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續下了兩日,也許是離愁未散,阮筠婷的心情也陰霾了兩日。服用了水秋心給開的藥,她的咳嗽早就好了。只不過樑城裡再沒有水秋心和君蘭舟,她感覺好像少了很重要的人,從前有了事她可以躲到水宅去,如今水宅還在,卻已經人去樓空,她的情緒低落,阮筠嵐也跟着低落。
午飯時間,阮筠婷在繡鞋外頭套了木屐,撐着傘站在“大學”院裡散步。本想去後山找蕭北舒的,他們都與君蘭舟相熟,或許見了面更有共同語言,不過雨天泥濘路難行,想了想,還是作罷了,今日也不知朝堂上出了什麼事,軍事和時政兩個班的被選走了四五人,韓肅、戴明、陸謙還有初雲公主都在列,她相熟的人原本不多,戴雪菲又不知做什麼去了,此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低頭看着雨水打溼了繡鞋和裙襬,阮筠婷深吸一口氣,剛預備轉身回去,卻見一月白一桃紅兩個人影,共撐一把傘上了臺階,迎面而來。
在雨幕中,瞧不清來人的面目,阮筠婷也不在意,轉身便走。卻聽身後傳來戴雪菲的聲音。
“前面是婷兒嗎?”
“菲兒?”阮筠婷停下腳步。
“原來真是你。我瞧着身形有點像呢。”
戴雪菲拉着那小學部的女子快步迎了上來,到了近處沒有雨幕相隔,阮筠婷纔看出那人竟是徐凝芳。
“十二姑娘。”阮筠婷微笑頷首。
徐凝芳羞紅了笑臉,甜甜笑着:“阮姐姐。”
戴雪菲挽了阮筠婷的胳膊,笑着打趣:“嫂子在這兒做什麼?莫不是與我哥哥才一日不見,就相思成疾了?”話音剛落,就嬉笑着躲開。
阮筠婷追了兩步,木屐和被雨水浸溼的青石路面發出清脆響聲,怕笑鬧着摔到。只能作罷,嗔道:“菲兒越發不像話了,怎麼什麼都亂講。”戴雪菲人前端莊穩重,原來她當她是會拿腔作調的“交際花”,如今看來,竟也有天真爛漫的一面,至少對待她她從未疏離過。
“我哪有亂講,你讓芳兒瞧瞧,是不是眉間微蹙帶輕愁?”戴雪菲見阮筠婷沒有追上來的意思,這才笑着回到跟前。站在阮筠婷的傘下。
阮筠婷將帕子拿給戴雪菲擦臉,笑望着徐凝芳。
徐凝芳便羞怯的笑了,道:“的確是帶着愁緒呢。”說着掩口而笑。
阮筠婷心中對徐凝芳很是厭惡。徐凝霞雖然刁蠻。喜歡沒事找事,但到底是直來直去,人也不算壞。徐凝芳卻不同,她城府太深,也頗有心機。說話做事從來都是有目的的,如今突然與戴雪菲走的這樣近,後頭絕對隱藏了什麼是她忽略掉的。
不過逢場作戲,就算不喜歡徐凝芳,阮筠婷也不會讓面子上過不去,戴雪菲高興。她便配合着與他們兩人笑鬧了一陣子,不知不覺也從小廣場來到了廊下。
徐凝芳笑着左右瞧瞧,能透過廂房敞開的窗子看到屋內的學子。大紅色居多,月白色少數,在這裡,能感受到與小學部完全不同的氛圍。
徐凝芳很是天真的與戴雪菲道:“戴姐姐,原來大學部竟是這樣。與小學部完全不同呢。”
戴雪菲對徐凝芳好似很喜歡,笑着道:“是啊。我初來時也不習慣……”接着便與徐凝芳講起了大學部的五個課目,又講了選學的規矩。
徐凝芳認真聽着,心中很是羨慕,更多的是嫉妒。不過臉上表現的只是純然,讚歎道:“兩位姐姐都是姐兒們中的翹楚,能來到大學部是必然的,光是聽起來,就覺得大學的課程難的很,我是望塵莫及了。”
戴雪菲便笑道:“妹妹自謙了,你年齡尚小,將來有的是機會呢。”
徐凝芳聞言便點頭,好奇的問:“那阮姐姐是選學什麼的?”
