福地。
要知道里面一些藥田、靈池等福地,都是青蓮觀過往投入過大量精力營造的東西,若是被毀了的話,再重新營造又要耗費不知道多少資源和人力。
對於這件事情,周純絕對是最賣力的那個人。
他直接把蘇家老祖、林紅玉一起叫上,徑直先殺向了青蓮觀山門主峰所在地。
還未抵達目的地,便已經見到那邊燒起了大火,且羣山之中各處都能夠看見煙火升起,又伴隨有地動山搖的動靜傳出。
顯然那些逃走的四階妖獸確實是在試圖摧毀這處靈山福地。
這讓周純也是氣得不輕,急忙將雷蛟白白、金翅虎、炎獄火鳳分開,讓它們前往附近地點救火救災,不讓那些四階妖獸繼續搞破壞。
好在先前一戰已經將那些四階妖獸給打怕了,這時候見到周純等金丹期修士追上來,這些畜生都沒敢再與他們照面纏鬥,都是主動退避離開了。
最終統計下來,整體損失還能讓周純接受,不是特別嚴重。
這樣趕走了那些四階妖獸後,衆人又將那些低中級修士接到靈山上面,先臨時佈置出可拆卸移動的淨靈法陣來恢復元氣,救治傷員。
至於說碧霄九天上面的元嬰期真人和五階妖王大戰,不是周純他們這些金丹期修士能夠摻和的,只需要靜等結果出來便是了。
如此又等候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後,各位元嬰期真人和五階妖王才結束了這場大戰,最終以那些五階妖王退走而告終。
這一場大戰,除了一兩位元嬰期修士和五階妖王受了些傷外,並未出現什麼大的戰損,遠不如獸潮剛爆發之時那等戰況激烈。
事實上這纔是元嬰期修士之間交手的正常情況。
在正常情況下,元嬰期修士之間交手可以分出勝負,但很難分出生死。
很多時候即使是佔據上風的人,也不敢過於逼迫對方,多數時候對方一旦退走,就會見好就收。
畢竟能夠修煉到元嬰期的,哪個沒有藏着幾手絕招?
沒有絕對的實力情況下,逼迫對方與自己拼命,除了讓自己灰頭土臉外,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正是因爲如此,獸潮一開始的時候,那些來支援青蓮觀的元嬰期修士,並沒有覺得此行會非常兇險,根本沒想到妖族一方會對自己等人生出如此強烈的殺心,還特別準備了對付元嬰“瞬移”的神通寶物!
而後面有了這方面的提防,哪怕再爆發元嬰期修士和妖王的大戰,也沒有這等存在隕落的事情發生了。
此時打退了那些五階妖王后,各位元嬰期修士也都是迅速進入已經佈置好陣法的據點內恢復法力,療養傷勢。
也就是這時候,周純忽然收到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神識傳音。
他收到這個傳音的時候,當時也是一愣,而後便是眼露喜色的急忙離開了營地,向着羣山中某處趕了過去。
不久之後,周純在青蓮山脈內原先一處有名的景點“玄音谷”附近停了下來。
這“玄音谷”乃是一處構造特殊的山谷,谷內常有各種莫名聲音響起,在青蓮山脈內也算是一奇。
周純此前雖未來過這裡,但也知道此處所在。
這時候他獨自趕到這裡,默默等候了大概兩個時辰後,便見到一道金色遁光落入了山谷之中,顯現出了天鏡真人的傀儡身軀。
“晚輩拜見天鏡前輩。”
周純看着落地的天鏡真人,當即便是恭敬萬分的彎腰施了一禮。
“周小友無需客氣,且先待本座佈置一番。”
天鏡真人說着,身上便飛出了一個陣盤並數杆陣旗,迅速掐訣佈陣,在此地佈置了一處幻陣,將二人身影遮蔽隱藏了起來。
其人這般做法,也是讓周純更加好奇起了對方的用意。
而天鏡真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即使已經有陣法阻隔,其自身又是元嬰期修士,竟然也還是選擇了神識傳音。
“時間緊迫,咱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本座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周小友心中對青蓮山脈這塊靈地也是非常心動,想要佔爲己有吧!”
