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緊緊抿着脣,黑暗的駕駛室裡,他的眼睛卻依舊凌厲,帥氣又幹淨的樣子,讓人很難想象他竟雙手握着槍,分分鐘能要人性命。這不是別人,正是程燕西。
剛剛貨車要駛出基地時,正好穿過程燕西與尹峰中間,程燕西趁機攀到車上,攀到尹峰看不到的那一側,剛鑽進車底,驀地聽到尹峰喊停的話,於是便趁着駕駛室的門被打開時鑽了進來,果然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快點開!”程燕西又將槍在他們腦門上深深的抵了抵,“往前走不到十公里有個岔路口,在那裡將我放下。”
“是是是!大俠饒命,大俠饒命!”開車那人連忙點頭,汗珠順着太陽穴就流了下來,一踩油門,“保證安全將您送到!”
“大俠饒命,饒命……”瞎子在副駕駛上也顫巍巍的附和。
“我問你們,”程燕西隨意的說道:“你們是哪裡的人?Z國?”
“不是,不是。”瞎子連忙道:“我們都是T國的人,在礦場工作,我們……我們可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是好人,好人!”
“對對對,我們是好人!”
“好人?”程燕西挑了挑眉,“好人身上可是不會帶槍的,把你們的搶交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磨磨唧唧沒有動。
“怎麼,想吃槍子兒?”程燕西的手扣上扳機,故意發出聲響。
“哎呦呦,大俠您別動,別動!”瞎子連忙求爺爺告奶奶,從腰間掏出槍,“大俠給您!”
“扔了!”程燕西冷冷的吩咐一句,眼神看着開車那人,“順便把他的扔了。”
“……是是是!”瞎子一愣神之後,連忙從窗戶裡扔掉自己的槍,不由分說的替開車那人掏出槍,‘嗖’的一聲也替他把槍扔掉了。扔完之後狗腿的朝程燕西笑了笑。“大俠,大俠,這樣行了嗎?”
程燕西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不是Z國人,爲什麼會Z國的語言?”
“我們都是在Z國邊境長大的,從小就在礦場工作了,礦場的老闆都是Z國人,我們要謀生計,自然而然的學會了Z國語言。”
“你們知不知道剛剛基地裡穿白大褂的是些什麼人?知不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麼藥?”
“這我們哪能知道啊!我們礦場偶爾出了特大的玉石,我們才允許進基地,去了之後什麼都不敢問……上次礦裡兩個人去了就死了。我們是新接替的,纔來過兩次,上次來都兩個月前了!”
程燕西又問了些問題,卻發現他們根本也同樣疑惑,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都得不到,乾脆放棄再問。
“不過像大俠您這樣進去還能平安出來的人真不多,比軍隊都厲害!”
“這話怎麼說?”程燕西疑惑的問了一句。
瞎子一說開,就剎不住車了,說道:“三年前我們T國去圍剿過這個基地,派了一個團的特種兵力,坦克都開過去了,結果卻傷亡三分之二,不得已,跟組織講和了,現在倒相處得很好。”
“一個團的兵力?”程燕
西有些震驚,“爲什麼這件事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沒聽說過!”開車那人突然嘟囔一句。
“哼,你們當然不知道!”瞎子突然得意洋洋起來,“我一朋友就是那個團裡的,沒了一條腿,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是因爲他們團裡的人都立了軍令狀,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他是有次喝酒喝大了告訴我的。”
就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程燕西突然眯了眯眼。溫堇軒不會對季涼放手,千防萬防都會有疏漏的時候,爲了季涼的安危,更爲了所有人的安危,溫堇軒的老窩,必須端掉!那個實驗室,也不能留!
車子在空曠的密林小路上飛馳,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岔路口,車緩緩停下。
“大俠,您到……額……”
“大俠饒……”
沒等他們說完,程燕西便拿着槍把,一先一後狠狠地敲在兩個人後腦上,‘咚咚’兩聲,兩個人齊齊的癱軟,暈了過去。
“饒你們一命!”程燕西哼了一聲,打開車門,避開貨車後面幾個人的目光,悄悄地離開。
此時已經是半夜,緬疆邊防部隊裡卻燈火通明,尤其是醫務室裡,人來人往。程然已經被推進手術室有段時間,不知道里面情況如何。
“小涼,小涼!”葉宇凡推着輪椅急忙趕到,一眼就發現蹲在走廊邊上的季涼。
季涼蜷縮成一團,眼神空洞的望着地面,聽到葉宇凡的聲音,眼珠轉了轉,霎時,熱辣的淚水滾滾而落,“宇凡哥……”
“小涼你沒事吧?”葉宇凡來到季涼身邊,看到她身上的點點血跡,還沒來得及再問,腿上就撲過來一個身影。
季涼挪過來,趴在葉宇凡腿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淚水沾溼了葉宇凡的褲子,本來沒有知覺的腿,卻好像隱隱感受到了溫度,感受到了重量。
來不及細想,葉宇凡輕輕拍着季涼的腦袋,一邊摟着她安慰,“別哭了,沒事的,沒事的。”
袁豐旭跟李瑋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時候,首長可跑到哪裡去了啊!”李瑋嘆了口氣,說道:“不行,我要去外面看看!”