“她呀,你都想不到。”戴雪菲賣了個關子。
徐凝芳見狀,配合的歪着頭,疑惑的樣子可愛的緊。
阮筠婷瞧她故意裝可愛,將厭惡藏在心底,裝作看雨,別開了臉。
戴雪菲卻不覺得異樣,笑着道:“好好的姑娘家,學禮樂和女德多好,她卻標新立異,去學軍事了。”
“軍事?”徐凝芳驚愕的眨眨眼,不過下一刻,便對阮筠婷敬佩起來,心道阮筠婷是想好生研究兵法,以備馭人吧?果真很有眼光!
阮筠婷被徐凝芳那“裝嫩”又“賣萌”的樣子弄的很是無奈,真恨不得轉身就走,奈何面上不能傷了,越是厭惡她反而越不能表現出來。
徐凝芳見阮筠婷和戴雪菲都願意與自己說話,很是得意。阮筠婷聰明歸聰明,可到底從前人緣不好,在朋友這一方面急缺。她越是不喜歡誰,就越不要表現出來,最好能與阮筠婷關係密切,這樣她才能對自己卸下防備。而戴雪菲是戴明唯一的妹妹,與她好生相處,將來去了戴家才比較好行事,不過看戴雪菲與阮筠婷這般親近,想要“改善”她們的好關係,怕還要多動心思。
戴雪菲和阮筠婷當然不知徐凝芳計較什麼,三人便站在廊下談笑,徐凝芳纔剛預備離開,突然見着遠處有一個灰色的身影,連傘都沒撐快步走來。
許是看到阮筠婷,那人尖細的嗓音大聲問:“是阮姑娘嗎?”
德泰?阮筠婷忙撐傘下了臺階小跑步迎過去:“德公公,您怎麼來了?”
德泰到了阮筠婷傘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眯眯的行禮,隨後道:“還請阮姑娘隨咱家走一趟,皇上口諭,傳您即刻進宮呢!”
“皇上傳我?”阮筠婷驚愕,還有些發矇。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會傳她?
戴雪菲和徐凝芳這會子也到了跟前,翩翩給德泰行禮:“德公公。”他們也不曾見過德泰,不過是聽了阮筠婷的稱呼才隨着叫罷了。
戴雪菲倒不覺得如何,徐凝芳卻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與阮筠婷的差距,阮筠婷竟然連宮裡的公公都認得!
德泰笑着打了個千。但凡在奉賢書院讀書的女子都不一般。誰知道將來哪位就成了主子呢。笑吟吟詢問的目光看向阮筠婷。
阮筠婷立即會意,介紹道:“德公公,這位是小戴大人的胞妹戴姑娘。這位是徐府的十二姑娘。”
德泰聽了又行禮,說了些恭維的話,直聽的戴雪菲和徐凝芳心裡都熨帖的很,末了才道:“阮姑娘,咱們現在就起程?”
