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銅陵之亂,從徐州人馬跟五大高手離開那一刻,就算是徹底結束了,說起來從頭到尾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但這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紀衍之雖突破失敗,但最後關頭,還是用生命去牽制紅姑娘,配合另兩尊大能,用血昭、血陽、血影三柄靈劍,跟紅姑娘同歸於盡,也算是不負其大儒之名。
當然,紀衍之的死,遠沒有這麼簡單。
從他最後心甘情願跟紅姑娘同歸於盡的表現來看,顯然紀衍之,對自己的死,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
而且,他還提前跟皇甫星達成了協議,所以纔會這麼放心的到銅陵來突破,這麼一想,萬劍聖宗的不壞好意,紀衍之很可能,早就已經知道了。
皇甫星在紀衍之突破失敗後,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給荊天羽留,或者說給萬劍聖宗留,直接就撕了晉都盟約,正式對徐州宣戰,那副乾淨利落的姿態,幾乎就已經可以確認,他就是在借題發揮了。
內憂外患,四面楚歌的羅剎聖教,顯然是需要一場對外戰爭來宣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了,道理也很簡單,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與其被這麼慢慢滲透瓦解,還不如酣暢淋漓的跟徐州戰一場,彰顯聖教實力的同時,也可以震懾四方。
紀衍之肯定是知道羅剎聖教的困境,也知道自己一旦突破失敗,皇甫星肯定會借題發揮,發動跟徐州的戰爭,如此說來,兩州大戰,也是紀衍之的意圖之一,而且還達成了!
從最上層來看,這次銅陵之亂的主角,就是羅剎聖教、萬劍聖宗、白鹿書院這三大聖地。
紀衍之突破失敗,白鹿書院損失一尊大儒,算是最慘,但同時紀衍之挑動雍州和徐州的大戰目的又達成了,所以他不算是完全失敗,或者說白鹿書院不算完全失敗。
萬劍聖宗悶着壞,故意配合紀衍之的計劃,實則是想看他突破失敗身亡,他們的目的也達成了,可這突如其來的大戰又有些始料未及,從荊天羽的反應就能看出來,他們顯然沒有想到皇甫星會撕毀盟約,這麼說起來萬劍聖宗,說不上成功也說不上失敗。
而第三方羅剎聖教,目前看起來,居然算是最賺的一個!
所謂道消魔長,紀衍之死在雍州,對羅剎聖教來說,肯定是一樁好事,而且他們還成功藉着這個事,把責任推到了萬劍聖宗身上,發起兩州大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羅剎聖教肯定會對徐州發動猛烈攻擊,不然可起不到震懾的效果,如果萬劍聖宗那邊應對不及,說不定,羅剎聖教還真能借着這個事震懾四方,擺脫當前的困境。
拋開這些頂尖人物的鬥爭,看下面的變化,侯玉霄心情就比較舒暢了……
如今銅陵郡內,唯一的二流勢力大羅宗人馬損失殆盡,嶺城鏢局、朧月門、七絕門三家入流勢力之主都於秘境死在侯玉霄的手上,三家勢力剩下的門徒死的死,逃的逃,已經形成不了任何戰鬥力。
雷音寺埋的一手暗棋丁不害,因侯玉霄的破壞,沒能發揮出任何作用不說,且隨着圓空禪師被皇甫星喝退,雷音寺染指銅陵的野心也被徹底擊碎,連帶投靠雷音寺的丁典,也被侯玉霄和侯玉端兩人聯手斬殺了。
殺丁典,對侯玉霄來說可以說是最暢快的一件事了,畢竟此前丁典因成嶽的事,一直視侯氏爲眼中釘,這次能順理成章的將他解決,一勞永逸,當然值得開心。
正如樊龍鶴話裡表達的意思那樣,除了三大聖地之外,截止到目前,這場銅陵之亂藏的最深,同時也成了最大贏家的就是他侯氏。
侯氏,這次一舉吞併了藥塵宗、白氏、洪刀幫三家入流勢力,麾下武者高達萬人,其中開身五重以上武者人數,更是從原先的700暴增至3000多,可以說一舉取代大羅宗,成爲銅陵當之無愧的第一勢力。
更關鍵的是,當下的銅陵,大羅宗已經覆滅,其餘八家三流勢力,只剩下了西雲鏢局一家,那還是因爲此前劉江洪在城門口看不清形勢,拒絕了侯玉霄的招攬,眼下的局面再讓他選一次,幾乎是沒有懸念了。
那也就是說,銅陵郡,眼下只剩侯氏一家入流勢力……
侯玉霄本身已經有宗師二境修爲,再加上老五侯玉端,麾下門人過萬,他侯氏,已然有晉升二流,稱霸一郡的資格。
再加上,侯玉霄在戰前救的十萬多人,幾乎全都是府軍的親屬家眷,就看剛剛那些府軍的表現就知道,他們眼下對侯氏的態度了。
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從聲望來看,就銅陵這一塊地方,侯氏已經到了頂峰,沒有可以提升的空間了……
這纔是侯玉霄敢如此肆無忌憚,當着樊龍鶴和桂玉堂兩人的面,直接就籠絡人心的資本!
