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皇帝在人後曾經說過什麼?呂貴妃伺候了皇帝多年,揣摩聖意的功夫自然不落旁人,在深宮中,能坐得上皇貴妃的位置絕非浪得虛名,她的手段和行事必然有一套,如今,她能到她面前說這番話,就證明至少在呂貴妃的心目中,一些事情的端倪已經讓她認定了這件事!
阮筠婷突然覺得心跳的厲害,一想到皇帝都那個歲數都可以做她的爹了,有了徐向晚那麼個絕色美人還不夠,竟然還對她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存心思,就覺得噁心無比。她心裡也是極沒有底的。父王雖然疼愛她,可是他們相認不久,畢竟瞭解不多,更何況是西武國的皇帝也就是她的皇伯伯根本是素未謀面,若他與大梁皇帝達成某種共識,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將她的終身大事定了呢?
見阮筠婷臉上煞白毫無血色,呂氏嫣紅色的嘴脣便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明眸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厭惡的轉開,悠閒的搖着紈扇,話鋒一轉溫和的道:“不過呢,本宮也極爲期待你我姐妹相稱的日子,無論怎麼說,你也是險些做了本宮弟媳的人,如今文山雖然不在了,本宮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的替他照看你纔是啊。”照看二字咬的極重。
“多謝皇貴妃。”阮筠婷挺直背脊,擡起下巴,將所有情緒掩藏於心中,以蔑視的眼神望着她:“縱然真有那一日,誰要照看誰還不一定呢。皇貴妃在宮中這麼多年,難道還沒懂得什麼叫做‘事與願違’?萬事還都未分高下,不要將話說死了!”
“你!”呂氏氣結,手中紈扇險些被她摔了,因喘粗氣胸口上下起伏,半晌才平靜情緒。冷笑了一聲:“果真是做了郡主的人,有孃家撐腰說話都不一樣。好!本宮就等着看看你如何跟本宮分個高下!”說罷怒竭轉身,憤然而去。
阮筠婷站在馥郁芬芳的花叢中,冷冷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外,眉頭才輕輕蹙起,無力的退後幾步,在潮凳坐下。
古人思想中,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幾個會尊重子女意願的?要麼是政治商業聯姻。要麼就是父母覺得對子女好就一錘定音了。她雖然與端親王時常通信,端親王心裡想的什麼她全然不知,嵐哥兒在父王身邊是不假。可畢竟嵐哥兒也是個地道的古代男子,他們怕是無法完全理解她的感受。
她不怕吃苦,起先君蘭舟生母身份沒有明白的時候,她甚至不在乎孩子,更不會在乎什麼名分。她要的。只是能夠與相愛之人長相思守。若是因爲認了生父而帶來如此弊端,她當真寧可自己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寧可在徐家繼續夾縫求生存,也不要做什麼勞什子的郡主,不要成爲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若是父皇真的已做了決定呢?
阮筠婷緩緩站起身,擡起頭看着如洗晴空。
她不可能爲了苟活而委屈自己也委屈了君蘭舟。真的那樣,就只有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了。
“郡主。郡主!”
桃紅快步進了園子,給阮筠婷行禮,道:“郡主讓奴婢找的好苦。”
“有什麼事麼?”
“您的外祖母徐老夫人進宮來了,纔剛已經去見過皇上和太后,這會子正在延壽宮見婉妃娘娘。”
阮筠婷眉峰一挑。老太太來做什麼?
延壽宮裡,徐老太太穿着茶金色的誥命大衣裳。頭上簪着三頭金鳳簪,正側坐在下手位上奉茶。徐向晚懶洋洋坐在首位,擡眸見阮筠婷來了,笑着對老太太道:“你看,人這不是來了麼。”
太太回過身,見阮筠婷進來,笑道:“纔剛跟婉妃娘娘說起你你就來了。前兒就病了,本來不該進宮來的。早想接你回府去養幾日,咱們祖孫也有許久沒見了。”
老太太竟然是專程來接她出宮的?!阮筠婷驚愕的眨眼。
老太太站起身,到了阮筠婷跟前,笑着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瞧瞧你,外奶奶就知道你在宮裡住不慣,好容易調養好身子,可不是又瘦了麼?好在皇上體恤咱們祖孫,允我接你回去小住。”
“皇上應允了?”
“是,皇上已然允了。”老太太點頭,握着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如今府裡忙着給敏姐兒和琦姐兒議親,這一忙起來,就沒注意你的事。哎,到底是外奶奶的疏忽。你這就命人去收拾東西,與我一同走吧?”
