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火槍的聲音響徹雲霄,被擊中左胸的刺客不可置信的看着阮筠婷,軟倒在地,血如泉涌。其餘刺客一瞬間都被震懾住了。
阮筠婷閉上眼,手緊緊握着槍,指尖發白。
君蘭舟也想不到阮筠婷會開槍,不過他神經緊繃,注意力高度集中,就是要尋一個破綻帶阮筠婷突圍出去,此刻恰好抓住了機會,趁幾人呆愣之際摟着她飛身而起,再次運足了輕功。
剩餘八人在他閃躲時便回過神,持刀追趕,不過片刻功夫又將兩人包圍起來,這一次刺客們彷彿瘋了一般,刀刀狠,招招準,兩人同時攻擊,隨即又輪到另外兩人,且君蘭舟和阮筠婷都發現,刺客們的目標是君蘭舟,他們並不攻擊阮筠婷。
君蘭舟很是焦急,心想若刺客是針對他,他放開阮筠婷她就安全了。可又怕自己判斷錯誤,害了阮筠婷,稍一分心,背後便被鋼刀砍中,疼的他悶哼一聲,強撐着旋身躲開下一人的攻擊。
阮筠婷沒有看到君蘭舟受傷,卻聽到他的悶哼聲,感覺的到他的肌肉緊繃,她知道他受傷了,可這個時候,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會拖累他。阮筠婷驚恐又焦急,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盡力不要讓他分心,可這種無能爲力對她來說是一種揪心的折磨。
正當此刻,有二十餘人從官道的方向趕來,阮筠婷看到,面上一喜,那些人正是她的護衛。刺客與君蘭舟也發覺了,君蘭舟信心大增,全力躲避周旋。原本他覺得刺客只有十餘人,在圍攻他時仍舊沒有成功,現在他又有了援兵。刺客無論如何也會退卻。
可令君蘭舟和阮筠婷驚愕的是刺客沒有逃走,反而更加加緊了攻勢,彷彿非要取了君蘭舟的性命,仍舊不避開阮筠婷,攻擊君蘭舟,君蘭舟閃躲不及,肩頭又被刺中一倒,鮮血濺了阮筠婷滿臉。
“蘭舟!”阮筠婷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眼淚從盛滿驚恐的雙眼落下。手緊緊的按壓着他的傷口。
端王爺留給阮筠婷的侍衛都是絕頂高手,這些人聽到槍聲飛速趕來,迅速參入戰團。將君蘭舟和阮筠婷護在身後。二十人對十人,勝負顯而易見。
阮筠婷按壓着君蘭舟肩頭的傷口,怒聲吩咐:“給我捉活的!”
“是!”
二十餘人齊聲應是,聲震四野。
“蘭舟,你還好吧?”阮筠婷扶着君蘭舟。左手摸到他的後腰,卻沾染了滿手溼滑,擡起手一看,滿手心的腥紅!
如此血腥,如此驚懼,阮筠婷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到現在。她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麻木了,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想帶着君蘭舟快些去就醫。
正當這時。刺客有六人被殺,生擒四人。
“郡主!”二十名侍衛也有人受了些傷。
“把那四個人帶回去,我要知道是誰下此毒手。還有,立即備馬,送君大人去最近的醫館。”話說出口。阮筠婷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那二十名侍衛行禮應是,有人去備馬。有人將刺客綁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四名刺客卻同時雙眼一翻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明明已經被卸了下巴的人,如何能咬舌,如何能服毒?侍衛驚愕,看向阮筠婷和君蘭舟。
君蘭舟捂着胸口,虛弱的道:“看來這些都是死士,來之前就服了毒的。”
“罷了,你們仔細查,不要放過任何線索。我要知道誰是幕後指使。”
“是,郡主。”
君蘭舟被送到最近的醫館時,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好在他身體強健,且那兩刀並未傷在要害,刀上也不曾淬毒。
頭一夜,阮筠婷陪着君蘭舟住在醫館,並調配派了養心小築的所有侍衛來將醫館嚴密的保護起來。待到次日,郎中確定君蘭舟沒有生命危險了。阮筠婷親自去將馬車裡鋪了柔軟的褥子,安國則和侍衛們小心翼翼的將君蘭舟扶上車,回了養心小築。
君蘭舟坐在馬車上,望着身旁正襟危坐的阮筠婷,笑道:“這麼緊張做什麼,我的傷不礙事的。”
阮筠婷繃着臉:“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沒事。你好好歇着,不要說話。”
君蘭舟失笑。
