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日,阮筠婷每天都去會同館找君蘭舟。以至於守門的兩個侍衛對她都已經熟悉了,大熱天的實在看不得美人這樣折騰自己,便告訴她他們會轉告君蘭舟一回來就去找她,讓她不用如此奔波。可阮筠婷怕君蘭舟鑽了牛角尖不理會自己,所以仍舊每日到會同館報道。嬋娟每日隨行,將阮筠婷的癡心看在眼裡,又是心疼又是不平。從前對君蘭舟很是敬重,覺得他能叫阮筠婷開懷,是適合阮筠婷的人,現在也開始懷疑了。
這日天氣陰沉,早起落了些雨,將幾日來的炎熱暑氣降下去不少。到了傍晚,天氣已經稱得上陰冷。阮筠婷早上出門時候穿的是蜜合色的紗料襖裙,一整日呆在馬車裡,到現在已經遮不住從紗料窗簾和車簾透進來夾着溼氣的冷風。
嬋娟將桃紅色的比甲脫了蓋在阮筠婷身上,勸道:“姑娘,咱們回府去吧,君公子今日可能也不會回來了。
阮筠婷搖搖頭,烏亮的長髮垂落在肩頭,被窗口的微風吹拂飄起幾縷,目光依舊落在窗外。
他們的馬車就停在會同館對面的路旁。
看着阮筠婷恬靜溫柔的姣好側臉,嬋娟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哽咽道:“姑娘,別等了,君公子若是有心,早就捎信來聯繫您了。會同館的人都說,前幾日他還遣人回來送了兩次公文,有這機會,他都不給您捎個信兒,這分明是……”
“他是有苦衷的。”阮筠婷聲音平靜,“我知道,他必然有苦難言,恨不能狼狽躲開。若是在這個時候我不信任他,等候他,那就真的失去他了。”
“可是姑娘這樣也太委屈了。您是什麼樣的人物。做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君公子好端端的突然不理人,您索性也不理會他,讓他後悔死去!回頭再來求您,您還要考慮考慮是不是還要搭理他呢。您可倒好,每日都這樣,讓奴婢瞧了心裡好難受。”嬋娟憤憤然說到最後,賭氣的抹了把眼淚。
阮筠婷知道她爲自己着想,搖了搖頭道:“從前我不知愛爲何物,到現在我才明白,若是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會包容他的一切,我不想對他使性子,也不想錯過他。等一等又何妨?左右戌時之前,我還是要回去。”
阮筠婷越平靜,嬋娟就越是替她委屈,眼淚落的也越兇,到最後。反倒要阮筠婷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哄着直性子的姑娘別哭。嬋娟哭過一場覺得舒坦不少,赧然紅了臉,羞愧的道:“紅豆說讓我哄着姑娘開心,到現在反而是姑娘哄我。”
阮筠婷笑着搖搖頭,剛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頭有一陣馬蹄聲傳來。
雨落屋檐的聲音突然變的很是微笑,那馬蹄聲如同敲擊在阮筠婷身上,越來越清晰。她心下一喜。滿懷希望的撩起車簾,不顧風雨的探身出去,正看到一人一騎,從浩渺霧氣之中本來,粉牆黑瓦。雕廊畫棟都被拋在他身後,成了精緻的佈景。只有那人在紅衣映襯下俊美無儔的臉漸漸清晰,毛色光亮的黑馬馱着那抹紅色,從水墨畫中跳脫出來,點亮了阮筠婷的眼。
“蘭舟!”
阮筠婷驚喜的跳下車,顧不得風雨交加的天氣,提裙襬向他跑去。積水溼潤的青石磚地面幾步之內就沾溼了她的繡花鞋,可她一點都不在乎。
君蘭舟驚愕的看着跑向自己纖弱的人影,“馭!”的呵了一聲勒住繮繩,雁影長嘶,前蹄騰空人立而起。
“你怎麼在這兒?”君蘭舟偏身輕巧躍下馬背,纔剛站穩,阮筠婷已經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摟住他的腰。低柔沙啞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出去辦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
若是平時,他會回報住她,會脫掉大氅撐起雙臂給她遮雨,會擁着她快些回會同館,讓她換掉一身溼透的衣物免得生病。
然此刻,君蘭舟一手牽着馬繮,握拳握的關節發白,他仍舊忍住了冷下臉來,冷漠而疏遠的扶着她肩頭將她輕輕推開:“阮姑娘,風雨交加的,你身子剛纔痊癒,不要着了風,還是快回去吧。”
“你,你叫我什麼?”阮筠婷愣愣的擡頭看他。
她身上蜜合色的紗料襖裙此刻淋了雨盡數溼透,貼在她身上,隱約透出裡頭的白色抹胸、綾裙和瓷白肌膚長髮貼在臉頰,更加顯得她臉色蒼白,模樣楚楚可憐。
君蘭舟強忍着剜心之痛,冷漠的道:“阮姑娘。”
“蘭舟,究竟怎麼了?”阮筠婷強忍着眼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商量着解決了便是。若是因爲你父母的那件事,我已經知曉,且並不在意,你實在不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雖這樣說,可君蘭舟的內心還是升騰起一股強烈的無地自容。他算什麼?他是兄妹**所生的妖孽,是污穢之人,他不能玷污了她,更不能害得她產下癡呆的孩子。從前,他是情難自禁,一向自詡理智的他,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不過是個懦弱的人,他放不開她,所以放任自己與她接近。
這十三日的時間,他一個人去了許多地方,或看熙熙攘攘的繁華人羣,或一個人放馬山中,幕天席地,心也逐漸平靜,理清了思路。他不能繼續自私下去,若是他再繼續讓她愛着自己,那麼他與當年鑄下大錯的父母還有什麼區別?
