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廚房後,趙啊蔥揉着發酸的胳膊回了房間,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見到半仙,她就已經被累死了。
既然守株待兔的方法無法奏效,那就只有她出動出擊了。
見隔壁牀的小九已經睡下了,趙啊蔥靈機一動,迅速脫了鞋,蹦躂了幾下爬上她的牀,裹着被子輕聲細語道,“小九,今晚我和你睡。”
“你……你……你想作甚?”處於半夢半醒間的小九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驚得坐了起來,扯着被子驚訝地看着她。
“小九,都這麼晚了,我怕你一姑娘家睡覺不安全,所以就來陪陪你。”趙啊蔥打了個哈欠,理所當然道。
小九將信將疑地看着她,重新鑽回被窩中,閉上眼準備睡覺,想着牀位夠寬敞,便由她睡那兒了。
“小九。”趙啊蔥隔着被子推了推她。
“唔,趙姑娘怎麼了?”小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我犯病了。”趙啊蔥對着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知道的,相思病尤爲難治。”
“哦,原來趙姑娘有心上人了。”小九從她的話中得出信息,閉上眼點了點頭,翻個身背對着她,繼續醞釀睡意。
“小九,你願意幫我治好相思病麼?”她挪了挪身子,靠近小九,蹭了蹭她的背,委屈道,“最近好不容易遇見了他,可是都怪我前些日子太過矜持,以至於現在找不見他了,想來真是可惜。”
“趙姑娘但說無妨。”打了個哈欠,小九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你知不知道郭軍師的宅子在哪兒?是在這附近嗎?”猶豫了一下,趙啊蔥怕小九起疑,補充道,“事情還得從前天說起,一早去集市買菜,我和一位男子一同看上了一顆大白菜,本想放棄之際,他卻將手中的白菜讓與了我。後來他走後,我才聽菜市攤老闆說那是郭軍師家的廚子。”
雖是憑空捏造的故事,可趙啊蔥還是描述地繪聲繪色。“小九你知道嗎,這幾夜夢中,我總看到他的身影,可惜在去集市的時候,卻遍尋不見。他長得清俊不凡,一襲青衫真真令人難忘。”
“所以趙姑娘是去想找他?”這會兒小九已然沒有睡意,翻了個身面對她,見她滿面愁思,不禁勾起了小九的惻隱之心,“我知道郭軍師的宅院,就距離好吃再來樓並不算遠,沿着街直走,到盡頭便是了。”
趙啊蔥心中竊喜,沒想到這麼簡單容易就套出了小九的話,“若是能與他結成連理,定當感謝小九。”說完,她掀開被子,迅速爬下了小九的牀。
小九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頓時覺得莫名,“趙姑娘這是要上哪兒?不是說睡覺麼?”
“回自個兒牀上睡覺去。”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後,爬回自己的小牀。“小九,晚安。”
裹着被子,翻身面對着牆壁,她敲了敲牀板,尋思着要不要明天從廚房帶兩根胡蘿蔔去見小毛,籠絡驢心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要養足精神,這樣纔能有力氣去半仙宅子那兒探探路,既然他不來,那隻好她主動去找他了。
翌日一早,趙啊蔥勤快地在廚房跑來跑去,洗了一大筐的蔬菜,想着快些將活都幹完,這樣偷偷溜出去的話,陳師傅也沒理由兇她。
可事實上,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本想着從後院偷偷溜出去,誰知到了後門口才發現,那裡栓了條大黃狗,吐着舌頭呼哧呼哧地蹲在那裡。
身子一顫,她與那狗面對面而立,雙目相視,對峙幾秒後,趙啊蔥敗下陣來。
“居然後院養狗。”趙啊蔥不敢硬來,只好挪着步子慢慢走回廚房,可時不時還是會回頭瞪那大黃狗幾眼。
看來下回除了要帶胡蘿蔔,還得準備兩根肉骨頭賄賂它才行。
在回廚房的路上,小九忽然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她剛準備擡手叫住她,誰知小九一溜煙地從她身邊跑過,拐進了廚房。
“陳……陳師傅。”小九叉着腰不斷喘着氣。
“何事?”陳師傅正忙活着炒菜,顧不上回頭。
小九面帶嫣紅,額頭還帶着細汗,疾聲道,“前廳的客人都說今天的菜似乎有問題,容媽媽讓我叫你過去看看。”
陳師傅眼珠一轉,放下鍋勺,回頭之時眼睛餘光正好瞥到門口的趙啊蔥,他指了指她,緩緩啓口,“姑娘隨我一同去往前廳。”
“什麼情況?”剛到門口,就被點名,還處於狀況外的趙啊蔥來不及詢問,就被小九拉去了前廳。
此時前廳裡早已是炸開了鍋似的沸沸揚揚,許多客人紛紛從長凳上站起,投訴着好吃再來樓裡菜色難吃,幾位樓裡的姑娘試圖柔聲細語地安撫他們,容媽媽只好挨個兒擺以笑臉賠禮道歉。
舞臺中央幾位跳舞的姑娘面面相覷,怯怯地縮在一旁,從未見過這般陣仗。
“陳師傅,廚房裡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爲何菜中會有蟲?”紅七公見小九帶了陳師傅過來,急忙拉着他輕聲問道,“陳師傅,你看是不是需要你出面解釋一下?”