阮筠婷還未從可以離開皇宮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徐向晚已經命白薇親自帶領着桃紅等人去幫阮筠婷收拾行禮。她入宮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出宮去卻滿載而歸,帶了各宮主子贈送的許多禮物。
馬車緩緩駛出宮們,清風透過過斑竹的車簾吹進車裡,帶着淡淡的清香,帶來一些涼爽。阮筠婷覺得連日下來的揣測和焦急都被夏日的清風吹散了。
“老祖宗,沒想到您會來接我。”
老太太摸了摸阮筠婷的臉蛋,笑着道:“我今日來,實際上是受人所託。”
“什麼受人所託?”黑漆漆的翦水大眼誘惑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禁不住笑了,道:“我原本覺得你住在宮中應當無礙,想不到有人比我更加掛念着你,來了府上給我擺出一大堆的利害關係,讓我覺得不接你出來不但你會有危險,就連我都會寢食難安。”
阮筠婷聽到這裡若再猜不出老太太打趣的說的是誰就怪了,滿心都被君蘭舟回來了的喜悅佔據着,笑容歡喜又甜美。
老太太見狀笑着搖了搖頭,“哎,女大不中留,外祖母就坐在旁邊,你心裡卻惦記着別人。”口中雖然滿是感慨和責備,心中卻是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老祖宗。”阮筠婷羞澀的嬌笑着摟着老太太的胳膊。
回到徐家,阮筠婷徑直跟着老太太去了鬆齡堂。纔剛近院門,就瞧見穿着一身素白杭綢直綴俊美無儔的人站在廡廊下,面色嚴肅。
阮筠婷不自覺停下腳步,關切又焦急的上下打量他。他瘦了,曬黑了,可是精神上佳。韓肅說他受傷了,是傷在何處?
心中百感交集,閃過無數的想法,可話到了口邊,全化作一聲嬌柔的輕喚:“蘭舟。”
君蘭舟見了阮筠婷,眉目中的笑容就如何都遮掩不住,快步迎到了跟前,卻只是微笑着道:“你清減了。”
“你還不是一樣。聽文淵說你受傷了?傷在何處,可要緊嗎?”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也不像要緊吧。”君蘭舟莞爾,當真覺得生死一線之時的拼搏,全是爲了能夠活着回來再見到她。
老太太見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噓寒問暖,仔細瞧來的確是郎才女貌,且君蘭舟望着阮筠婷時眼中如星辰燦爛的光芒不是作假的。她也曾經年輕過,如何會不懂?
“韓斌家的,靜思園收拾妥當了嗎?”
“早已經收拾妥當了,老奴還將東外院的迷迭樓整理出來給君大人住,嬋娟和紅豆兩人已經派人去接了過來,二奶奶又額外安排了幾個得力的丫鬟和婆子給郡主和君大人使。”
“甚好。吩咐小廚房多預備幾個婷兒愛吃的菜。”
“是。”
阮筠婷和君蘭舟都留在鬆齡堂,陪着老太太用過了晚飯又說了一陣子話才各自回去。
阮筠婷躺在靜思園自己曾經的臥室裡,想着今日在御花園呂貴妃說過的話,心裡七上八下。許是突然回來,嬋娟也不習慣,她今日上夜,卻在屏風的另一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顯然睡不着。
阮筠婷本就煩亂,被外間榻上吱吱嘎嘎的牀榻聲音吵得睡不着,索性坐起身來。
“郡主?”嬋娟聽了動靜,忙披了件襖子端着燭臺進來:“奴婢吵到您了?”
“沒有。睡不着?”
嬋娟是直性子,阮筠婷這樣一問,她面上帶了一些羞澀,道:“是啊。”
阮筠婷往牀裡頭挪了挪,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試探的問:“在想安國?”
沒想到嬋娟竟承認了:“是,不知他幹什麼呢。”
阮筠婷禁不住笑着打趣:“他還能做什麼,這個時辰早就睡了。看來我要和蘭舟商議一下,早些將你們的好事辦了,也免得你整日牽腸掛肚的睡都睡不安生。”
“郡主。”嬋娟不依的嗔她一句,臉幾乎要埋進領子裡了。
見她如此,阮筠婷不僅覺得羨慕。若是隻做個尋常百姓,是不是就會少許多的煩惱?
阮筠婷和嬋娟低聲閒聊着她進宮這段時間養心小築裡發生的事,到最後不知不覺睡下時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次日去給老太太請安,阮筠婷眼下的烏青如何都掩飾不了。老太太見她如此,禁不住又打趣她一番。
正說笑着,外頭便有下人來傳話:
“回老祖宗,裕王妃來了,要求見端陽郡主。”
“哦?”老太太詢問的看向阮筠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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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站起身,道:“我知道了,請王妃先去榮祉堂奉茶,我隨後就到。”
“是。”
ps:熱傷風,難受的不行,下班之後在碼字實在是沒精力了,今天只能更新這一章,怕大家熬夜等還要一遍遍刷新,特此公告,麼麼,都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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