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聞言心頭一涼,早知道老太太會這樣說,她還是不死心的想要試一下,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在聽到老太太如此決絕的回答之後還是覺得淒涼。提裙襬緩緩下跪,垂首道:
“老祖宗息怒,婷兒並沒有自恃身份恃寵而驕,只是覺得晚姐姐活生生一條人命……”
“婷兒。”老太太打斷了阮筠婷的話,“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性命於家族的榮耀比起來哪一個更重要?必要時候,那顆靈藥是能改變家族命運的,我的話早跟你說過,就算是我自己病危,也不會服用這顆丹藥。”
“是。”阮筠婷垂下頭,劉海遮住眉眼,老太太又一次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話都說完,老太太覺得自己太過於緊張焦急了,倒像是被一下子戳中痛處心虛了一樣,輕咳了一聲,然而有些事情,仍舊不能不說。
“那繡妍丹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三個人知曉。”
“是。”誰知道她也不想去探討,老太太這樣說,她應下便是。
老太太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阮筠婷,半晌才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是,婷兒告退。”
阮筠婷回了靜思園,晚膳只隨意吃了幾口就打發了下人都出去,獨自一人呆在安靜的臥房裡思考這件事。
老太太眼中,徐向晚素來是不聽話的棋子,對於這種不服家族擺弄的姑娘,能夠在入宮之前暗自用計不服避子湯,足可見她的主見甚高。想必在宮裡,仁賢皇貴妃對徐向晚也是擺弄不得的。
剛纔在鬆齡堂,老太太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喜,對於她說起徐向晚實則是中毒也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可見老太太是知道內幕的,也或許,老太太是最早知道內幕的人,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吧。
總之,要救徐向晚,老太太是絕對不會出手的了。只能另想其他辦法。現在事情既然被她知道,她不會見死不救,在自保的前提下,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阮筠婷一夜沒有睡好,夢裡總是夢到徐向晚身穿白色紗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牀邊,絕美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起來。柔聲哄着她出去玩。可是剛離開臥房,他們就掉進了冰冷的湖水中,她身上凍的麻木,掙扎着想要浮上水面,但是浸水的衣服沉重的讓她使不出力氣。徐向晚的臉逐漸淡化,竟然變成了徐凝芳,她彷彿又一次看到在冰窟窿裡掙扎的人。
“啊!”阮筠婷驚呼一聲倏然坐了起來,頭上冷汗涔涔,侵衣也已經被冷汗溼透了,小腹和腰部又墜又疼。
“姑娘。您怎麼了?”嬋娟端着燭臺進了屋,見阮筠婷披散長髮呆呆的坐在牀上,忙點亮了一旁案几上的絹燈。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下身溼粘,小腹又疼的很,阮筠婷苦笑道:“幫我再拿一身寢衣來吧。”
嬋娟一愣,扶着阮筠婷起身,看到牀單上的血跡忙應是。下去叫了小丫頭燒熱水,又和紅豆一同服侍阮筠婷沐浴更衣。趙林木家的也睡不着了,給阮筠婷熬了薑湯。一屋子人忙到了丑時三刻才睡下。
次日,阮筠婷照舊上學去,出門的時候,恰巧與堂二老爺和魏氏要進宮的車擦身而過,隱隱的,她聽到一個母親爲了即將逝去孩子的哭泣。原本一直壓抑的情緒,變的更沉重了。
在這裡,權力、金錢和地位纔是至高無上的,人命算什麼?她也好,徐向晚也好,甚至是仁賢皇貴妃,都不過是徐老夫人手中的棋子,一顆棋子能在棋盤上倖存多久,完全要看博弈者的套路和心情。沒有用了,自然會被扔開。博弈者不會考慮他們也是有血有肉,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若是他們死了,他們的父親母親會難過心疼。
