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君蘭舟的背影,阮筠婷禁不住笑了。她到現在還覺得如同置身於雲裡霧裡,原本不做指望,連做未婚媽媽的心理準備都已經有了。想不到如今卻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紅豆和嬋娟進門時,正看到阮筠婷的笑容,她很少穿鮮豔的顏色,更很少有豔麗妝容珠光寶氣的時候,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將恬靜與冶豔完美的結合起來,脣邊的那個笑容,更是近些日子從未有過的。
嬋娟笑着打趣她:“郡主嫁給公子就是好的,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了。”
最近都是紅豆跟在阮筠婷身邊,聞言更是感慨:“郡主往後若每天這樣纔好,心情愉悅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阮筠婷站起身,笑道:“這就是好事多磨。”
“正是呢。”
紅豆和嬋娟服侍阮筠婷卸了妝,換了桃紅色的寢衣,烏黑的長髮柔順如瀑披在身後。
阮筠婷自行取了胭脂,薄薄的搽了一些。屋子裡喜氣洋洋的,身上穿的也是,更容易顯得臉色蒼白,用些胭脂也喜慶些。
“郡主先歇着吧,公子纔剛出去時說讓您早些睡,他要應酬賓客,還不知幾時回來。”
“我這會子不困,你們都去歇着吧,我看會兒書。”
“那奴婢再給您添兩盞燈。”
嬋娟和紅豆打點好一切,又將晚上的藥端來服侍阮筠婷用了,才退了下去。
阮筠婷斜靠着臨窗的暖炕,隨手拿了本君蘭舟平日看的《藥經》來看。她對醫術沒興趣,只是單純想了解君蘭舟的世界而已。從今日起,他們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間只靠着卿卿我我維持是不夠的。
雖然他們愛的驚天動地,也經過了許多的考研。可感情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她要時常保持顏色,更要保持新鮮感。否則在強烈的愛情也會被時間磨滅。
培養共同語言,是第一步。
阮筠婷看了許久,眼睛開始發澀,今日畢竟已經摺騰了一整天。加上她的體力差,不多時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君蘭舟回到臥房時候,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她側身躺着,身段凹凸有致。一手拿書放在腹部,另一手放在臉頰邊,睡顏純真姿態慵懶。桃紅色的寢衣領口張開,雪白肌膚與鮮豔的寢衣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豐滿的胸部擠壓出一條性、感的溝壑。
君蘭舟剛纔被灌了不少的酒,不至於喝醉,卻足夠讓他興奮。
他遣走了跟着伺候的紅豆。不打算收她做通房。自然不會讓她上夜。本想去好生與她親近一番。走到她身邊,又想起自己滿身酒氣,纔剛還有不少酒灑在衣襟和袖口上,擔心薰的她噁心,忙去淨室淨面漱口,換了身乾淨的外袍出來,坐在暖抗邊。摟着手爐將手捂熱了纔敢碰觸她。
手背輕撫過她的面頰,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她的圓潤的肩膀,目光不自覺望着她的襟口。
阮筠婷感覺到有人在碰他,蹙眉輕哼了一聲,張開眼,見君蘭舟一手撐着頭側躺在自己身邊,笑道:“回來了?”
“嗯。”君蘭舟傾身,輕吻她的脣。
阮筠婷聞到了淡淡的酒香。
柔軟的脣瓣被他整齊的牙齒輕輕劃過,帶來一絲異樣的酥麻。
君蘭舟卻是不在動作,起身下地,將她抱了起來,走向拔步牀。她的長髮散在他手臂上,像是黑亮的緞子,顯得她容顏愈發誘人。
君蘭舟不敢再多看她了。
牀上紅豆早已經用湯婆子捂熱,君蘭舟摟着阮筠婷輕聲哄着她:“睡吧,你累了。”
阮筠婷感覺他的呼吸比平日急促,肌肉也比平日緊繃,隱約猜得到什麼,略微有些尷尬,枕着他的肩膀不敢亂動了。
“那個,你……”
君蘭舟吻她的額頭,調侃的道:“今兒先饒了你,等滿了三個月胎像穩固了,在補上今日我的虧空才行。”
阮筠婷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雙朝賀紅的事來,辦撐起身子問他該怎麼辦。
君蘭舟笑着道:“我早就預備好了元帕,放心吧。”
“那就好。”阮筠婷笑着躺下,跟君蘭舟在一起,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想,不用擔心,反正一切事情他都會爲她打點好。
阮筠婷不多時就沉沉睡去,軟玉溫香在懷,君蘭舟卻是忍着欲、火睡不着。她嫁給了他,洞房花燭夜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可真應了剛纔她說他的那句,還不是他“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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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肅病了。君召英半夜裡巡視,發現平日安安靜靜的韓肅側身躺在地上,渾身發抖,口中囈語連連,他連忙開了牢門進去查看,發現他竟發了高燒。
“王爺,王爺?!”
