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阮筠婷仍舊漫不經心,見桌上還擺着橘子,就隨便坐下拿了一個慢條斯理的剝皮。
紅豆要上前伺候也被阮筠婷拒絕了。
段氏看的額頭冒汗:“郡主,時辰差不多了,您待會兒還要捧着寶瓶,手才洗淨……”
話沒說完,阮筠婷冷冷的眼神已經掃了過去。
段氏氣的倒仰,從沒見過如此不懂禮數的大家閨秀,不是說端陽郡主一直養在徐家麼?徐家那種高門大戶,出了兩位寵妃,教導子女絕不會差,怎麼就養出這樣一個人來。
阮筠婷不理會她,橘子酸甜可口,很和她的胃口。慢條斯理的吃着。鳳冠就擺在一邊的桌上,上頭珠光寶氣的,晃的人眼暈。
阮筠婷看不慣,“紅豆,把這個拿開。”
段氏快暈倒了:“郡主,您要戴上鳳冠啊!”聽着外頭吹吹打打聲音越發進了,還有鞭炮聲音傳來,段氏就要上前去爲她戴鳳冠。
阮筠婷偏身躲開。將最後一瓣橘子吃了。
段氏額頭上的血管突突的跳,禮成之後攝政王一掀紅蓋頭,發現新娘子不但不施粉黛,連鳳冠都不戴,一定會暴跳如雷,到時候倒黴的是她和她的夫君!
她在自己府裡也是當家主母,兒女見了她都乖順的很,媳婦也被她拿捏在手中,如何吃過這種憋?
段氏咬牙切齒的說:“這是何必?終歸是要嫁的,現在使性子有什麼用?要我說,還是趁着攝政王寵你,你好生伺候着,否則人老珠黃……你,你這是……”
黑洞洞的槍口直對着她的頭,段氏嚇得冷汗直流。
阮筠婷冷笑。目光森然:“在說話,我就轟了你的腦袋。”
什麼端陽郡主溫柔嫺淑!簡直就是個潑婦!怪不得她敢殿前休夫!
段氏不敢說話了,又頗覺得沒面子,彆扭的站在一邊。幾個小丫頭也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阮筠婷將火銃收好,冷着臉閉上眼,像是疲累了在休息。
紅豆心下暗笑,段氏這幾日在府上指手畫腳,目中無人,她早就看不慣了。郡主等於是給公子府的人都出了口惡氣!不過郡主的身子讓人擔憂,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又不舒坦,許是那個橘子吃的不對?
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前,段氏慘白着一張臉。像是在強撐着,出去張羅起來,不多時,就見身着正紅色喜服俊朗非凡的韓肅走在前頭,在他後面的。是徐承茗,還有一衆侍衛。
阮筠婷緩緩張開眼,看到韓肅親自前來,笑了一下:“怎麼,攝政王不放心,怕我跑了不成?”
韓肅看着身着大紅嫁衣。素顏朝天卻清純中透着嬌美的人,心都軟了,承認道:“是。我不放心,要親眼看着我迎娶的人是你才放心。”看了一眼段氏:“爲郡主戴鳳冠吧。”
段氏爲難的上前,剛要動手,阮筠婷一把推開了她的手,“不必了。那東西太重,我頭暈。”
韓肅明知道她在跟自己鬥氣。卻不追究,包容又寵溺的笑:“好,不戴就不戴,免得頭暈怪難受的。”
段氏瞠目結舌,這還是那個呼風喚雨手段狠辣的攝政王嗎?這麼問聲細語的對待一個忤逆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她看錯了,還是她在做夢?