那些身在高位的人,早就已經視人命如草芥,又如何會在乎一個母親如何爲失去的孩子痛斷肝腸。
沉重的心情壓抑了一整日,到了散學時候,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場雨來的突然,阮筠婷正走在下山的臺階上,被淋了個正着。待到她一路小跑到了山下,雨反而變小了。
書院常服溼透了貼在身上,冷風一吹,阮筠婷牙齒都跟着打顫。
“姑娘,您先忍耐片刻,稍後就回到府裡了。您讓貼身婢女給您預備熱騰騰的薑湯,用了就好了。”跟車的婆子語氣關切殷勤。
阮筠婷笑了一下,顫抖着道:“先去東郊的教堂。”
“教堂?”婆子一愣。
“對,按着我的吩咐做吧。”阮筠婷說罷就撂下了簾櫳,找了車上的毯子圍在身上。昨日來了葵水,今日又淋雨,加之思慮過重,阮筠婷只覺得小腹疼的象是要抽筋,以經要超出她所能忍受疼痛的範圍。
可是她要想辦法救徐向晚,現在必須找到水秋心,找誰尋水秋心下落的唯一方式,就是去問水秋心唯一的弟子,君蘭舟。
馬車到了教堂時,小雨已經停了,雨後的天空如洗過一般蔚藍晴朗,四月的風也很是溫柔,空氣中還瀰漫着植物的清香。若是平時,阮筠婷定會好心情的欣賞景色,今日她一來心中有事,二來身上的疼痛也是強自忍耐,只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車。
“你們在這兒候着,我去見兩位神父。”
“是,姑娘只管辦事去,奴婢在這裡候着。”阮筠婷彈奏羽管鍵琴的事情如今城中傳開了,她與洋和尚的有些交情也並非秘密。
阮筠婷臉色蒼白的披着車上的薄毯子走進教堂,長裙行走時貼在腿上,勾勒出她的曲線,好在身上的毯子起到遮擋作用。但是每走一步,她都疼的恨不得馬上暈過去了事,咬着下脣,好半晌才忍耐的走進教堂正門。
教堂中一片空曠,正當中七彩的琉璃窗外。有溫暖的陽光被染了色灑落進來。成排的長椅空置着,最前端,卻見君蘭舟穿着黑色的長袍,仰望着沐浴在七彩日光下的聖母像。在他身旁不遠處,安吉拉穿了桃紅色的短襖長褲,琉璃珠子似的大眼睛脈脈的望着君蘭舟。
阮筠婷的到來,許是攪動了氣流,讓君蘭舟體會到異樣,回頭,卻見雙扇的雕花木門敞開。門外陽光普照,將大門正對着的甬路照的明亮,一個纖細的身影被拉長。投射在地上,女子緩緩向自己走來,將拱門後的金色陽光甩在身後,彷彿每一步都踏出朵朵蓮花,漸漸來到自己身邊。人影也逐漸清晰了。
“婷兒?”
“蘭舟。”
阮筠婷本來是想微笑,也或許是她的笑容太過勉強,臉色太過難看。君蘭舟被唬了一條,一把拉住她披了毯子的手臂,她的長髮都溼透了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顯得她虛弱無比。
“怎麼下了雨還來?身上可是都溼透了?”
阮筠婷點頭。忍痛道:“我有事要問你。”
“你先去換身衣服咱們在說。”君蘭舟語氣中帶了些怒意:“身子沒好利索,還敢淋雨?若是惹了風寒又病倒了就等着吃苦藥吧!你是不是誠心惹人擔憂的?”
君蘭舟邊走邊訓斥,雖然兇了些。但他的擔心已經表現的一覽無餘。
阮筠婷遇到這樣大的事,又逢老太太見死不救,讓她心中不痛快,要營救徐向晚的機率也很渺茫,加之生理痛和淋雨之後的寒冷。幾重情緒堆疊在一起,她竟然覺得君蘭舟的訓斥聽起來都格外溫暖。眼眶發熱,險些落下淚來。
“沒事,我只是想知道水叔叔的下落。他給你來信了嗎?”
“今天沒有,師傅最近在城東三十里外的左家莊,昨日傍晚給了我消息,怎麼,你找他有事?”君蘭舟停下腳步,猛然回頭打量阮筠婷,“氣色這樣差,莫不是病了?”說着就抓了阮筠婷的手腕來診脈。
阮筠婷掙扎了起來,臉上泛紅,“不用,我沒事的,我找他是有更重要的事。”
“不要諱疾忌醫,該吃藥就要吃藥,你……”君蘭舟手指搭在她寸關尺上,話音戛然而止,俊臉也有些紅了,咳嗽了一聲放開手,平靜的說:“你,這個我有辦法治,你跟我來。”
君蘭舟轉身,負手走在前頭,步履沉穩,阮筠婷羞臊的滿臉通紅,跟在他身後,不敢看他的背影。
安吉拉沉默的看着他們走遠,直到君蘭舟像忘了有她這麼一個人似的關上木門,阻隔了陽光的進入,才失落的垂下頭。
蘭舟哥哥平日裡對她是極好的,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再也沒有人象他那樣疼惜她。是他讓她確認了,即便是異族人,長着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裡也是值得被尊重和疼愛的。
可是,爲何如此好的一個人,只要見了所謂的“阮姐姐”,注意力就不在她身上了呢?她只想留住君蘭舟的目光,留住他在自己身邊,要很久很久,這樣都不行嗎?