阮筠婷點頭,道:“全聽公公的。”
未來嫂子被皇帝傳召,戴雪菲有些擔憂,但也與有榮焉。笑着道:“婷兒只管去,待會兒我去與先生說一聲。”
“那勞煩你了。”阮筠婷笑着道謝,又撐着傘遮着德泰:“公公。咱們這就走吧。”
“哎,好,姑娘只管給自己遮雨便是,奴才不怕淋雨,姑娘身子弱。”
“怎麼能讓公公淋雨呢。咱們共撐一把傘。”
……
眼看着兩人謙讓着走遠,徐凝芳的眼裡便有些冒火,對阮筠婷的妒忌更深,對戴明也越發勢在必得了,她已經開始幻想將來她做了戴明的正妻,阮筠婷那個妾室來給自己敬茶會是多麼令人愉快的場面。
阮筠婷到了宮裡。便徑直跟着德泰來到御書房,她裙襬被淋溼,還被落地的雨水激起的泥水髒了裙角。德泰都沒有來得及讓她更衣,阮筠婷便知道今日之事很是嚴重。
難道是因爲君蘭舟的事?阮筠婷心下很是忐忑,天威難測,還不知道她又走什麼“好運”了。
德泰讓阮筠婷在廊下稍後,自個兒進去稟報。不多時裡頭便傳來“傳阮筠婷覲見”聲音。小太監爲她推開門,阮筠婷提裙襬邁進高門檻。略微垂首,踏着光可鑑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緩緩上前,到了玉階前行叩拜大禮:“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吧。”皇帝穿了件杏黃色的九龍攢珠龍袍,並未束冠,斜倚着龍椅隨意揮揮手,注意力還放在手中那張紙上。
阮筠婷站起身,美眸流轉,掃了屋內一眼,見除了不認得的幾位大人之外,還有戴明父子,裕王爺父子,陸謙和初雲公主,更是疑惑的眨了眨眼。
戴明對阮筠婷微微一笑,深邃眸光讓她瞧不出情緒。韓肅則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垂眸看着地面,似乎在思考問題。裕王爺看到韓肅這般,心下很是滿意。
皇帝將手中的紙放下,左手食指敲着桌面,並未言語。
戴思源上前一步,道:“皇上,不如請阮姑娘解釋一下?”
皇帝點頭,將那張紙遞給德泰,“讀。”
德泰清了下嗓子,朗聲道:“大戰之後國庫空虛,如何解燃眉之急?答曰:國債券。與南楚國的戰爭耗費財力,往後是否還要繼續?當如何解決軍費問題?答曰:必戰保國威。荒地售出;降兵做工,商人出資。運用以上方法,困難既解。”
德泰讀罷,將阮筠婷的答卷雙手放回龍書案。
屋內衆人交換眼神,並不懂阮筠婷簡明扼要的回答到底是何意思。
事實上,這兩道問題他們已經討論了一個上午,書院的學子們也已經各抒己見,不過還是未曾討論出個結果來,戶部尚書戴大人剛纔拿出了一份被劃了“x”作廢掉的試卷呈給了皇帝,這纔有了阮筠婷的覲見。
皇帝道:“列爲臣工,都聽清楚了?”
“回皇上,聽清了。”
“嗯。”皇帝似笑非笑望着阮筠婷,道:“你這份試卷做的倒是容易,旁人皆長篇大論,最少的也是交了二十餘頁的紙,你可到好,三兩句話就糊弄了事,說的不明不白。”
阮筠婷聞言抿了抿紅脣,她哪裡是糊弄,確實是覺得這兩道問題不難,寫成這樣是個人都能看懂,沒想到古代人們看不懂……
“回皇上,臣女並非敷衍糊弄。”
“那你就解釋解釋第一個問題,何爲國債券?”皇帝啜了口茶水。
阮筠婷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據我所知,如今大梁天下七成的錢財。掌握在兩成的人手中,其餘的八成人皆爲平民百姓,他們掌握的錢財是總量的三成。國家急用錢,最好的法子就是讓那兩成的人掏出銀子。可是如何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將銀子給國家使呢?”