“這……”陳師傅面露驚訝,彷彿根本不知七公所言是什麼情況,“我只負責做菜,其餘我並不知曉。”
一旁的趙啊蔥看到容媽媽不停賠禮道歉,頓時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又怕莽莽撞撞會惹禍,只好站在一旁悶不作聲。
七公對陳師傅一臉無謂的反應感到氣憤,卻又不敢當着衆人的面發怒,只好壓低聲音道,“若是客人吃出問題,如何解決?”
“廚房本該勤快些打掃,如今招蟲,也是無奈之事。”陳師傅無奈地聳了聳肩,“如此,我只好辭職。”末了,他還似是無意瞥了趙啊蔥一眼。
七公循着他的視線,看到趙啊蔥低頭撥動着手指,微微蹙眉,這些年來好吃再來樓素來相安無事,可從前日曹公子的事情開始,樓裡便不再太平,源頭似乎都來自廚房。
幾名手下再接收了主子的示意後,紛紛卷子袖子開始砸桌上的碗碟,更有人兇殘的抄起長凳往木桌上砸,嚇得一旁的姑娘們花容失色。
饒是容媽媽見慣了一般客人砸場的場面,也不知此事該如何處理,畢竟這滿桌的菜出了問題,錯在好吃再來樓。“各位公子老爺,今天容媽媽我在這裡賠禮道歉,還望各位見諒。”
“容媽媽,這事若是沒個人出來交代的話,只能官府解決了。”其中一個穿着玄色綢緞的中年男子捂着隱隱作痛的肚子,臉色慘白道,“趁早讓官府封樓,也就不會禍害更多人了,各位覺得呢?”
“此言有理。”身後衆人紛紛附和,更有小廝想跑去報官,可惜被趙啊蔥不動聲色伸出腳給絆住了。
她一看,就知道其中有人故意鬧事,怎麼能有這他們去報官?
“我想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還望各位公子大人能給媽媽我一個面子。”容媽媽扯了抹笑容,和他們連連彎腰致歉,而後抓着趙啊蔥的胳膊,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趙啊蔥微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容媽媽。
容媽媽居然讓她去找半仙,這不是天賜的好機會麼?
趙啊蔥不敢耽擱,提起裙裾,轉身就跑出前廳,容媽媽驀地想起忘了告訴她半仙的居所地址,可是一回頭,哪裡還看得到她的人影?
好吃再來樓裡,容媽媽只得站在衆人面前努力撐住場面,期盼着半仙能快些出現,樓裡的一切都是她的心血所在,她不能讓官府平白給封樓。
陳師傅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着一切,沒人注意到,他的嘴角含笑,樂見此景,趁着騷動之時,他離開了好吃再來樓。
紅七公不忍容媽媽賠笑,將她拉在身後,自己上前,挨個兒跟那些公子老爺道歉,希望能夠平息這次的事件。
風風火火地跑過集市,趙啊蔥在一座宅院前停了腳步,擡頭看了眼匾額上的字,這才確定沒找錯地方,她擡手敲門道,“半仙,快開門。”
不多時,有人緩緩打開黑漆大門,滿頭銀髮的老頭子透過門縫,面帶疑惑地看着門外的趙啊蔥,“姑娘何事?”
“我找郭軍師有事。”趙啊蔥理了理凌亂的衣衫,禮貌性地朝他笑了笑,“不知郭軍師在嗎?勞煩通傳一聲。”
“姑娘何人?”老管家見慣了平日裡上門找主子的姑娘,各個都說有事找半仙。
“我是好吃再來樓裡的廚娘,是容媽媽叫我來的。”趙啊蔥見老管家聽了容媽媽的名字後,臉上疑慮漸退。
知曉好吃再來樓與半仙有關係的人不再多,管家點了點頭,“姑娘稍等片刻。”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趙啊蔥本打算提起裙襦跟他進去,誰知卻被管家應聲關於門外。
老管家敲了敲書房的門,站在門口說道,“主子,門外有位姑娘,自稱是好吃再來樓的廚娘,有事找主子。”
半仙放下書卷,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書房的門,“廚娘?”平日裡,容媽媽就算有事遣人來尋他,也不會找廚娘,莫不是其中有什麼問題吧?
“不見。”嘴裡悠悠的吐出兩個字後,半仙轉身回到案几前,重新拿起書卷。
桌下的小毛,吧唧吧唧地吃着胡蘿蔔,偶爾擡起蹄子碰碰主子的青衫。
一聽老管家說半仙拒而不見,趙啊蔥有些急了,樓裡可是生死存亡關鍵時刻,他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
“麻煩你再與他說說,是容媽媽叫我來的,樓裡出事了。”她拉着老管家的袖子,焦急道,“老人家,我真不是騙子啊。”
可話還未說完,手被就老管家給鬆開,繼而大門一關,將她徹底拒之門外。
一陣風吹起,捲起地上殘葉,趙啊蔥看着緊閉的黑漆大門,心底將半仙咒罵了千百遍。她後退幾步,繞到後院處看了看牆的高度,尋思着是不是該翻牆進去。
可萬一,後院有狗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