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兒回到客棧,卻沒有見到明煙,想了想,便知道她定是去找明然了。
而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護國寺這一個地方,那裡是皇帝給明然一行人安排的住處。
蘇沫兒又飄往了護國寺的方向,蘇沫兒不屬於這個時空,所以,寺院裡的佛像對她不起作用。
她繞着偌大的寺院轉悠了一圈,總算在一處院落裡見到了明煙。
這間院落幽靜雅緻,院裡還種了許多的樹,不過不是桃花樹,而是用來遮陽的樹木。
此時陽光正好,明煙坐在粗壯的枝椏上,低頭看着樹下,樹下有一個石桌,石桌上趴伏着一個人,便是明然。
幾日來的舟車勞頓,還沒來得及休息,他便被喚入宮中面聖,如今,即使再好的精神頭,也滿是疲憊。
他本來是在樹下看佛經的,怎料,抵不過突如其來的睏意,直接趴在桌面睡着了。
蘇沫兒看得真切,明煙的兩根手指還掐着法訣,是她用法術使得明然入睡的。
蘇沫兒心中感慨萬分,即使被明然傷過,她心裡還是一心一意爲明然着想,這恐怕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明然沉睡着,明煙放心地跳下,走到他身邊坐下,單手撐着臉頰,呆呆地看着他的睡顏。
看了很久,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眉眼,心想,她有多久沒見他了?
十年!十年的時間對她來說不過轉眼之事。
可對明然來說,人生的一部分已經過去。
明煙第一次意識到,凡人的一生竟如此短暫。
年幼之時,面對擁有稚嫩面龐的明然,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可看到明然越發成熟的面容,她心裡便有了一絲害怕。
如果明然願意,她自然有辦法讓他跟自己一樣,長生不老。只是,她瞭解明然,他不會願意的。
明煙一直坐在那裡看着明然,直到明然即將甦醒之際,她才化作一縷清風離開。
明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慌忙地環顧四周,像是再尋找什麼人,可惜,周圍什麼人都沒有。
他以爲是夢,可空氣中漂浮的幽香,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原來,明煙真的來過。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悲慼,他不由地伸手捂住心口,他以爲他能夠忘記,可到頭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明煙是他的心魔,即使他對佛法的鑽研再透徹,擊敗再多師兄弟。只要明煙一出現,他的一切僞裝都會轟然倒塌。
第二天,護國寺舉行了盛大的佛會,由明然親自登壇講法,吸引了許多慕名而來的信徒。
佛會從白天一直進行到晚上,直到夜幕降臨,衆位信徒依舊不捨得離去。
最後,還是護國寺的主持站出來,說明日繼續,衆人才漸漸散去。
明然跟主持寒暄了幾句,主持怕他身子吃不消,便讓他回房去休息,明日還要繼續的。
明然向主持告辭,一個人慢慢走回院落,路上,偶遇到了蘭朵公主,明然忙低頭對她施禮。
蘭朵公主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身上穿的衣服是由輕紗製成,曼妙軀體被勾勒的凹凸有型,實在是香豔大膽。
明然哪裡見過這樣子的,羞愧的不敢擡頭看她,只能慌亂問道:
“公主爲何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本宮來此小住一段日子,爲父皇母后祈福,今日聽得聖僧講法,心中深有體會。”
“聖僧不敢當,公主一片孝誠之心,我佛必能實現公主心中所想。”
聞言,蘭朵公主發出一陣嬌笑,緩步上前幾步,微微彎腰,眼神迷離地問道:
“那小師父,你猜猜,本宮心中所想,究竟是何事?”
“公主自重,貧僧乃清修之人,又如何能妄自猜想公主所想。”
“呵呵呵,本宮要是說,心中所想便是你,你該如何?”
蘭朵眼神炙熱,看明然就像看一個獵物一樣,身子不由地向他欺壓過去。
明然大驚失色,慌忙向後退去,結果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蘭朵公主逼至角落了。
見他無處可逃,蘭朵公主笑的更加開心了,身子幾乎快跟他貼到一塊去了。
明然羞愧欲死,臉色漲的通紅,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蘭朵公主給踹飛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蘭朵公主突然被一股力量扯開了,重重地摔在了極遠的地方。
明然還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蘭朵公主也是被摔蒙了,哎呦哎呦地叫着爬起來。
結果,剛站起來又被扇了一巴掌,偏偏她還看不見是誰打的她,巴掌連續扇來,蘭朵公主慘叫不斷。
一直到蘭朵公主被打得像個豬頭一樣了,巴掌聲才停下,蘭朵公主腫着一張臉,大喊着有鬼,轉身就跑。
明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他剛想轉身跑開,卻把一把揪住,眼前的景象極速閃過。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被人摔在了自己的廂房的牀榻上,明然慌忙轉過身,還沒來得及坐起身,就被一個身子壓住。
明煙滿是怒氣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他頓時就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到最後,也只是結結巴巴地叫了一句:
“溟……溟煙!”
明煙眼裡滿是寒冰,她騎在明然的肚子上,伸手對他甩了一巴掌,直接把他給打蒙了。
“好你個花和尚,口口聲聲說什麼清修之人,現在竟然跟個賤貨在佛門重地卿卿我我。”
說完,明煙似是更生氣了,又對他另一邊臉頰打了一巴掌,明然心裡苦啊!又不是他想勾引那公主的。
明然有些委屈地看向明煙,明煙愣了一下,然後竟然開始劈里啪啦地開始掉眼淚。
明然被嚇傻了,他跟明煙認識那麼多年,壓根就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他語無倫次地安慰道:
“你別哭……不要哭啊!……要不,你再……再打我一次。”
說着,竟然還真認命地將腦袋伸過去,閉着眼睛,一副任她處置的模樣。
明煙瞬間就被他逗笑了,眼角掛着淚珠,嘴角卻勾起了微笑。
她賭氣似的捶了明然胸口一下,然後翻身坐到了牀邊,背對着明然。
明然坐起身,稍稍靠着牆壁,兩個人中間隔着一牀被子,沉默地坐在那裡,氣氛變得很尷尬。
屋裡沒有點燈,不過外頭的月亮很明亮,從窗戶透進來,正好可以讓人看清一些事物。
明然看着前頭坐着的明煙,如墨的長髮鋪散在牀榻上,空氣中是淡淡的香氣。
明然有一瞬間是激動的,他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到明煙。
可是一瞬間的激動過後,又是冰涼如水的心情,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他和明煙註定無法回到以往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