她年輕美貌,出身貴族,理應有更美好的未來。她這樣招人,不愁沒有人疼愛,離了他,她會過的更好,他寧可現在快刀斬亂麻,讓她受傷,結痂,然後痊癒,也不要做她的毒瘤,腐爛,化膿。留着表面光鮮,卻讓讓她痛苦一輩子。
“阮姑娘,若你不喜歡這個稱呼,我也可以叫你一聲義妹。”
“你……”阮筠婷咬着嘴脣,原本沙沙的雨聲,在耳力變作轟鳴:“到底是爲何,你說清楚。”
“從前是我對你不住,我不該迷戀你美貌,讓你有錯誤的領會。從今往後,我只是你的義兄。”
“你說。錯誤的領會?”阮筠婷饒是在心平氣和,聽到這一句也被激起了怒氣,提高了聲音急道:“這算什麼!你消失這麼些日子。難道就是領會出這個結果來嗎!”
“是。”君蘭舟點頭,冷靜的別開眼不去看她,“既然知道是錯誤,便不能繼續下去。從前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若是你氣不過,打我罵我,或是到義父那裡告我一狀,再或者,姑娘足智多謀,多得是辦法可以報仇。我決不含糊。絕不閃躲。一律都接受。”
“錯誤。”阮筠婷閉上眼,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溼潤了被雨水冰冷的臉頰,抓緊衣襟。彷彿這樣就能止住胸腔裡的絞痛。
可是,不行啊,還是痛苦。難道她所領會的愛是錯誤的?愛不是讓人幸福,不是想時刻見到,生死相依。而是最能讓人痛到死去活來的感受?
他口中所說的錯誤,印證了她的猜測。他果然是爲了身世才疏遠她的。
阮筠婷不想錯過,不想後悔。所以再張開眼時,她將眼淚和所謂自尊都一同吞下,懇切的道:“蘭舟,你若是因爲孩子的是,往後我可以不要孩子,誰說兩個人在一起就一定要有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那些棄兒,一樣可以過的很幸福。”
她連這個都想到了?君蘭舟心下動容到極致,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以撇開羞怯主動與她說起將來是否產子的問題,這足矣證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君蘭舟好生歡喜,但更多的是心痛和無奈,阮筠婷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能恬不知恥的霸佔她的善良和溫柔。她還年輕,所以不覺得,等到她成熟長大,就會羨慕那些可以誕下自己孩兒的女子了,到那個時候,她就算不怪他,也會不開心,他不能那麼自私,他不能一錯再錯。
“姑娘請回吧。我還有公事要辦。”君蘭舟牽着雁影繞過她身前,向會同館側門走去。
阮筠婷轉身看他,腿好似生根紮在地上一般,一步都邁不動。
怎麼辦,她的想法,他不認同,當作耳旁風,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自始自終都沒有與她商量過半句,先是一聲不響的走開數十日,回來之後,就如同王母娘娘用簪子劃出銀河一樣,果斷的將她劃到了界線之外。
她氣他的不信任,氣他的獨斷,可也心疼他的決定。他這樣,最難過的是他自己吧?
阮筠婷不死心,跟在君蘭舟身後,軟柔的聲音被雨水淹沒,“蘭舟,你不必考慮那麼多,真的,我不會後悔,不會怪你,我既然選擇你,便有能力承擔,我自己的路該怎樣走我清楚。你不要這樣好嗎?”
君蘭舟身形頓住,咬緊牙關纔將所有感動和不捨壓下,扭頭看着她,目光是阮筠婷陌生的客氣和疏遠,“阮姑娘還跟從前一樣啊。”
“什,什麼?”阮筠婷不懂。
“從前我還在英爺身邊當差時,你就是如此。”
這種話……
“你在羞辱我?”阮筠婷不可置信的張大眼,這一次真的忍不住哽咽了:“蘭舟,我以爲你我之間的感情和對彼此的理解,應該早就鑄造了堅固的信任,有什麼事,你可以說,我們一起想法子解決,我話已說的那樣明白,爲何你還要一意孤行?你當我是什麼?是一件玩物還是一個擺設?是說藏在箱子裡,就可以直接放進去的嗎?”
