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耳邊傳來逐漸清晰的細微聲響,病牀上,季涼慢慢恢復知覺,她的眼珠在緊閉的眼皮下輕輕地轉了轉,大腦也漸漸活動起來,控制手指微微一動。
“啊!蘇楠阿姨,我媽媽是不是要醒了?她的眼睛在動哎!”
安靜的房間裡再次傳來聲音,是三三驚喜的叫聲。季涼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表情怎麼樣,可她心裡是微微一笑的,三三沒事就好。
“好像是快醒了哦。”蘇楠的聲音也輕輕的,“三三在這裡陪着媽媽,蘇楠阿姨去叫醫生,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恩!”
咔噠——
蘇楠推門而出,腳步有些匆匆,三三坐在牀上盯着季涼,忽然俯下身去,在季涼臉頰上、額頭上輕輕地親了親,“媽媽,媽媽……你睡醒了嗎?”
“唔……”季涼嚶嚀一聲,輕輕蹙眉,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眼前還有些模糊,可是三三關切又委屈的小臉,一下子出現在面前。
“三三……”季涼聲音嘶啞的開了口。
“媽媽!嘿嘿!”三三一下子撲到季涼懷裡,摟着她的脖子,笑得開心,“媽媽你醒了!”
“是啊,媽媽醒了。”季涼拍了拍三三的後背,滿臉動容。
“媽媽睡了好久,比三三睡的還多。”小傢伙撅着屁股趴在季涼身上,蹭來蹭去。
“是嗎?三三這麼棒,可是不困嗎?”
“不困……”
“哇,小涼你醒了!”母女兩人正說着話,蘇楠正好折回來,一進病房,看到季涼醒來,連忙驚喜的叫了一聲,一下子撲到牀邊,看了看季涼之後,卻哇哇大哭起來,“嚇死我了,涼,你要嚇死我了,嗚嗚……”
“我沒事。”季涼又拍了拍蘇楠,“三三都沒哭,你哭什麼。”
“嗚嗚……”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哭什麼哭。”葉宇凡隨後趕到,連忙江蘇楠拉起來,“丟不丟人啊,別哭了!快先讓醫生給小涼看看,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哦,對對對。”蘇楠恍然大悟,連忙騰出地方來,不羈的擦了擦臉上的淚,道:“醫生,快給她看看。”
三三也乖乖的坐在牀邊,緊緊盯着醫生的動作,時不時親一親季涼,可愛得緊。
“沒什麼大礙了。”醫生經過一系列檢查之後淡淡開口,點頭笑道:“本來就是因爲精神緊張和勞累過度才導致的暈厥,本身身體是沒有傷的,休息好了就行。”
“謝謝你,醫生。”
“謝謝醫生。”
幾個人連忙道謝,客氣的將醫生送出去。
房間裡有些安靜,季涼思緒一轉,猛地想到什麼,一急,“程……他們兩個怎麼樣?”
葉宇凡聽到季涼突然頓住時叫的那個‘程’字,心裡微微嘆息一聲,說道:“他們兩個都沒事。昨晚做了手術,都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那就好。”季涼連忙放心的點點頭,又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已經第二天中午了。”蘇楠搶話答道:“涼,你快睡了二十四個小時了!今
天早上的時候,言哥哥的手術纔剛剛做完呢!言哥哥受傷可嚴重了,他……”
“程燕西受的傷也不輕啊。”正在這時,賀景榮跟袁豐旭推門而進,賀景榮連忙開口,挑眉看了蘇楠一眼,又轉向季涼,嘖嘖搖頭,“程燕西的手術也是今早剛做完,比溫堇言快了那麼一點,他手臂和腿上都捱了子彈,現在還在昏迷呢!”
季涼的心一緊,“兩顆子彈?!那他有沒有事?什麼時候醒來?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放心好了。”賀景榮擺擺手。
蘇楠忿忿的瞪了賀景榮一眼,不甘心的說道:“言哥哥都掉海里去了,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渾身浮腫,滿身是傷,現在還掛着氧氣罩呢!肯定是言哥哥受傷重一點好吧?”
“堇言他也沒事吧?醫生說什麼時候醒來了沒?”季涼的心更糾結了。
“沒說什麼時候醒來,不然等一會兒吃過飯,我們去看看言哥哥吧?”蘇楠提議。
“好啊。”季涼連忙點點頭。
袁豐旭摸了摸鼻子,“小涼啊,一會兒也去看看程燕西吧,昨天做手術的時候,還一直叫你的名字呢!說不定你去的時候,他就醒了。”
季涼點點頭,“好啊。”
來探望病人的人絡繹不絕,南江部隊的人能出來的都來了一遍了,溫堇言公司裡的人也都來了一遍了,整個走廊裡放滿了鮮花水果。
程旭是趕着最後一撥人來的,他來的時候季涼正在吃飯。
“三三,你慢點吃。”季涼細心地替三三擦了擦嘴,“沒人跟你搶。”
“媽媽你也吃。”三三一邊嚼着飯一邊開口,“吃飯飯才能好得快。”
“呵呵……”程旭本來站在門口,聽到三三的話,忍不住笑了笑。
季涼一驚,連忙朝病房門口看去,三三也愣愣的轉頭,一看程旭,打量了幾秒後,忽然瑟縮了一下,小小聲的開口道:“爺爺……”
“三三,你……”季涼吃驚地張開嘴巴,“你怎麼會……”
“小涼啊,身體還好嗎?”程旭笑着走進來,看了看三三,“三三剛剛叫我什麼?我沒聽清,再叫一遍行不行?”