“哎,你……”
袁豐旭話音未落,就見走廊裡急衝衝跑進來一個人,伴隨着緊張的聲音,“程然!程然呢!”
聽到這聲音,季涼身子猛地一震,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大口喘着氣,滿臉焦急的程燕西,身子動了動,準備起身。
“首長,您終於來了!”李瑋連忙跑到程燕西面前。
“程然呢?!”程燕西一下子揪起李瑋的衣領,眉峰緊蹙,“她怎麼樣!”
“還在手術室裡呢!”
“程燕西……”
淡淡的聲音傳進耳朵,程燕西一偏頭就看到站在李瑋身後的季涼,放開李瑋,慢慢朝季涼走去。
“聽說,是你推倒程然的?”程燕西在季涼麪前站定,面無表情,睥睨着她開口,似乎在求證,“程然在被推進病房前,說是你推倒她的,是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季涼連忙擡起頭,眼睛裡充斥着血絲,“是她先推的我!我只是,我只是……”
程燕西從未見過季涼這個樣子,手足無措的解釋,生怕自己不信似的,可她卻沒發覺自己有多狼狽,衣服上、手上都是血漬,髮絲也有些凌亂。沒了平時的淡然與恬靜,這個樣子,讓程燕西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多想把她擁進懷裡,可是他不能,他不能!
程燕西突然別開臉,雙手緊緊握拳,冷漠的開口,“你只是什麼?自己的孩子不捨的動手,所以就拿程然出氣是嗎?如果她有事,我是不是要你來賠?”
“你……”季涼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燕西,腳步不自覺得倒退了兩步,“原來在你心裡,我這麼壞嗎?”說完之後已經哽咽,單薄的身子似乎都沒有站住的力氣了。
咔噠——
突然打開的手術室門,讓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程燕西松了口氣,他連忙跑到門口,故意忽略季涼,問走出來的醫生,“程然她怎麼樣?”
“首長。”軍醫搖了搖頭,“孩子……沒保住,大人還在昏迷。”
“孩子,沒保住?”程燕西愣愣的自言自語一句,眼裡滿滿的震驚,沒想到程然真的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啊!孩子沒了,明明應該心痛的,就像上次不得不放棄那個孩子一樣。可這次他可心底,卻冒出來一絲忽略不掉的放鬆,放鬆是因爲孩子沒有了,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季涼站在走廊中間,一陣一陣的寒意涌進心裡,僵硬的看着來來回回的醫生,看着被人推出手術室的程然。
這幾天她好像經歷了太多事,讓她原本就敏感的心變得千瘡百孔,心裡已經疼到麻木了。外人只看得到她的堅強,她自己也以爲自己足夠強大,可她高估了自己。說到底,她只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女孩子,過早的失去父母,過早的結婚,過早的看清社會的陰暗,過早的接受人情冷漠……那些平淡的日子,好像一去不返了。
不知道夜晚怎麼過去的,再睜開眼,季涼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小牀上,纔想起來昨夜自己好像隨便找了個沒人的病房睡了進去。她不想要有人來打擾她,卻也真的沒有人來找她。安安靜靜,與世隔絕……
只是她不知道,此時部隊裡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卻甚囂塵上,昨晚她跟程然的事情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變了味兒。
“聽說沒有,昨天晚上飛虎團程首長的夫人因爲嫉妒,把首長姐姐的孩子害的流產了!”
“爲什麼要害死她姐姐的孩子啊?”
“你不知道嗎?程首長的姐姐程然,懷的可是程首長的孩子啊!”
“臥槽!這麼勁爆!那程首長夫人不是也懷孕了嗎?“
“據說啊,這位小夫人被X組織的人抓去,結果被人那個,懷了別人的孩子啦!”
“程首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昨天看程首長的表情都是猙獰的。”
“部隊裡發生這樣的事,誰也逃脫不了干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