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扇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漂亮的眼眸緩緩睜開。季涼擡起胳膊，將手放到剛剛程燕西躺着的地方，感受着牀上殘留的溫度，看到疊放一起的兩本結婚證，嘴角揚起一絲淡笑。
程燕西，你說不讓人欺負我，不讓人搶走我。你可知道，我也不願意讓別人搶走你，更不願意讓人搶走你的生命……
眼神中漸漸露出堅定，季涼聽到遠處終於傳來整齊劃一的口號聲，便支起身，拿過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喂？賀大哥……”
清晨的空氣讓人無端清爽，程燕西跟着大院裡的警衛跑操回來，臉上的笑容裡也透着陽光。回來的路上，大院裡的叔叔伯伯阿姨嬸嬸見到他，紛紛笑臉相迎，有的問老爺子怎麼樣了，有的問他女兒怎麼樣了。
程燕西一向不知道怎麼應付這些鄰里的‘關切問候’，可今天卻應答自如，總覺得話說不完一樣。
“首長！”
程燕西跑到自家大院門前，守門的警衛行了個軍禮。
“嗯。”程燕西點點頭，順下脖子上的毛巾來擦了擦臉上的汗，心情愉悅的往大院裡走去。
“小首長回來了。”喜嫂正將早飯往飯桌上擺，看到程燕西，連忙笑着開口，“要不要去叫小小姐起牀啊？”
“還很早，等一會兒吧。”
“那小首長您過來吃飯吧！”
程燕西動了動脖子，一邊要往樓上走一邊說道：“我先上去一趟。”
“小首長要上去找少夫人嗎？”
程燕西一笑，“去衝個澡，順便叫她下來吧！”
“可是，少夫人剛剛離開了。”喜嫂道，“少夫人……”
“季涼離開了？”程燕西的身子驀地一僵，對‘離開’兩個字感到莫名心慌，猛地轉過身來，又急忙問喜嫂，“她離開了是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走的？她說什麼了？她沒帶三三走吧？也沒帶行李離開吧？”
喜嫂看程燕西驚慌無措的樣子，聽他連問好幾個問題，連忙搖了搖頭，“少夫人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說出去一趟，讓我告訴您，她很快就回來。小首長，您在，擔心什麼？”
“我……”程燕西張了張嘴，是啊，他在擔心，可，他怎麼能不擔心？趁着他不在的時候悄悄離開，季涼，去哪裡了？
“她什麼時候出去的？”程燕西定了定心神問道。
“小首長您剛出去不久，少夫人就從樓上下來了。也沒坐車，也沒讓警衛送到什麼地方。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喜嫂安慰。
喜嫂越說，程燕西卻越覺得不對勁。他剛離開，季涼也跟着離開了？不坐車？怎麼想，好像都是有預謀的。
“小首長，小小姐醒了，哭着喊着找人呢！”
正在程燕西凝神思考的時候，奶媽卻抱着三三在走到樓梯口。三三一見程燕西，又放聲大哭起來，“嗚……爸爸……媽媽呢？”
程燕西泛起一陣心疼，可同時又覺得有些委屈，他也想問，他老婆呢？
快走兩步，奔到樓梯前將三三接過來，程
燕西柔柔的替三三擦掉眼淚，道：“媽媽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三三不哭，先吃早飯好不好啊？”
三三往餐桌上掃了一眼，看着滿桌子的豐盛，‘咕嚕’一下子嚥了咽口水，抽泣着閉上嘴巴，點點頭，“好。”
“乖。”程燕西抱着三三坐到餐桌旁，小傢伙將煎蛋推到程燕西面前，臉上還掛着晶瑩，說道：“爸爸你吃，你太可憐了。媽媽都不要我們了，也不跟你睡覺覺了。”
“……”程燕西剛要道謝，剛要誇三三，聽到最後一句話，嘴角一抽搐，嘆息一聲，再也坐不住了，抱着三三起身，說道：“三三乖乖跟嬸嬸吃飯，爸爸打電話問媽媽，問問她在哪裡好不好？”
“恩。”三三連忙點點頭，“讓媽媽快點回來哦！”
“好。”程燕西頷首，看奶媽走到三三身邊才放心的往樓上走去。
“一會兒我會陪你進去。”濱海某城市主幹道上，賀景榮開着車，季涼坐在副駕駛上。
季涼神色有些緊張，開口，“謝謝你，賀大哥。”
賀景榮微微頷首，說道：“沒事，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給我打電話。”
季涼眯了眯眼，“這件事，我不想拖，畢竟事關程燕西的安危，越早越好。”咬了咬脣，季涼又問道，“他是說，我去了，他就會告訴我解藥在哪裡吧？”
“恩，他是這樣說的，只不過……”賀景榮劍眉一簇，“不知道他說的話，可不可信。既然決定要去，去看看也無妨。你是我帶出來的，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這個你放心。”