阮筠婷語速不疾不徐,侃侃而談道:“方法便是借。而且是有好處的借。這便有了國債。以國家的信譽作爲基礎,向民間籌集資金,國債券便是借錢的憑證。這些有錢的富商貴族們,平日裡無非都是將銀兩庫存,也有人存入錢莊。可即便是存入錢莊,也都只單純保證不丟失罷了。毫無利潤可賺。這時候若是他們買了國債,便是一種穩賺不賠的投資了。恩,比方說。將國債設置爲三年期,五年期兩種,三年期的,借十兩換十兩三錢,五年期的借十兩還十兩五錢。這樣富商門將平日裡放在庫房裡不用的銀子,統統用來買了國債券,待到三年、五年之後,那一筆錢就會又生出許多的錢來,何樂而不爲?而對於國家來說,也籌集到了資金解燃眉之急。這是雙贏的法子。”
阮筠婷說罷低下頭,她與韓肅賺來的銀子存入錢莊時候,她才知道現在大梁國的錢莊存銀子沒有利率一說。
而隨着她的言語。皇帝的眼睛也越來越亮,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好一個國債券!”
這麼多的大臣討論了一上午,在加上他那日在莫府討論了一整日都沒有解決的問題,被阮筠婷簡單的三個字便解開了,皇帝怎會不稱讚。不激動?
不光是皇帝,在場的其餘大臣也都讚歎連連。戴思源挺直了腰桿捋着鬍鬚。戴明則是回頭看了阮筠婷一眼。隨即眉目含笑的低下頭,對她的聰慧讚歎之餘,也慶幸她是自己的人。
韓肅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心中情緒激盪,卻只能閉上眼,掩藏情緒,對於阮筠婷更加勢在必得。
初雲公主很是驚訝,對阮筠婷的喜歡更甚,笑道:“皇兄,不如讓阮姑娘在講講第二個問題。”
“嗯,阮筠婷,你說。”皇帝平復情緒坐了下來。
阮筠婷立即覺得今日做法不妙,不該做這個出頭鳥。她也想不到,不過是一道“作業題”竟然引起這樣大的影響,然而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只能硬着頭皮道:
“此次與南楚國大戰,收復了許多城池和土地,有些土地造已經荒廢,無人打理,皇上何不將皇荒地低價售出?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而且荒地有了人耕種,也有稅收。”
“嗯,不錯。”皇帝看着阮筠婷的眼神格外晶亮。
“還有,此次徐將軍俘虜了南楚國降兵上萬人,這些人若是都投入我方軍隊,人吃馬嚼的消費不少,還要擔心他們有反叛之心,若是關在牢裡,也還是要養着他們,若是都放回南楚,保不齊這些人就又成了南楚人的軍力。不如皇上開設一個‘降兵人才市場’,將這些人調配到樑國比較重要的大城,將他們落爲奴籍,允許他們娶妻生子,用我們的文化來同化他們,在農忙時,東家們可以以低廉的價格租用他們,所得收入歸國家所有,若是需要修河堤,修建工事,平日裡召集百姓,趕上農忙還耽誤了農民種田,影響收成,不如也叫他們去。”現代的“勞改犯”不都是這樣做的?