阮筠婷鼻音逐漸濃重,悲切的控訴:“我有生命,有思想,有尊嚴,我是活生生的人!愛情是相互的,不是你一個人隨隨便便便就可以決定兩個人的未來,我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自尊驕傲在你面前都等於沒有,你還要這樣,將我推開?”
君蘭舟多想抱着她,告訴她他不捨,不忍,也放不開。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前功盡棄了。她必須要幸福,跟着他是沒有幸福可言的。
“我不愛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阮筠婷的哭泣戛然而止。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看着他。
“你走吧。”君蘭舟牽着馬。腳步沉重的如同灌了鉛,溼透的衣服如同千斤重。喉結上下滾動,君蘭舟努力不讓自己落淚,可終究沒有忍住。只能加快步伐不在回頭,留給她一個絕決的背影。
“姑娘。”嬋娟早在遠處看了多時,見君蘭舟的身影消失在會同館門前,才遲疑的上前,輕輕拉了拉阮筠婷的衣袖,“回府吧。”
阮筠婷垂頭應了一聲,隨着嬋娟上了馬車。溼透的衣裙和長髮滴着水,形成一小攤水漬。
“姑娘,您……”嬋娟原本氣君蘭舟十幾日不給阮筠婷消息。可剛纔他們爭吵之時,她旁觀者清,好幾次都看到君蘭舟的忍耐和剋制,還看到他轉身時的悲愴神色,
或許真如阮筠婷所說的。他是有苦衷的。
但在有苦衷,他也不該讓姑娘傷心啊。
嬋娟拿了布巾爲阮筠婷擦着臉上和身上的水,阮筠婷則疲憊的靠着馬車,閉着眼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原來真的愛一個人會這樣痛。她明白他的苦衷,且該說的都說過了。可是他完全不聽她不肯理會她,還要繼續堅持他的做法,她還能怎麼辦?愛情是相互的。不是隻心中有愛,還要將愛表達出來。
她清楚的知道君蘭舟說不愛她是假的,可他寧願推開她也不願意讓她和他一起承擔,她還有什麼辦法?難道拿着刀逼他?無奈,無力。她真的累了。
回到府裡,紅豆和趙林木家的見阮筠婷渾身溼透的像個落湯雞。趕忙去預備了熱水給她沐浴。又去熬了薑湯來給她暖身子。
阮筠婷一直表現如常,照常與紅豆和趙林木家的說笑,只有嬋娟在一旁看的想哭,阮筠婷越是這樣堅強,她就越是爲她難過。
夜幕降臨時,阮筠婷纔剛要歇下,外頭突然來了傳話的小丫頭:“姑娘,宮裡來人傳旨了,老祖宗讓您速速去前頭一同接旨。”
打扮妥當到了榮祉堂時,香案已經擺下,老太太帶領府中之人都到場了。衆人都面帶喜色,低聲議論着,阮筠婷仔細一聽,竟然是徐向晚順利誕下一個男嬰,母子平安!
這一整日的壓抑,終於被這條喜訊沖淡了。阮筠婷真心的爲徐向晚感到高興,她先前擔心徐向晚中了毒,身子條例不好會給胎兒帶來不好的影響,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然而,一想到孩子,她便不能抑制的想起今日與君蘭舟的爭吵,落寞的垂下頭。
大太監德泰見人到齊了。展開明黃聖旨,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悅聆宮主位徐氏向晚,德才兼備,含章秀出,懿淑儀德,敬慎持躬,仰承皇太后懿命,冊爲婉妃,賜‘姬’姓,遷居延壽宮,欽此!”
“謝皇上龍恩!”
阮筠婷隨着衆人一同叩頭謝恩,心中很是疑問,好端端的,爲何還賜她姓姬?這樣以來,徐向晚該做姬向晚,就不再是徐家的人了啊!
除了阮筠婷,所有人面色都是一整,大梁國開國至今的規矩,歷代皇后都爲姬氏女,相傳,這是繡妍娘娘與神醫見死不救之間的約定,到如今年代久遠,無從考證,可這規矩到底是流傳下來。
姬氏一族並不在朝爲官,封地南陽一代,幾代傳下來,曾經也有單傳無女之時,屆時便會將一個名門女兒過繼給姬家,延續皇后爲姬氏的傳統。
據說,這一代姬家就是因爲單傳男丁,所以皇上沒有立後。
皇太后不姓姬,是因爲先帝在時,她根本不是皇后!