“大人,這當如何是好?”
“還是速速進宮去請皇上的旨意。”
振國司的人不敢怠慢,因爲韓肅雖然翻了打錯,皇帝卻只是關着他,讓他受些苦罷了,一個月來從未有過苛責,更不曾用刑,連攝政王的封號都沒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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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是捨不得親侄子。攝政王今日是虎落平陽,改日放了出去,必然還是呼風喚雨。他們眼看着韓肅病了,再也不敢怠慢,忙急匆匆去請旨。
宮門已經關了,可振國司的人還是有一些特權,進皇城費了一些周章,又在寢殿外等皇上起身,拿到旨意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待到太醫急忙趕到裕王府時,韓肅已經換了身衣裳,打理的乾乾淨淨,卻燒的迷迷糊糊的直說胡話。
“父王,別走……”
“你爲何偏要左右我的婚姻!”
“筠婷,筠婷……”
……
一旁伺候的景升和景言心疼的痛哭流涕,那樣剛強寧折不彎的王爺,也只有在病到糊塗的無法掌控心智了,纔會露出如此薄弱的一面。他們記得上一次韓肅病的如此厲害,是因爲被賜婚戴雪菲,那時他們請了阮筠婷來……
太醫診了脈。施了針,又囑咐景言和景升勤換他額頭上的帕子,還給他強灌下了清熱的苦藥。可韓肅迷糊之中根本咽不下藥,所有藥都吐了出來。還嗆的他咳的鼻涕眼淚一起流。
“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啊!”
“鄧太醫,您快給想想辦法啊!”景言和景升急的直哭。
鄧太醫也記得滿腦門子的汗,他也明白韓肅的命皇帝想要留着。可是他吃不下藥。又高熱不退,鬱結在胸,該想的法子他都已經輪番用過,還能怎麼辦?總不能不做努力。眼看着他去死。
鄧太醫如法炮製,重複之前的法子,可見效甚微。
景言抹了把眼淚。毅然決然的站起身。對景升道:“你照顧王爺,我去趟熙公子府!”
“你是……不中用的,熙公子不會救王爺的!”
“可現在只有他有辦法了,他是神醫見死不救,定能救活王爺!再怎麼說,他也是王爺的親兄弟啊!”
“可王爺奪了郡主。”
“但郡主最終不還是嫁給熙公子了嗎!”景言咬着脣,道:“大不了。我把命賠給他,只要他能來救王爺一命,景升,你往後好生伺候王爺。”
景升哽咽着:“不,還是我去,你比我聰明,心思比我細,你留着有用,我直腸子一根,就知道傻吃……”
“王爺聰明絕頂,要謀士還有幾位幕僚呢,我這樣不上不下的,幫不了王爺,要去勸說熙公子,單靠以死相逼肯定不夠,還是我去。”
景升望着景言,他們兩個是自小跟着韓肅,一起長大的情分早已經親如兄弟,他也知道自己笨嘴拙舌的,說不定勸不動君蘭舟。可要眼看着兄弟去犧牲,他又心裡不甘,加上爲韓肅着急,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景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牽了匹馬,踏着早春的晨光,快馬加鞭往公子府趕去。
阮筠婷這時候才起身,正由紅豆和嬋娟伺候着梳妝。君蘭舟早已換好了一身墨藍色的家常道袍,抱着肩膀斜倚着落地圓光罩看着對鏡梳妝的美人。
能這樣名正言順的和她在一起,即便不說話只看着她,也是一種幸福。
“公子,夫人,小丫頭在廡廊下稟告:“端王、徐老夫人等人到了。”
“知道了。”
君蘭舟便於阮筠婷一同去了前廳。雙朝賀紅認親,原本兒媳是要給公婆敬茶,送上自己親手做的鞋子。可阮筠婷沒有公婆,這道程序就省下了。
君蘭舟不是外人,早已經與他們熟識,此時也沒有外人在,氣氛極爲輕快和諧。
正先聊着,外頭突然來人傳話,說是德公公來宣旨,請熙公子等人跪接。
君蘭舟忙於阮筠婷現行出去,徐家人也跟在後頭。
香案擺設妥當,阮筠婷與君蘭舟並肩跪下,徐家老太太和幾位太太奶奶都跪在後頭。
德泰展開聖旨,朗盛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裕王韓蕭雲之庶長子韓熙,封爲北靖郡王,食邑兩千石,世襲罔替,王妃雷氏,溫婉賢淑,德才兼備,封爲一品誥命,欽此!”
