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我說這位姑娘,您在這兒聽房還聽的這麼專注,咱們爺們兒都沒聽出不同,你倒是聽的出,難道你已經試過了?”小廝的聲音滿含調笑。
“呸,你們這羣沒羞的!”
……
遠處下人們的聲音雖然不太真切,可阮筠婷還是將徐凝芳的聲音聽的分明。是她,竟然是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她跟呂文山勾結起來陷害她?有了上一次春|宮圖的經歷,阮筠婷毫不懷疑徐凝芳能做出這種事來,若是將她想成純潔少女,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們到底是有多深的血海深仇,她要如此害她?
“婷兒。”
君蘭舟此刻回到阮筠婷身旁,輕輕搖了她一下,低聲道:“只有大門一個出口。”
阮筠婷拉回心思,皺起眉頭,“只能想辦法走大門了。可是……”低下頭,看了看暈倒在地上的呂文山。
君蘭舟也粗眉沉思,其間不忘叫那麼兩聲,想了一會,他脫下了棉襖,又開始解長褲。
阮筠婷知道君蘭舟不會傷害她,只是疑惑的看他,悄聲問:“你幹什麼?”
君蘭舟道:“你也脫了衣服。”
“啊?”
“把衣服脫了。穿我的。”
君蘭舟聰明絕頂,她自然信任他,便解開腰帶,脫了棉襖棉裙,冬日裡的柴房陰冷的很,阮筠婷冷的直哆嗦,脫到只剩下中的時,忙撿起君蘭舟的棉襖來穿。
“繼續脫,中衣也脫了。”君蘭舟正背對着她蹲在地上,快速的脫呂文山的衣服。
阮筠婷一愣,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將中衣和長褲也脫了。只穿肚兜和褻褲,穿上了君蘭舟的粗布棉襖和長褲。
這時的君蘭舟,已經換上了呂文山的衣服,而呂文山,被脫的只剩下一條褻褲。
君蘭舟低聲囑咐道:“你去那邊藏好,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待會兒我們走了,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蘭舟……”阮筠婷擔憂的拉住他的手。
君蘭舟安慰的拍了拍她肩頭:“放心吧,我脫身了就去找你。”
正當這時,外頭又傳來徐凝芳的聲音:“柴房裡怎麼沒動靜兒了?這位小哥,呂公子沒事吧?”
小廝和護衛也抻着脖子聽了很久了。他們最擔憂的便是呂文山的安危。若是真有個萬一,跟國公爺不好交代啊!可是現在去打擾少爺的好事,萬一少爺怪罪下來可怎麼好?
柴房裡。君蘭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忙將阮筠婷推到水缸後蹲下,又抓了些乾草蓋在她身上。
回到地當中,將阮筠婷的衣物胡亂套在呂文山身上,然後將他放在地上雙腿分開的擺好。還故意露出他的一截小腿。然後自己蹲在他跟前,以身體擋住他的臉和身體,學呂文山的聲音道:
“備車。”
一聽見自家少爺的說話聲,外頭的人心中稍安,小廝連忙跑過來推開柴門,諂媚的道:“少爺。您完事了?”
徐凝霞披着藍色的斗篷,風帽遮住半張臉,也湊到了近前。門外的人,都只能看到“呂文山”的背影,還有地上的人四仰八叉一動不動的躺着,夜色下那一截雪白的小腿,和退到了腳踝處的綢褲。格外引人遐想。
徐凝霞心中頓時覺得暢快無比!
“還不去備車!”君蘭舟說罷,將衣裳隨意裹在呂文山身上。然後將他如抱孩子那般抱了起來,呂文山的頭部靠着君蘭舟的肩窩,長髮垂在他手臂上。
君蘭舟佯作憐惜,將半張臉埋在呂文山身上,舉步將人抱了出去。
少爺的女人半裸着,哪個下人敢看?這些人即便有賊心也沒有賊膽。都低着頭退開在一旁,只在周圍數步遠處跟着隨身保護。
徐凝芳看着“呂文山”抱着阮筠婷出來,那種似憐惜似寵愛的抱法,好似聞不夠她身上味道似的將臉埋在她身上,讓徐凝芳心裡好生窩火,這些男人都瞎了眼嗎?爲什麼都看上阮筠婷!
不過轉念一想,阮筠婷如今清白已經毀了,她還有下一步計劃將事情鬧大,到時候不僅要讓戴家人嫌惡阮筠婷,全樑城內外都要知道她的醜聞,那才叫暢快。思及此,徐凝芳滿意一笑,快步往山下趕去。
平安寺後院裡一片寂靜,再也沒了聲音,阮筠婷這才撥開身上的乾草,站起身來,先是小心翼翼的探頭看看周圍的情況,見四下無人,忙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這會子徐凝芳已經回府去宣揚此事了吧?她一定要趕在她前面回去!