阮筠婷眉頭緊鎖,“你這是何苦。”
“我努力那麼久,終於可以娶到你。”韓肅接過紅豆手裡的紅蓋頭,微笑着走到阮筠婷跟前。眸光眷戀又溫柔的望着她。
她也看着韓素。
她不自覺的想起了以前他們初相識的時候,那個明明胃疼還忍痛坐的筆直的身子,想起了他拉着她的手說“我們私奔吧”,想起他身着鎧甲,十萬大軍如黑色潮水一般離開時,勒住繮繩,白馬人立而起……
這個人,漸漸的從那個青澀的感情真摯的少年,變成了一個被權謀鬥爭歷練出來的成熟男子。
他早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阮筠婷若有所思的視線終於被紅蓋頭遮擋住,隨後她聽見徐承茗的聲音:“婷兒妹子,爲兄揹你出去。”
按着規矩,新娘是要由兄長揹着出去的。
阮筠婷語氣嘲諷的道:“給長輩磕頭都不用了,還要尊這條規矩?”韓肅將公子府戒嚴,她出閣的大好日子,連徐家人都不能到場,她父王更不可能來。
韓肅歉然道:“爲防萬一,委屈你了,筠婷。往後我會好生對你。”
阮筠婷就被段氏和丫頭扶着爬上了徐承茗的背。
心裡難過又難堪,阮筠婷索性麻木自己,不去想也不去看。只等着走完了過場上了花轎,聽着鞭炮聲和吹吹打打的聲音再次傳來,送嫁的隊伍在騎着白馬歡喜不已的韓肅的帶領下,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阮筠婷在轎子中,所以看不到街上的熱鬧景象。
攝政王與端陽郡主的婚禮早就轟動了樑成,從公子府通往宮門的路上黃沙鋪街,花燈綵旗滿布,老百姓被京畿衛阻攔在黃線之後,送嫁的隊伍也被京畿衛團團圍起來,阮筠婷漫不經心,一開始也沒有預備嫁妝,西武國與大梁國邊境封鎖,端親王想送嫁妝來也不成。這一切韓肅卻都已經備好了,加上徐家給的添妝,三百六十擡的嫁妝拉着長長的隊伍,隊首已經出了平安坊,隊尾才拐彎離開公子府。
就是公主出嫁,也沒有如此隆重到驚天動地的地步。
最奇怪的,京畿衛不是保護嫁妝,而是圍在喜娘所乘的喜轎周圍。
阮筠婷被晃動的難免噁心,可這個節骨眼,她注意力都被分散了,孕吐的感覺倒是減弱了。
她在擔心君蘭舟。他那日出去,直說不能讓文淵懷疑,卻沒有說他要做什麼。這幾日沒有他的消息,就說明他會選在大婚之日動手。
不用看都知道外頭必定是守備森嚴。君蘭舟武功在高強,也不可能以一敵衆。他若是魯莽的前來搶親,必定會受傷。
她再也不想讓他受傷了。他爲了她白了頭髮,已經夠讓她心疼了。
阮筠婷惴惴不安之時,韓肅的心也是懸着,比初次上戰場時還要緊張,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且樑城之中他已經做了嚴密部署,饒是君蘭舟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阻攔他的婚禮。
韓肅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同時,眼神掃過人羣,傲然的笑。他今日迎娶筠婷。往後得登大寶,筠婷就是他的皇后。哪個男子不想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麼多年的努力,到今朝終於有了回報,他的身姿坐的越發挺直了。
正在這時。從皇宮方向突然奔來一隊人馬。黑壓壓如同潮水,迎面撲了過來。
爲首一人正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大太監德泰,後頭頭一位是着紅色官服的莫建弼,在後面,是身着鎮國寺武官官服的君召英以及三百鎮國寺的武將。
韓肅面色鉅變。勒住繮繩右手微擡,送嫁隊伍停了下來。牽頭的人停下。後頭的人還不知發生什麼事。
喜樂的聲音停止,街上只剩下嘈雜,人人交頭接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一衆人越發臨近,德泰高高揚起手中的明黃色聖旨:“聖旨到!攝政王跪接!”
韓肅翻身下馬,臉色鐵青的跪下。
阮筠婷則是摘了蓋頭撩起轎簾,驚愕的望着前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攝政王韓肅,罔顧祖訓。獨斷專行,毀大梁與西武邦交,勒令嚴查,除攝政王之職權,押往鎮國寺候審,欽此!”
韓肅臉上血色盡失,不可置信的擡起頭。
德泰收起聖旨雙手呈給韓肅,抱歉的道:“攝政王,對不住了。”
君召英一聲令下,兩側鎮國寺的五官就將韓肅一左一右押了起來。
韓肅回頭,望着大紅的喜轎。
只差這一步了!
他佈防再嚴密,防的都是君蘭舟率人來劫,防的都是阮筠婷會趁亂逃跑,哪裡防的了皇帝突然發話?!
韓肅聰慧,略微一想,就明白自己中計了!
他一直都當皇帝昏迷之事是真的,想不到真的如那日君蘭舟在書房對他說的,皇帝是假裝昏迷,算計他的!騙他回來,縱他犯錯!
韓肅心下複雜的很,那時候他和蘭舟還是最親密無間的兄弟。蘭舟問他是否會履行當日的承諾,他卻沒有回答。
所以今日,他纔會面臨如此局面。
蘭舟果真好計策,故意來刺殺他,讓他以爲他已經被逼迫的窮途陌路,然後負傷逃走。這一切,都是他做給自己看的。說不定他早已經猜到皇帝是假裝昏迷,利用輔政大人之首田玉庚與皇帝取得聯繫,聯手將他拿下。
韓肅想清楚這一切,心裡無狠,無怨,只是遺憾。難道這就是他的命?做什麼事情,都只差一步。
大婚之中,新郎被帶去鎮國寺嚴查。婚禮戛然而止,百姓議論紛紛。
德泰與莫建弼一同到了花轎跟前,“端陽郡主,皇上口諭,請您入宮一敘。”
阮筠婷對莫建弼和德泰微笑,雙方見過禮之後才道:“我這就隨公公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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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前世出身名門,追求愛情自由,卻遭丈夫背棄。 重生於玉雕世家,又見父親爲攀附權貴將母親遺棄。 於是她決定,此生要努力奮鬥,自強自立。 她要成爲玉雕大師,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只談賺錢,不談風月;遠離繁華,平凡度日。 然而幸福就在那淡然之間,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