“謝皇上隆恩。”
君蘭舟與阮筠婷等人一同叩頭行禮接旨。
德泰雙手將聖旨奉上,隨即給君蘭舟和阮筠婷行禮:“北靖王、王妃萬安。”
“德公公免禮。”君蘭舟攙扶德泰,笑着問:“皇伯伯身子如何了?”
“煩勞王爺還惦念着,皇上身子還是那樣子,昨夜裡攝政王病重,皇上跟着着急,,今兒一早就有些低燒……”
說話間,君蘭舟便送德泰出去。
徐家人這時都圍上來給阮筠婷道賀,羅詩敏還俏皮的行禮:“妾身見過北靖王妃了。”
阮筠婷笑着擰了她一把。
王元霜笑道:“稱呼一下子從郡主換做王妃,我們還真不適應。”
端親王站在臺階上,負手傲然道:“一品?本王還覺得一品也少了呢!”
老太太笑道:“我從不知道端王這麼護犢子!”
端親王和阮筠嵐聞言,都是大笑。
幾人回了花廳,管事婆子便來請示阮筠婷午飯擺在何處。阮筠婷笑着吩咐過,卻見君蘭舟回來了,面上竟掛着似嘲諷似鄙夷的笑容。
“怎麼了?”阮筠婷問。
君蘭舟在一旁圈椅坐下,道:“攝政王病重,皇上特地讓德泰過了話來,意思是想讓我去瞧瞧。剛纔在府外碰上了攝政王身邊的長隨景言,他也特地來求我去給攝政王醫治。”
阮筠婷抿了抿脣。
她恨韓肅後來強迫的那一番作爲,她常常想若是君蘭舟的猜測錯誤,計劃失敗了,現在她會是什麼樣?嫁給韓肅,然後被強迫圓房,還是會被灌下一碗湯藥打掉腹中的孩子?哪一個她都無法忍受無法原諒。
韓肅事情已經做了。是因爲君蘭舟成功阻止了纔沒有讓悲劇發生。她找不到不恨他的理由,儘管是他們自小到現在的交情。
老太太問:“北靖王,那你要不要去呢?”
君蘭舟換了張笑臉,“外祖母叫我名字就是,在自己家裡不要那樣拘束。”
老太太笑着點頭。
君蘭舟才道:“我已經拒絕了,攝政王的長隨現在還跪在府門前呢。”
老太太和幾位太太都有些意外。畢竟君蘭舟與韓肅是親兄弟,以君蘭舟醫者仁心,就算是路邊遇上個不認識的人病入膏肓他也該會出手相救的吧?
老太太問出她的疑問。
君蘭舟笑了一下:“外祖母忘了我的名號叫什麼了。”
見死不救。
衆人唏噓。
君蘭舟冷笑:“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不仁不義,退了我與婷兒的婚約,然後強娶婷兒。今次是運氣好,皇上醒了,若皇上不醒來,現在婷兒豈不是讓他霸佔去了?我縱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闖過重重禁衛去救出婷兒,到最後,說不定會跟我師父一個下場。”
君蘭舟的話讓衆人默然,情況的確是這樣。想起死去的水秋心,被按上一個刺王殺駕的罪名死後還掛在城門樓上,老太太也無話可說了。
君蘭舟望着阮筠婷,道:“我不救他,太醫院自有一羣太醫會去救,若是天下沒有見死不救一門,難道皇族還都要病死了?我若救活他,他醒來後重振旗鼓,在看來跟我搶婷兒,我豈不成了笨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