君蘭舟與水秋心學醫的時間並不久,許多的病還都不會瞧,可給阮筠婷鍼灸之後,她身上的疼痛的確疏解了不少。
“好了,我先寫了房子,讓安吉拉幫忙去抓藥,馬上就回來。”
“好。”
阮筠婷趴在簡單的木板牀上,身上換了件灰色的粗布長衫。那是君蘭舟臨時找了他的衣裳來給她穿的,她來時穿的書院常服,被晾在點了篝火的壁爐旁。君蘭舟說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烘乾了。
被子不夠柔軟,裡面甚至還有一些硬疙瘩。但是粗布的被面被洗的很乾淨,上面有一股淺淺的青草香味,還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屬於君蘭舟身上特有的味道。
身體不再疼痛,阮筠婷覺得昏昏欲睡。她強撐着不睡,等下還要問君蘭舟如何聯繫水秋心。
纔剛君蘭舟給了她的消息,讓她很是振奮。水秋心就在城東三十里處的左家莊,至少她不會連人都找不到,徐向晚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吱嘎一聲,木門被推開又關上,君蘭舟端着一碗深黑紅色的冒着熱氣的藥湯到了跟前,放在阮筠婷面前的矮几上。在牀邊的條凳坐下。
“先把這個吃了,附近就有家藥鋪,安吉拉已經去抓藥了。”
“多謝。”阮筠婷爬起來,偏腿坐在木板牀上,端起那晚藥湯,問:“這是赤砂糖水?”啜飲了一口,詢問的看他:“裡頭好似還有其他東西?”
“嗯,赤砂糖益氣補血、緩中止痛、生薑開胃健脾,緩解寒毒血瘀,再加入山楂。這湯藥看起來簡單,正對你的症狀。不過你是虛寒體質,又受了涼。回去也要服藥調養纔是,一會兒安吉拉就將藥送回來了。”
阮筠婷將糖水吃了,身上果真暖和了不少。感激的對君蘭舟一笑,道:“蘭舟,你能否聯繫上水叔叔?”
“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這樣急匆匆的跑來。一定有緣由。
阮筠婷既然想找水秋心,必然要通過君蘭舟,這件事也沒必要瞞着他,便將在宮裡發生過的事與他細細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在這裡的朋友不多,和晚姐姐相識時間雖然不久。可我與她當真是投緣,而且她也曾經幫襯過我。”
“那是因爲你先救了她,她覺得欠了你。”君蘭舟直言不諱。若是沒有阮筠婷的幫襯和請求,師傅怎麼會爲素昧平生的徐向晚醫治?光是那一次,就消耗掉所有珍貴的紫雪丹瑞。
“無論如何,朋友之間不都是有來有去的麼。而且我實在無法看着她丟了性命,能做的。我都會盡全力試一下。”
阮筠婷說罷了,靜靜的等着君蘭舟開口。
君蘭舟雙手抱着肩膀。金刀大馬的端坐在條凳上,入鬢長眉皺着,桃花眼眯着,顯然是在斟酌利弊。
好半晌,君蘭舟才問:“你們老夫人對這件事如何評價?”
好敏銳的思維,一下就聯想到了徐家人的態度。阮筠婷心中暗歎,直言道:“老祖宗完全不在乎晚姐姐的死活了。”
“那就是說,婉容華很不合你們老夫人的心意?中毒?婉容華此人我見過,行事謹慎小心,在宮裡,她恐怕吃穿用度都極爲謹慎,想讓她中毒不太容易,除非是信任的人做的,想要置他於死地。”
“你是說……”阮筠婷倏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可也有些相信。因爲從一她幫助徐向晚逃開了避子湯開始,老太太對徐向晚就在不如從前了。
“難道真的是徐家做的?”
“這也不無可能。眼看着就要開始選秀了。徐家的賭注興許已經壓在了別人身上。婉容華美貌無雙,又得皇上的寵,有她的存在,別說仁賢皇貴妃和呂貴妃,就連新進宮的那些說不定也會敗在她的手下。若是這樣一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美人不能爲自己所用,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
君蘭舟說的輕描淡寫,好似除掉一個人,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阮筠婷背脊發涼,老太太殺伐決斷,這種事情真的做得出來。
如果她是徐向晚,在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本家無法依靠,孃家勢弱,唯一最親密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可丈夫偏偏不能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卻是屬於天下人的。千萬個小心,躲得開敵人的明槍暗箭,卻躲不開族人的算計,她情何以堪?