“不要!”三三猛地轉身,飯也不吃了,一下子鑽進季涼的懷裡,揹着身不去看程旭。
“三三怎麼會知道……”季涼還是有些驚愕。
“你忘了?我說我見過三三了。”程旭笑着點點頭,“那次趁三三睡着去找小江,聊天的時候正巧三三醒了,當時我語氣比較衝,三三一下子嚇哭了。小江怎麼哄都沒用,唉,三三對我這個爺爺的第一印象,就這麼毀了。”
“這……”季涼有些尷尬,連忙拍了拍三三,“三三,快點跟爺爺道歉!”
“哼。”三三小聲哼了一下,擺弄着手指頭,就是不轉身。
“不礙事。”程旭笑得一臉慈愛,“以後有的是機會跟三三相處。本來今天也是繞了個彎纔過來看你跟燕西一眼,軍委那邊還有事,實在走不開。”
季涼點了點頭,“謝謝程叔叔。”
“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叔叔?”程旭微微蹙眉
,也不知是嘆息還是自責,“小涼啊,你讓三三叫我爺爺,就是承認了三三的身份,那你也該換個稱呼了。”
“我……”
“等你什麼時候出院,我派人來接你回程家大院去,正好聽說你也要離開部隊了,帶着三三回大院好好養着。”程旭說完,看到季涼要脫口而出的拒絕,連忙起身,制止季涼,“小涼啊,咱們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低身摸了摸三三的腦袋,大步離開。
“可是……”
“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啊!”程旭擺擺手。
季涼連忙要下牀去送,只聽程旭揹着身說道:“不用送,不用送了!”
咔噠——
“唉……”季涼微側着的身子一下子放鬆,嘆息一聲,眼神有些迷茫。
“程燕西是我爸爸嗎?”安靜中,三三突然開口,一邊開口一邊唱,“爸爸的爸爸是爺爺……”
季涼嘴角一抽,扶額,“誰告訴你的?說程燕西是你,爸爸?”
“江阿姨。”三三身子一竄,有些疑惑的開口,“江阿姨還說,說,爸爸不能選,是不能選的……程燕西就是我爸爸。”
季涼嘆息着笑了一聲,“三三還想選爸爸啊?想選誰呢?”
“不知道……”三三撅着嘴搖搖頭,“程燕西,和溫叔叔,都很好。”
“小涼,小涼!”正在這時,走廊外響起賀景榮的叫聲,下一秒,病房門被打開,“程燕西醒了,找你呢!”
“醒了?!”季涼眼前一亮,連忙下牀,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色,“快,快帶我去看看!”
“涼!”季涼剛下牀,蘇楠又急乎乎的跑來,一邊跑一邊喊,“快跟我去看看,言哥哥醒了!”
“堇言也醒了?”季涼臉上笑意更甚,“快帶我去看看。”說着,抱起三三就要往外走。
“喂,我先來叫的。”賀景榮一下子攔住蘇楠。
“這種事誰還要講究先來後到嗎?”蘇楠鄙夷的嘲笑一聲,衝季涼喊,“涼,咱們去看言哥哥,他醒了第一句話就是找你的。”
“程燕西也是。”賀景榮毫不示弱的開口。
季涼抱着三三,腳步一頓,突然愣住,“程燕西和溫堇言都醒了?”
“恩。”賀景榮跟蘇楠齊齊點頭。兩個人眼神中都透露出一點意思,季涼先去看誰,那心裡就對誰更關心一點。
季涼被他們兩個盯得發毛,轉頭問三三,“三三,你想去看誰?”
“恩……”三三絞盡腦汁的想了想,“程燕西!”
三三一說完,賀景榮一笑,挑釁的瞥了蘇楠一眼。
蘇楠忿忿的跺腳,“三三,你忘了溫叔叔對你多好了?怎麼不先去看溫叔叔呢?”
三三委屈的看了看季涼,季涼拍了拍她的腦袋,走到病房門口,將三三遞給賀景榮,“賀大哥,你帶三三去看程燕西,我先去堇言的病房看一眼。”
“啊?”賀景榮有些無措的將三三抱過來,眼睜睜看着蘇楠拽着季涼離開,還得接受蘇楠跑到半路時,回頭給他翻的一個大白眼。
“該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