徐向晚被賜姓姬,皇帝的意圖已經太明顯了。
送走了德泰,一衆人到了鬆齡堂,老太太面色眼神複雜,端坐在首位半晌無語。二太太垂眸不吭聲,大太太則是面色凝重。
她的女兒徐凝夢在宮裡伺候皇帝這麼多年,好容易熬到了皇貴妃的位置,就等着皇帝打破那個陳規爛矩,封她爲後,也算爲徐家爭光,開創先河,那將是無上的榮耀。
誰知道。徐向晚進了宮,不但奪走了徐凝夢的寵愛,如今有順利誕下男孩,還被賜了姬姓!這豈不是說,徐凝夢封后無望,往後後宮主位,非徐向晚莫屬了嗎?
“老太太,您看……”大太太話剛要出口,眼角餘光看到了阮筠婷,便又咽了下去。她知道阮筠婷與徐向晚最是藥好,她聽了什麼,怕要傳給徐向晚的。
阮筠婷看到大太太這樣。就知道她必然不會說好聽的。越是這樣,她還偏不走開,倒要聽聽他們談論什麼。
老太太便問大太太:“你要說什麼?”
“這……也沒什麼,只是婉妃如今不是徐家人了,對咱們家族來說並非好事。”
老太太直言不諱道:“婉妃從前也並不很聽我的話。其實這事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該慶幸,被賜姓爲姬姓的人是咱們家人,而不是呂家或者別家的人,婉妃將來若封了皇后,對咱們家好歹要留幾分情面。對夢姐兒和六皇子也會多一些照顧。可若是別家的人,那未來什麼樣可說不定了。”
老太太分析的很是客觀,大太太聽了心裡並不舒服。總歸還是爲了自己女兒抱不平的。徐凝夢畢竟已經三十多歲了,“年老色衰”,不及徐向晚年輕,又剛生了個皇子,照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得讓徐凝夢想法子好生與徐向晚搞好關係,還不能讓徐向晚知道她從前害她那麼多次。否則,徐凝夢和六皇子危險。
阮筠婷一夜沒睡,就算有徐向晚的喜事,仍舊改不了她的心情,身體尚未調理好,還淋了雨,加上急火攻心,到了一更天她就開始發熱。
不過,發熱歸發熱,阮筠婷的心智很是清醒,拿了從前水秋心給她開過的退熱方子念給紅豆,讓她去煎藥。靜思園裡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藥材,不用出去也能治病。
阮筠婷吃了黑濃的藥汁,當真是苦的舌頭根發麻,苦到心裡去了。想想最近,總是在生病吃藥,難道老天爺打算奪走她第二次重生的這副身軀?還是說看着她已經享受的差不多了,讓她見好就收?
胡思亂想着,藥勁兒上來,阮筠婷便昏沉沉睡了,再次清醒時候,竟然已經日照中天。
“姑娘可醒了,這會子感覺怎樣?”紅豆扶着阮筠婷起身,伺候她漱口。
阮筠婷笑道:“水神醫的方子自然是好的,發了熱汗,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姑娘往後可不要再作踐自己的身子。竈上煨着粥,奴婢伺候你吃點吧。”說這話轉身去了外頭。
阮筠婷仰頭靠着背後墊高的軟枕,看着帳子頂上的朵朵桃花發呆,不多時,卻聽見外頭有一陣說話聲。
“世子妃,我們姑娘是真的病了,不方便見您,再說您身子貴重,何必貴腳踏賤地,仔細您身子要緊啊。”紅豆的聲音雖然客套,可內容極爲尖銳,顯然是記恨上一次戴雪菲誣陷她推她之事。
阮筠婷疲累又無奈的嘆息,她心裡亂得很,真的不想見任何人。而且,紅豆這麼說話,戴雪菲怕要惱火的,說不定又是一場爭吵,還要等她來解決調停,想一想都覺得累,恨不得在繼續睡覺。
然讓阮筠婷意外的是戴雪菲並沒有發怒,外頭傳來她極爲溫和客套的聲音:“我就是聽說阮姑娘病了,專程來探望的,你看,這是上等的血燕窩,最是滋補不過的。如果阮姑娘這會子醒了,還請姑娘爲我通傳一聲,就說我有事求見。”
戴雪菲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焉有不見她的道理,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紅豆,請世子妃進來。”阮筠婷揚聲道。
珠簾晃動,身上披着件藕荷色大氅,扶着近八個月大肚子,面色蒼白的戴雪菲,便帶着滿臉溫柔笑容走了進來,進門時候還特地將貼身丫鬟安排在了門外。阮筠婷注意到,這一次的丫鬟和上一次帶來的不是同一人。
“世子妃,請坐,請恕我不能下牀行禮了。”阮筠婷客套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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