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生意人。”莫沉說道,眼睛還放在那頭的凌蓉蓉身上。
小田和也看出了那眼神裡的柔情和專注,再看向那頭的凌蓉蓉,心裡尤爲不解——道士與生意人?並且這個男人的面相……孤煞之命,這個小道士怎麼能經受得住?
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直覺凌蓉蓉這麼美好的女孩子,不該和這樣的孤煞之人在一起。
正胡思亂想着,忽然見已經走到棺位後的凌蓉蓉又走出來,朝他招了招手。
小田和也愣了下,指了指自己,確定她是在招呼自己,立刻走了過去。
莫沉自然而然地跟上。
兩人走近,凌蓉蓉瞄了眼莫沉,“你跟來幹嘛?”
莫沉認真又正經地說道,“給你做翻譯。”
凌蓉蓉斜了他一眼,轉身朝棺位走去。走入的時候,莫沉就察覺胸前掛着的姻緣扣熱了熱,溫度不高,看來不是什麼時分危險的存在。
幾人面前,張樺的鬼魂張站在擺放着他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的棺材旁邊,滿臉悲慼和懊悔。
擡頭看了看幾人,說道,“我只是放不下我家這娘倆,沒了我,她們可怎麼活啊!我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好麼?”
小田和也聽不懂,只好看向凌蓉蓉,凌蓉蓉又不會說日語,覺得這樣的話沒必要說給小田和也聽,也就沒告訴莫沉。
莫沉見小田和也都這種情況下,居然還盯着自己的女人看,心裡頭那個小火苗啊,一個勁地往外竄——這小||曰||本,表面看着斯文,實際是色||鬼投胎的吧?
這頭,張樺見幾人不說話,就知道自己這無理的請求是沒有用了,閉了閉眼,再次說道,“我死了後,船老闆應該要賠付一筆賠償金的,但是他剛剛卻一點不提這個事,還提議讓我閨女輟學,簡直喪盡天良。我本來想做鬼去嚇唬他,好讓他把錢賠給我家這娘倆的……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她們娘倆真的需要這筆錢啊!我活着的時候沒有爲她們做些什麼,死了好歹想爲她們再爭取點……”
小田和也雖然聽不懂這個鬼魂的話,但是卻能從他悲痛和無奈的語氣裡聽出他的絕望,想了想,轉臉對凌蓉蓉說道,“他留戀人世,是不是需要我們幫忙?”下意識說的是日語。
凌蓉蓉眨了下眼,莫沉瞄了小田和也一眼,說道,“他說他要幫忙。”
凌蓉蓉眨了眨眼,想了下,點頭,“也行,我本來找他過來就是想問問他準備怎麼處理的,畢竟是他先發現的這個鬼魂,由他處理比較好。”
小田和也立刻看向莫沉。
莫沉動了動喉結,用日語說道,“我的未婚妻希望你自己處理,她最近身體不便,不好出手。”
小田和也一聽,下意識就認爲凌蓉蓉是不是受了這個男人命盤的影響,目含關切地對凌蓉蓉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一柄純白的紙扇,對張樺的鬼魂指了指。
張樺猶豫了下,靠近。
小田和也雙指一併,將摺扇對他輕輕一撥,張樺的鬼魂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摺扇倏地吸了進去。
摺扇隨後一下合上,小田和也併攏的雙指在摺扇上畫了幾下,然後又“唰”一下打開摺扇。
凌蓉蓉和莫沉就見小田和也手裡原本純白的紙扇上,多了一朵黑色的蓮花。
莫沉清晰地聽到凌蓉蓉輕吸了一口氣——滿是讚歎和欣賞。
眼皮子再次不爽地跳了跳。
小田和也當然也發現了凌蓉蓉那雙晶亮的眼睛裡的神色,心裡高興,面上也露出一絲得色,對莫沉說道,“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如果這位女士有興趣,可以跟我一起去爲這鬼魂解除業障心結。”
凌蓉蓉看向莫沉。
莫沉清了下嗓子,說道,“他說他做法的時候不能被打擾,讓我們在外面等着,或者直接回去。”
凌蓉蓉有些失望,本來還想見識一下曰本的鬼魂之術呢,不過人家不給看也沒辦法,只好點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們在外面等一下吧。”
莫沉眼裡隱忍笑意一閃而過,轉過臉遺憾地對小田和也說道,“抱歉,我的未婚妻還是決定不跟隨了,她身體不便,就在外面等着小田先生的消息了。”
小田和也自然比凌蓉蓉更失望,看了看她,見她小~臉確實沒什麼血色,心裡更加擔心,點了點頭,“好的,請你們在外面稍等。”見莫沉摟着凌蓉蓉就朝外走,忙又說道,“還要麻煩您,把船老闆和當時救了死者的幾位先生一起請進來,然後關上門,不要讓任何人出入。”
莫沉聽到,原話轉達給周敏蘭,周敏蘭立刻讓宋大才去辦,有人疑惑不解甚至擔心抱怨,不過都被周敏蘭拉了出去。
凌蓉蓉起初還是站在門外,側耳聽着裡頭不一會兒就傳來男人嚇得大叫的聲音,還有裡頭燈光明滅閃爍,以及小田和也低低的唸咒聲。
結果聽得饒有興致的時候,被莫沉拽着到了房子對面高高的堤壩上。
站在高處能透過夜色下朦朧的月光看到對面掩映與黑暗之中的小島,黑暗中並不能十分看清小島的完全模樣,卻能隱約看出它的輪廓,這裡的海風並不像小島那裡的感覺,卻也十分涼爽宜人。
凌蓉蓉原本還記掛着小田和也咒術的心思,很快就被面前的大海與海風給吹散了。
不遠處的停靠港邊有好些小艇,大艘的輪船在更遠的方向,隨着海浪起起伏伏,有海鷗停歇在船的桅杆上,偶爾飛過或者撲閃着翅膀,浪潮拍打着腳下的堤岸,不勁不緩。
頭頂的星空映射在這片微起波瀾的海面上,浮浮沉沉,如夢似幻。
凌蓉蓉靜靜地看了會兒,然後就聞到了淡淡的煙味,轉臉,果然就見莫沉不知何時又點起了一根菸,定定地看了會兒,忽地一眨眼,輕笑道,“剛剛小田和也其實是想讓我幫他一起做法的吧?”
莫沉抽菸的動作頓了下,被戳穿了卻也不慌,含笑低頭看她,“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