天鏡真人一開口,便說出了讓周純面色微變的話語。
不過此事周純來的時候也大概有所預料了,這時候面色微微一變後,便朝着天鏡真人拱了拱手道:“前輩慧眼如炬,晚輩確實有過此等想法,只可惜自知實力不夠,怕是難以成事!”
天鏡真人聞言,也是不客氣的點評道:“若只是你們周家一家,就算現在已經擁有你這樣的強者,又有多頭四階妖獸,也確實不夠資格入主這青蓮山脈!”
說着又話鋒一轉,很快接着說道:“但如果有本座爲你們周家站臺的話,那麼明面上你們也夠資格爭上一爭了!”
聽得他這話,周純心中頓時也是萬般感慨,久久無語。
到底這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還是雙方不謀而合,一時間也無法說清楚。
不過如今天鏡真人主動找自己說起此事,周純心中竟然沒有預想中的興奮激動,反而很是警惕。
他心裡很清楚,天鏡真人現在這幅狀態,青蓮山脈對其而言已經根本不是什麼必須佔據的地方。
也就是說,對方完全沒有必要來趟這趟渾水。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卻是主動找上他,提出願意給他和周家站臺,爭奪青蓮山脈的歸屬權,這怎能不讓他心中警惕。
這時候沉默了好一陣子後,周純纔是目光平靜的與之對視言道:“前輩您願意爲周家站臺,晚輩自然是不勝感激,只是不知道晚輩和周家需要付出什麼?”
見到他這幅態度,天鏡真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點了點頭道:“很好,看來你很清醒。”
說着便悠悠說道:“本座願意幫助你們周家入主青蓮山脈,自然不是沒有條件的。”
“事實上,若非是周小友你在這次戰爭中展現出來的實力,成功引起了本座的注意,本座也根本不會有這個想法!”
說到這裡,天鏡真人略微頓了頓,忽然看向周純問道:“本座先冒昧問一句,對於日後化丹結嬰之事,周小友現在有幾分把握?”
周純聞言,心中立即便是一跳,然後馬上面露苦笑之色搖了搖頭道:“前輩高看晚輩了!晚輩現在連金丹後期修爲都還沒有,又怎敢好高鷺遠去想化丹結嬰的事情!”
聽到他這個回答,天鏡真人卻是淡淡說道:“你能結丹百餘年便突破金丹中期,如今又有超過金丹後期修士的戰力,金丹後期屏障肯定擋不住你,哪怕是用丹藥輔助也能強行突破!”
說完又搖了搖頭道:“但是化丹結嬰不一樣,能夠輔助修士化丹結嬰的靈物,無一不是世所罕見的奇珍靈物,以你的出身背景,若無貴人扶持,或者機緣爆發,基本上沒有多大可能得到!”
“前輩所言極是,晚輩也知化丹結嬰之艱難,因此現在實在是不敢過多奢望!”
周純連連點頭,面色唏噓的低聲回道。
天鏡真人倒也沒有懷疑他說謊,當即點了點頭道:“所以本座的條件分爲兩個,一個是你現在就有本事辦到的,一個是得等你化丹結嬰後,纔有可能辦到!”
“還請前輩指教!”
周純面色一肅,當即整肅精神露出凝重之色望向了天鏡真人。
卻見天鏡真人語氣平靜的說道:“青蓮觀此前雖然山門被破,可是依舊有人逃了出去,並且此前還有安排幾條支脈在外潛修,本座不想看到這個勢力日後繼續在修仙界傳承下去!”
這番平淡的話語,所透露出來的用意,卻是讓周純一驚。
但仔細想想,周家如果入主青蓮山脈的話,此事確實是也必須去做,不然青蓮觀日後如果東山再起,肯定不會和周家善罷甘休。
因此他很快就說道:“晚輩明白了,若是晚輩和周家成功入主青蓮山脈,日後自然理當肅清這些青蓮餘孽!”
說完又是面露忐忑之色的望向天鏡真人問道:“但不知前輩第二個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