侯玉霄看着樊龍鶴和桂玉堂兩人識趣的離開,嘴上的笑意雖還在,但眼神裡還是微微露出了一抹寒光。
平心而論,他對這兩人的觀感還算不錯,畢竟當初被丁典針對的時候,樊龍鶴和桂玉堂兩人都幫過他,只要兩人能識趣,侯玉霄也沒興趣去對付他們。
可要是不識趣的話,他自然也不會手軟……
“大哥,這兩個估計是去找那梵音上師告狀了,要不要……”
侯玉霄正思索之際,侯玉成突然從旁邊湊了上來,他回頭看到侯玉成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劃一下,頓時眉頭一黑。
“你心倒是夠狠的,整天想着殺人,你打得過人家麼?”
侯玉成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黑絕魔刀,神色振奮道:“樊龍鶴重傷,桂玉堂也就抱丹期修爲,我一個人估計也差不多了,就算不行,不是還有大哥你麼!”
“去去去去,趕緊回城裡辦事,就三天時間,跟老三老四還有族人,都打好招呼,務必要跟那些府軍打好關係,特別是剛剛那三兄弟,另外再從府軍中物色一些精明的人,哪怕多花點錢,這些以後可能是咱們的人了,明白麼?”
雖然不能去殺樊龍鶴和桂玉堂了,不過聽到侯玉霄後面這些話,侯玉成臉上表情依然很是振奮,他當然能聽懂大哥話裡的意思,也知道這事對家族有多大的好處,忙重重的點了點頭,帶領身後的人往城裡方向走去。
侯玉霄回頭看着樊龍鶴和桂玉堂離去的方向,眼神中微微升起一抹冷意,他當然知道這兩人要去找梵音上師告狀,只不過這本來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拉攏這些府軍,當着樊龍鶴的面,搶着把救死扶傷的事攬下來,可沒那麼簡單,眼下城中活口大概有四十多萬,加上城外那十萬百姓,整個銅陵人口還有近六十萬,這三天若是操作得當,侯氏的名聲在這些人心中又能再上一個臺階。
畢竟救人的,除了侯氏武者之外,就是那些府軍,侯氏武者就不說了,光看那些府軍剛剛對他感激涕零的態度,這三天救助工作下來,侯氏的口碑肯定還能再上一個臺階。
全城六十萬百姓的擁戴,再加上手上萬餘武者,就算這兩人去告狀,應該也翻不起什麼浪了,這次銅陵之亂他的表現本就可圈可點,雖然梵音上師很可能猜到自己投靠了紫清聖宗,但他從頭到尾,畢竟都沒做什麼具體叛教的行爲。
相反,他還殺了叛教的丁典,還協助樊龍鶴守城,這些都算是對聖教忠心不二的表現,詹臺清沒理由對付自己。
再來,彭玉虎還在圍攻萬陽郡城,詹臺清三天後肯定是要出發去幫忙的,雍徐兩州戰事吃緊,侯氏手上的力量雖然不算強,但好歹也是一股戰力,詹臺清應該不會放過。
接下來,就等着詹臺清找自己就行了……
思考清楚之後,侯玉霄沒有繼續逗留,直接縱身飛回了侯氏在萬陽郡城東北角的小院。
實際上這一夜過去,除了那扇城牆之外,城中建築破了起碼有十之八九,侯氏的小院也化爲一片廢墟了,但侯玉霄還是在小院附近,找了個僻靜的位置盤膝坐下,沉入識海。
看到自己識海中的情況,侯玉霄頓時神色一愣……
識海中,九層玄色神臺之上,原本應該只有一尊三丈的魔猿武靈纔對,不知何時,居然有一條雙目赤紅的金色妖龍,蜿蜒纏繞在魔猿的身上了。
侯玉霄滿打滿算突破凝練武道之靈,突破到通神二境,也就不到五個時辰而已,他記得很清楚,此前自己的武靈,只有這尊魔猿,怎麼突然又冒出一條妖龍了?