皇帝連連點頭,衆大臣也讚歎連連。
阮筠婷無奈的道:“最有一個商人出資,便是叫那些在邊境與南楚國有貿易往來的商人拿出一部分銀子來充當軍費,國家則給他們免去關稅的特權。”她今日是做了出頭鳥了。還不知道以後如何。
說完了第三個問題,屋內中人安靜了一下。戴明和韓肅都皺了皺眉。阮筠婷的前幾個想法都叫人拍案叫絕,可最後一個,恐怕只有皇帝和那些沒有經商的人贊同了,朝中多半大臣都有自己的生意,直接傷害到這些人的利益,阮筠婷難免成爲衆矢之的。
果然,御書房內衆位大臣只有少數同意,多數都反對。可這個主意頗合皇帝的心意,只是討論了一會,皇帝便已經拍板。衆人毫無反對的餘地。
一切結束已經是申時,皇帝深深看了阮筠婷一眼,便叫書院的學子們一同下去。
阮筠婷與衆人離開御書房,一路走向宮外,初雲公主便笑着與她並肩而行,道:“想不到阮姑娘這樣聰慧,我自嘆不如。”
“公主說的哪裡話,不過是小聰明罷了。”若是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做那份“作業”的。
陸謙搖頭,道:“我等當真自嘆不如。方纔早已經在御書房討論了一個時辰,也沒得出結論,姑娘三言兩語便切中要害。”用肩膀撞了一下戴明。陸謙的笑容很有深意。
戴明臉上發熱,可也是與有榮焉,雖不至於喜形於色,但看向阮筠婷的眼神,比平常都多了許多情緒——讓韓肅看了覺得妒火中燒的情緒。
難住了列爲臣工的兩道難題。被奉賢書院大學部的阮姑娘解開了,消息一經傳出,便是一顆石激起千層浪,衆人對奉賢書院讚不絕口,阮筠婷聰慧之名也不脛而走。然而這個消息,並沒有讓徐老太太開懷。
鬆齡堂中。阮筠婷跪在老太太的牀榻前,低垂着頭。
老太太的眉頭緊鎖,訓斥道:“你是聰明孩子。怎麼這次犯了糊塗,這種朝堂之事,是你小小女子能議論的嗎?若是說對了也就罷了,說的不對,反倒帶累了家族!你出的那個什麼商人出資的餿主意。討好了皇上是不假,可你知道私下裡得罪了多少人麼!人家不會說你阮筠婷如何如何。說不定會猜想咱們徐家是如何背地裡教你這樣說的!”
老太太簡直不敢相信,阮筠婷素來乖巧,選學的時候竟然選了軍事,又能對朝堂上的問題有獨到的見解。她真的爲她擔心啊,有見解是好事,可表現出來就未必是好事了。此刻樹敵,人家雖然未必會對阮筠婷和徐家人如何,但是樑子結下了,就不怕往後人家圖報?再說徐家自己本身就有許多產業,這一次等於是將徐家的利益也觸動了。
“老祖宗,婷兒錯了。”阮筠婷嘆息,誠懇認錯。她真是太天真了,將那試卷當成作業做了,看來往後在書院,她也要儘量裝傻充愣,以免發生類似的事。
老太太見阮筠婷如此,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她再聰明,畢竟也是個孩子,難免有思慮不周的時候。
“罷了,你去吧,好生反省一下,也想想今後該如何做。送你去了書院,可不是爲了讓你招惹是非的。”
“是。”阮筠婷叩頭之後,起身恭敬的退出了堂屋。
見她走遠了,韓斌家的才柔聲勸道:“老太太消消氣,阮姑娘也並非有心的。”
“哎,我知道,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將問題想的太簡單罷了。”老太太嘆了口氣,隨即又微微一笑:“不過婷兒丫頭真是聰明,那問題聽說朝堂上多少大臣討論了兩日都沒結論呢,一個女娃竟然三言兩語便解決了。三老爺和宣哥兒回來講的時候,也是開懷的。”
“是啊,阮姑娘聰明又孝順,是老太太您的福分呢。”韓斌家的真心讚道。
老太太也笑了,點了點頭,“對了,你既然回來了,婷兒院子裡便缺了個老媽子,你叫周全家的去物色物色,選個穩重老實的可靠人吧。”
“是,老奴讓周全家的瞧幾個合適的,給阮姑娘自個兒挑。”
“也好,她是個有主意的,讓她自個兒選個可心的,將來也是要帶着媵嫁的。”
阮筠婷回了鬆齡堂,紅豆和嬋娟也聽說了阮筠婷的表現,還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不過阮筠婷興致不高,他們也沒敢在她面前多言。
不多時,周全家的便帶着五名媳婦子到了院子裡,相比一年之前,她笑的極爲諂媚:“紅豆姑娘,嬋娟姑娘,我奉了韓媽媽的命,帶了人來給阮姑娘挑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