阮筠婷從來都溫溫柔柔,笑意盈盈,何時用這種硬邦邦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她是被嚇壞了吧。
想到她開槍殺了一名刺客,又見了那樣如修羅場一般的屠殺場面,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自然不必他們這些上過戰場見過更多血腥的男人,她能不崩潰,不哭鬧,還能保持冷靜和清醒理智的處理大小事務,已經很是難得了。
君蘭舟便張開手臂,笑道:“來,讓我看看你。”
阮筠婷繃着臉搖頭,“你快安生歇着,不要鬧。”她若要靠近,說不定不留神讓他的傷口又裂開。
君蘭舟知道這一次阮筠婷當真是被嚇壞了。桃花眼眨了眨,突然咬着脣,悶哼一聲捂着胸口。
“怎麼了?!”阮筠婷見狀忙撲了過去:“是不是傷口裂開了?你怎麼樣?!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快讓我看看……”
阮筠婷的喋喋不休,被君蘭舟封在口中。她的手還攥着他的衣襟,保持着要敞開衣襟的姿勢。阮筠婷偏過頭掙扎着躲開,君蘭舟的大手卻按住了她的後腦,不容許她退縮,脣舌霸道的侵佔她,直到吻的她快要窒息,才放開她。
馬車內只能聽到兩人氣喘吁吁的聲音。
阮筠婷紅着臉,氣結的鬆開手,這人怎麼這樣,她擔心他擔心的寢食難安,他可好,竟然用這種方法騙她過來。
君蘭舟笑着道:“你看我不是沒事?就不要再擔心了。這些皮外傷,過幾日就好了。”
阮筠婷“嗯”了一聲,順着藍布窗簾的縫隙看向車窗外,雖然有些氣惱,心卻真的放下了。君蘭舟這樣,應該就無大礙了吧?
君蘭舟靠着軟枕斜躺着,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阮筠婷的背影。因爲而人都是直接坐在鋪着褥子的車板上,她的長髮吹落腰間,還有一部分發稍被她坐在身下。
看着她纖弱的背影,君蘭舟的心一下子柔軟如春水。好像只要有她在,只要是對她有好處,別說是讓他受一點傷,就算付出更多他也值得。
此刻他們二人都在故意迴避去想刺客到底是誰指使的,就等着調查的結果。
回到養心小築,君蘭舟又將養了兩日,侍衛們便來回稟調查的結果。
“郡主,大人,那些刺客的身份我們都逐一調查過了,的確查不出身份,他們來之前服了毒,又各個武藝高強,可見是什麼人養的死士。不過,屬下發現其中兩名侍衛的刀上,隱約有“大內”的字樣。只是那痕跡曾被人想辦法除掉,卻沒有清除乾淨。”
君蘭舟和阮筠婷對視了一眼,揮手打發侍衛下去了。
這是遭遇了刺客三日以來,兩人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你說,刀上爲何會有‘大內’的字樣?”君蘭舟若有所思的問。
阮筠婷抿脣道:“我第一感覺,是有人想將此事嫁禍給皇帝。”
“是啊。”君蘭舟垂眸,道:“當時那些刺客都是針對我的。我如今成了皇室宗親,皇上派往西武國遞國書的人又是才走沒幾日,就有人來刺殺我。這人明顯是不想讓我娶你。”
阮筠婷的臉色煞白。如果君蘭舟曾經分析韓肅對她的感情是正確的,這件事就可以解釋得通,韓肅爲了阻止她和君蘭舟的婚事,對君蘭舟痛下殺手,嫁禍給皇帝。
“可我覺得文淵做不出這樣的事來。”阮筠婷道:“且不論他與咱們的交情,就直說這件事對他來說到底有沒有好處?殺了你,表面看來是阻止了你我的婚事,可實際上呢?若他真的重視我,定然不會希望我恨他吧?況且你們兄弟二人還打算同心協力爲父報仇,你的頭右腦正是他需要的”
阮筠婷說到此處,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道:“我覺得這件事與文淵無關,或許是旁人,想要挑撥咱們同文淵以及同皇帝的關係.”
“那麼這個人當真是做到一石三鳥了。”君蘭舟嘲諷一笑:“挑撥我們和文淵,和皇帝,還有可能挑撥你我二人。”
阮筠婷懂得他說的前兩個挑撥,疑惑的問:“爲什麼說是挑撥咱們兩個?”
“你看,你這麼爲文淵說話,我必然會在意,如果我認爲刺客是文淵派來的,你卻堅持不這麼認爲,咱們豈不是要吵起來?”
見阮筠婷明亮的大眼睛橫了他一眼,君蘭舟好心情的笑着:“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其實若真說懷疑,這件事也有可能是皇上做的。派人來殺我,挑撥我們和文淵的關係。”
阮筠婷想了想,的確如此。“這也可以解釋爲何刺客沒有在島上淬毒。他們只是想讓你和文淵產生間隙,卻不是要你死。你若有個什麼,整個計劃就等於不存在了。”
“正是這個理。”君蘭舟嘆息了一聲,道:“事情竟然如此複雜,咱們現在就找證據,逐個排查那些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