阮筠婷越是想越是覺得心酸,許久不語。
君蘭舟也不說話,單手摩挲着下巴。屋內一片很靜。
突然屋門被敲響幾下,安吉拉推門而入,氣喘吁吁的到了君蘭舟跟前,將三包用牛皮紙包着的藥放在他腿上:“蘭舟哥哥,我回來了。這是藥錢剩下的。”說着將幾個銅錢塞給君蘭舟。
君蘭舟笑道:“這麼快?”幾個銅錢遞給安吉拉:“你自己喜歡什麼就去買什麼吧。今日多謝你。”笑容很是溫柔寵溺。
安吉拉看着他漂亮的面容,和他左側臉頰上的疤痕,癟癟嘴道:“如果蘭舟哥哥的臉沒有毀了就好了。”攥着幾個銅錢,搖頭惋惜的離開屋內。
阮筠婷原本被徐向晚的事牽動着心情,安吉拉的一句話,就將她拉回了現實,面對君蘭舟,她除了內疚就是自責。
眼見她嚴重閃過懊悔之色,君蘭舟暗歎安吉拉小孩子說話不經過思考。但也知道他越是解釋,阮筠婷有可能越是心思沉重,便繼續討論方纔的問題,直言道:
“說真的,若我是你,我只會順其自然,不會去救她。”
“爲什麼?”阮筠婷本以爲他會贊成自己的做法,聞言歪頭看他。
君蘭舟道:“你現在身份特殊,正是需要自保的時候,需要老太太對你的疼愛。最好永遠不要捲入這些是非之中。你們老夫人認同婉容華默默死去,那麼她就是有必死的緣由,你救了他。不是跟徐老夫人作對麼?是,那是一條人命,可以現在的情事看來,救了她你完全沒有好處,還會惹禍上身。”
阮筠婷抿了抿蒼白的嘴脣。“我何嘗不知道你說的。我是真的不想看着她丟了性命。將人心比自心,如果是我和她對調,現在急需人的幫助,我也會希望有人幫我一把的。”
君蘭舟嘴角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若真是你需要幫助的話,她會不會幫你?”
阮筠婷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君蘭舟安靜的看着她,像是等學生回答的先生。阮筠婷則是沉思半晌,“蘭舟。我知道你說的一切都是爲我好,可我還是想冒一次險。”
君蘭舟嘆了口氣:“罷了,我也猜到了你不會放棄。但是話要說明白,師傅是出了名的見死不救,況且他也知道婉容華從前對他的心思。這一次,你很難請動他。”
“是啊……”阮筠婷翦水大眼眨了眨。道:“實在不成,只有我出門去接他了。我想如果我當面懇求,他一定會應承下來的。”
“若是他不答應呢?”
“那我就學你,長跪不起。水叔叔不是絕情的人,應該會答應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師傅答應了進宮搭救婉容華,你要如何安排他進宮?宮裡禁衛森嚴,婉容華彌留之際,皇帝又常常守在她身邊,師傅去了,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阮筠婷暗贊君蘭舟顧慮周全,道:“入宮瞧病的法子我自然想到了,一切只在於他會不會點頭。他先點頭了,其餘的事情纔好商議。蘭舟,勞煩你先傳信給水叔叔,就說婷兒有急事找他,請他暫且不要離開左家莊。”
“也好。”君蘭舟又道:“你們府里門禁森嚴,白日裡要上學,你用什麼時間去左家莊找我師傅?”
“這就要看你的了。”君蘭舟足智多謀,阮筠婷索性將問題交給他,自個兒拿了纔剛安吉拉送進來的藥包研究。
君蘭舟站起身,在屋子裡繞了幾圈,突然恍然道:“我們可以找北哥兒,他在書院裡說話很有分量,不如讓他與山長提議,書院的學子們到東郊平安寺附近踏青,由北哥兒帶領着,這樣你就可以藉機去左家莊了。三十里的路,騎馬很快就到了。”
阮筠婷越是聽,越覺得君蘭舟當真是聰明,笑吟吟的一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一定想得到辦法幫我。”樣子毫不扭捏,完全沒有剛纔的羞澀。
君蘭舟站起身,到壁爐旁看了看阮筠婷的衣裳,又看看外面的天色,道:“你快些更衣回府去,將那三幅藥帶着,記得一天吃一副。若是老夫人問了起來,你就說去找洋和尚瞧病了。”
“天色的確不早了。”阮筠婷不能太晚回去,左右這件事情決定下來,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她必然會去做就是了。
阮筠婷更衣妥當,君蘭舟戴上黑色紗帽子跟在阮筠婷身後離開教堂,出門前,君蘭舟道:“你回府去吧,北哥兒那你不要去了,我想法子去看看北哥兒,將這件事的計劃與他說了。”
阮筠婷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君蘭舟說:“蘭舟,你會易容嗎?若是可能,到了北哥兒那裡千萬要小心,我怕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