“謝謝你，賀大哥。”
“不要謝我……”賀景榮臉上浮現一絲苦澀，“三年前我帶你出來，結果你被溫堇軒帶走了，命運似乎又轉了一圈，這次，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季涼一愣，隨即莞爾，搖頭道：“賀大哥，上次和這次都是我拜託你帶我出來的，如果給賀大哥造成了負擔，我很愧疚的。我……”
鈴鈴鈴——
季涼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道了一聲抱歉，拿出來一看，是程燕西的電話。
賀景榮看到季涼的神色，便知道來電人是誰了，一笑，打破車內有些陰鬱的氣氛，“程燕西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什麼追蹤器？怎麼你一跟我單獨出來，他就打電話？”
季涼失笑，並未接聽電話，“又要麻煩賀大哥了。”
“好說好說。”賀景榮毫不在意的一笑。
季涼盯着賀景榮的側臉，笑道：“賀大哥這麼好的人，不知道誰能有這個榮幸站在你身邊。”
賀景榮嘴角笑意不減，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可愛中透着靈氣的身影……
鈴鈴鈴——
電話聲又響起，程燕西不知疲倦的打了一遍又一遍，季涼無奈，接起電話。
“你在哪裡？怎麼不接電話？怎麼了？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剛接起電話，程燕西迫不及待的聲音就衝破聽筒的束縛，傳到兩人耳朵裡。
“我就是出來有些事。”季涼無奈的一笑，“你緊張什
麼，我，中午就回去了。”
“中午纔回來？你去哪裡？做什麼事？告訴我地方，我去找你。”程燕西不容拒絕的開口。
“你就不要過來了，我已經走出好遠了，你在家等我就好了啊！”季涼的音調有些上揚，“我去給你準備驚喜。”
“驚喜？”電話那頭的程燕西只疑惑的問了一句，語氣中卻聽不到任何興奮，“我不要驚喜，只要你。你快回來。”
“喂，要不要這麼獨裁？我只不過出來一趟。”季涼淡笑，試圖讓程燕西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可你都不告訴我你要去哪裡，還趁我出去的時候偷偷逃走，你，你……不會是去找溫堇言了吧？”
“咳咳。”賀景榮一個沒忍住，掩嘴咳了咳。
“季涼，你跟誰在一起呢？”程燕西耳朵一動，隔着聽筒也聽到男人咳嗽的聲音了，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你到底出去幹嘛了？我們的結婚證還熱乎着，你就有事瞞我了。快告訴我你身邊的男人是誰。”
季涼哭笑不得，抱歉的對賀景榮一笑，“是司機師傅。哎呀，我到地方了，先不說了啊！很快的，很快……拜拜！”
“喂……嘟嘟……”
季涼連忙掛斷電話，鬆了口氣，連忙把手機調成靜音。
“程燕西是有多害怕你跑了？”賀景榮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這是最後一次。”季涼的眼神變得認真，“跟他說實話，他肯定不讓我去，但是他的身體……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一次才甘心。”
本來想着程燕西現在沒事就萬事大吉了，可既然有一絲希望能拿到讓他失憶的解藥，她又怎麼能放過。她也想爲程燕西做點什麼……
溫堇軒，那就讓我再會會你吧！
賀景榮讚賞的點了點頭，果然他從一開始就沒看錯季涼。
車子一路往看守所行駛，途中，季涼接到了身邊所有異性朋友打來的電話，而賀景榮的電話也毫無意外的響起。
“季涼在哪裡？”程燕西單刀直入。
“我不知道啊！”賀景榮戴着藍牙耳機，語氣掩蓋的相當完美，“怎麼了？季涼怎麼了？”
“你真的不知道？”程燕西疑惑了一聲，“那你在哪裡呢？”
“我開車準備去公司呢。”
“你咳一聲我聽聽。”
賀景榮臉色一黑，“咳咳……滿意了嗎？”
聊了幾句，程燕西才把電話掛斷，季涼頗爲不好意思，剛剛所有異性朋友打電話來，無一例外的問季涼在哪裡，問兩個人是不是吵架了，還問程燕西爲什麼要他們咳一聲。
季涼掩面，這傢伙……
“到了。”車子又行駛了幾分鐘，終於來到目的地。
季涼推門下車，一擡頭就看到了這座暗灰色的建築，陰冷又毫無生機。
“現在進去嗎？還是，先穩定一下情緒？”賀景榮站到季涼身邊。
季涼抿抿脣，“現在就進去吧，他應該，不能拿我怎麼樣。”
“……好，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