對了,蒼龍棍,是蒼龍棍裡的那條妖龍魂……
侯玉霄嘗試去溝通纏繞在魔猿身上的妖龍魂,可許多次之後,都不見它有迴應,用真氣感觸了一番,發現魔猿武靈沒有任何不對的情況,那妖龍魂也不具備什麼威脅,想了想還是任由他去了。
武靈看完之後,他又將目光投到神臺的下方,一張金色紙張正靜靜的懸浮在那裡,正是司空月送給他的功德金頁。
侯玉霄瞳孔裡露出一抹激動,看向金頁:
功德:592109
業障:1912011
嘶…………
看到這驚人的數字,侯玉霄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侯玉成侯玉傑四人做的善事跟惡事,也會記在他的頭上,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所以城中哀鴻遍野以及紅姑娘死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功德和業障在暴增,只是之前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再加上大戰正酣,他也沒心思看。
突破之前,他的兩項數值分別是12萬跟39萬,他猜到數值會暴漲一波,可暴漲了這麼多,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152萬業障,應該是今夜銅陵城中死去百姓的賬,有一部分算在了他的頭上,畢竟跟紅姑娘串通的是他,這一點侯玉霄也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至於47萬功德,應該就是侯玉端最後補的那一劍,對紅姑娘造成了致命一擊,給自己帶來的。
算上武宗末年跟這一次,紅姑娘身上揹負的滔天血債,按說不應該這麼點功德才對,應該是由於她死亡的原因,不止是侯玉端那一劍,還包含很多其他因素,所以才折算成了47萬功德的。
不過,即便是47萬,對侯玉霄來說,也已經很可觀了……
一下子成了暴發戶,侯玉霄還稍微有點不適應,易容、武學小還丹、吞功、武學晉升,四個功能,除了吞功之外,好像目前都用不到這麼多,侯玉霄思索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光團,眼中微微升起一絲亮色。
有了吞功能力,他但凡殺修爲不錯的武者時,可都不會錯過他們的修爲,他手中這枚光團,就是之前殺丁典弄來的。
丁典是打通了地闋神穴的四境大宗師,其修爲光團對比他此前吞服過的,明顯就不在一個檔次,侯玉霄運轉真氣緩緩將光團吸入體內。
那光團經過神蓮轉化爲精純的功力之後,他的業障頓時消耗了10000點,隨之而來的是一下子暴漲二十萬,業障總數值頓時攀升到了2102011。
210萬,他的功德是59萬,要到20倍,他的業障得有一千多萬,離的還遠呢,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吞功能力都可以派上用場了……
想到這裡,侯玉霄側目朝着東邊的徐州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升起一絲寒意後,才屏息凝神,專心煉化這股修爲。
………………
銅陵城外,梵音上師靜靜的看着城中的一切,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樊龍鶴則帶着桂玉堂抱拳跪在她的身後。
“侯氏私自救走的那十萬多人,都是府軍的家眷,僅此一點便可判斷,侯氏暗懷不軌,搶着援助城中百姓、協助他們重建銅陵,趁我教危難之際,明目張膽的籠絡人心,侯氏其心可誅,屬下,懇請上師明鑑!”
樊龍鶴一番義憤填膺的話,久久都沒得到迴應,梵音上師就這麼背對着他,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等了接近數十息之後,詹臺清才轉過頭冷聲開口。
“城中暴亂時,你就不知道提前將人撤走麼?現在怪人家籠絡人心,人家救了十多萬人,於府軍有恩,你想讓我明鑑什麼,侯氏心懷不軌了,我也的確看出來了,怎麼,難不成你想讓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銅陵之亂,城中百姓死傷七成,罪魁禍首雖是分管典獄司的丁典,可你這個郡丞,也難逃罪責,我還沒問你的罪,你倒先來找我訴苦了,哼!”
這一聲冷哼,讓樊龍鶴的眉頭頓時冷汗直流,頭差點就要埋到地上去了,語氣顫顫巍巍道:“上師智計高深,心中自有定奪,屬下不該多嘴!”
詹臺清依舊是背對着兩人,似乎也不欲繼續說些什麼,只是目光平淡的盯着徐州方向,過了許久才留下了一句話。
“先去找地方療傷吧,銅陵你們兩個肯定是說不上話了,三日後去通知侯玉霄,來這裡見我,此次的銅陵之亂還只是開端,你們的罪責本上師先記下不予追究,接下來兩州大戰,就是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們可得把握好了。”
“屬下遵命!”
兩人磕頭如搗蒜,一直等了許久,擡起頭才發現詹臺清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兩人深呼吸了一下,結伴一起回到郡城,找一處僻靜的地方開始療傷,靜待三日後,再去通知侯玉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