阮筠婷在路上用五十兩銀票強行買了路人的一匹馬,騎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奔回徐家。
此刻的徐家與往常一樣寧靜安逸,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阮筠婷繞到西邊的后角門,下了馬直奔門上,拍了好幾下,纔有人來應門。
“誰啊誰啊。”
“是我。”
吱嘎一聲,門開了,一個近五十歲的富態男子探頭出來。仔細看了看阮筠婷,態度一下子變的恭敬。
“阮姑娘?您怎麼走後角門了?哎呀,您這是……”眼神不住上下打量阮筠婷身上的粗布棉襖,姑娘金枝玉葉,幾時見過她穿着樣的衣裳了。
應門的人是紅豆的爹,可以信得過。阮筠婷二話不說進了門,道:“我得趕快回去,待會兒要有人問,你就說我早就回府了。”說罷急匆匆的跑向靜思園的方向。只留下紅豆爹站在原地雲裡霧裡。
由於是臨近戌時,各院兒都到了落鑰的時間,在外頭走動的人很少。阮筠婷一路幾乎沒遇上什麼人,遇到人了,就低着頭假裝是府裡的小廝,黑燈瞎火的也沒人發現,回到靜思園也不過一會子的時間。
院門是關着的,顯然紅豆和嬋娟都聽了她的吩咐。阮筠婷拍開門,顧不上與嬋娟和紅豆解釋,只道:“快給我拿衣裳!”
見阮筠婷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棉襖長褲,幾人都知道事情不簡單,來不及多問,紅豆和嬋娟七手八腳的伺候阮筠婷更衣。趙林木家的則是將那身粗布棉襖和長褲收拾起來,又去外頭關好了院門。
阮筠婷換上一身鵝黃色的對襟小立領嵌白兔毛的錦緞襖子,長吁一口氣披散着長髮抱着暖爐坐下來,纔剛端起茶盞,外頭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拍門聲。
寂靜夜裡,如此尖銳的聲音,引得護院狼犬都叫了起來。
“開門,快開門!”外頭是婆子的喊聲,拍門的力氣更大。
紅豆和嬋娟都嚇呆了,這架勢儼然跟抄家一樣,再加上姑娘剛纔急匆匆的樣子……
到底是趙林木家的年長些,也沉穩些,讓紅豆扶着阮筠婷慢條斯理的走,自己則是快步到了院子裡,扒拉開聞聲趕來的小丫頭,自行開了門。
“這是誰啊,大晚上的,做什麼……哎呦!”
趙林木家的話沒說完,就被先行衝進來的常媽媽推了個趔趄。隨即,丫鬟婢女挑着燈籠,簇擁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進了門。
徐凝芳就跟在老太太身邊,還在焦急的說着:“……真的看見了,若是不信,老祖宗儘管看看阮姑娘在不在府裡,如果不是,那就是出事了呀!”
老太太被徐凝芳說的心煩意亂,不耐煩的擺擺手,在院子當中停下腳步,問趙林木家的:“你們姑娘呢!?”
趙林木家的不等回答,正屋的門簾便被撩起,阮筠婷抱着黃銅手爐,披散長髮,嫋嫋婷婷下了臺階。驚訝的看着滿院子的人,行禮道:“老祖宗,這是怎麼了?”
“婷兒,你沒事?”老太太拉過阮筠婷仔細看了看。
阮筠婷俏臉浮上了愧疚:“婷兒不過是染了風寒有些頭痛,就驚動了老祖宗和各位太太。真真是我的不是。”
“頭痛?”
“是呀。”紅豆機敏的扶着阮筠婷道:“今兒個我們姑娘散學回來就有些不舒服,早早的歇了一陣子了。”
徐凝芳不可置信的看着阮筠婷,已經徹底呆了。
大太太卻問:“婷兒幾時回來的?”
阮筠婷故作沉思,扶着額頭道:“散了學,出去走了走就回府了,怕是有一陣子了,怎麼了?”緊張的看着老太太:“老祖宗,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樣子不像在說假話,老太太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三太太原本興致勃勃,想着總算能夠給徐凝霞報仇了。現在事情卻跟徐凝芳說的根本不一樣,未免有些憋氣,回身怒斥徐凝芳:“你從哪裡看到你阮姐姐給人綁走了的!竟然造謠生事,惹得老祖宗和我們都擔驚受怕!沒有弄準的事情,敢這麼說嗎!”
徐凝芳撲通一聲跪下,楚楚可憐的抹着眼淚:“今日去繡莊,是真的看見呂國公家的人綁了阮姑娘,情急之下才沒有多想,緊忙回來稟報給老太太和太太們了。現在想來,興許是我看迷了眼?不過,芳兒是爲了阮姑娘好啊。”
阮筠婷聞言瞭然一笑,拉長音“哦”了一聲,將手爐交給紅豆,上前雙手攙扶起徐凝芳,笑容溫和能掐出水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多謝十二姑娘,你的‘心意’懂了。”
徐凝芳擡頭,不期然對上阮筠婷湛亮的雙眸,在夜色中,她的眼睛竟然透着讓人不寒而慄的銳光,嚇得她情不自禁退後一步,躲開她的眼神,心驚的結巴道:“阮姑娘客氣了。都是自家人,無,無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