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佔

有個成語怎麼說的?叫鵲巢鳩佔,沒錯,黎霜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

當黎霜用鑰匙打開別墅大門的時候,發現***和老婆周雲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周雲手裡抱着她最值得驕傲的資本——她兒子,李家大頭孫子。因爲這孩子還沒取名字,我們暫且叫他李寶寶吧。

而一向不做事的高幹公公李老爺子,在一邊拿着個小搖鈴,叮咚叮咚地搖着,逗弄着寶寶;婆婆謝琴則在廚房裡忙活着,整個大廳裡可謂是一派天倫之樂的景象,讓黎霜覺得自己反而是個多餘人。

黎霜冷着臉“砰”一聲關上大門,開始自顧自地換鞋,***最先看到她回來,於是站起來笑着打招呼:“嫂子回來啦,歇會兒坐坐啊,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李老頭則是當幹部出生,見賭氣跑了兩三天的兒媳婦進門,非但沒有笑臉相迎,反而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還曉得回來啊,文龍出差去了,不在家。”

“這是我家,我想回來就回來。”黎霜也沒好氣地頂了李老頭一句。

“小霜,你這是什麼態度,”謝琴在廚房聽到黎霜一回來就和老爺子拌起了嘴,從廚房出來幫腔:“做長輩的還不能說你幾句了?上班還知道有打卡的呢,那好,你也知道這裡是你家,又不是旅館,哪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

謝琴幾句話說得黎霜噎在那兒,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半晌才憋出一句:“也不知道是誰想來就來,想要他走還不走!”

***的老婆周雲聽見這話有幾分指桑罵槐的意思了,抱起寶寶就起身要走:“嫂子回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天天過來也蠻累的,我們以後還是週末纔來吧。”

“走什麼走?飯菜都燒好了,我孫子還不能來我這裡了?今天就是週末,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吃了飯再說!”李老頭髮話了,用眼角瞟了黎霜一眼。

“你們慢慢吃,我先上樓了。”黎霜冷笑一聲,順便走上前去捏了一把寶寶的臉,冷不丁衝李老頭來了一句:“好好逗逗你孫子,等着他成人了孝順你吧!”

黎霜上樓推開李雲琦的房門,忽然發現李雲琦在看書的時候居然還戴着耳機,於是把滿滿一腔怒火發泄到了女兒身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好好唸書!”黎霜衝到寫字桌前,一把拽下李雲琦的耳機,連同插着的MP3一起扔到了地上。

“媽,你幹什麼!”李雲琦“唰”地一下站了起來,“今天是禮拜六!”

“禮拜六怎麼了?你要看書就好好看書,要聽音樂你就躺牀上聽去!做什麼樣子給人看!你聽音樂看書能看得進去嗎?”黎霜不由分說,一下把李雲琦的書也拿了起來就想扔——這一拿不得了,李雲琦的課本下面,居然有一本粉色封皮的席絹小說!

黎霜頓時覺得所有的火氣都衝到了頭頂上,衝着李雲琦就咆哮起來:“你看書?你看書?你這看得是什麼東西?談情說愛!初二開始就跟着你那個表姐不學好,現在還看這種東西!你要高考了!這種關鍵時候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糊塗心思!”黎霜口裡說着,手上一個沒忍住,抄起席絹的言情單行本就朝李雲琦的臉上抽了過去;末了還不解氣,就要動手撕書。

“你——”李雲琦一邊捂着臉,一邊劈手奪過黎霜手裡的小說;黎霜也愣是不放手,於是一本書從中被“刷”地撕了開來。

“你有毛病啊!”李雲琦終於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看閒書怎麼了!表姐從小就看閒書,也沒見舅媽像你一樣發瘋!你和我爸也吵,和爺爺奶奶也吵,現在看我不順眼就拿我出氣!你把書撕了,我禮拜一拿什麼還給人家!”

“還?你還給哪個?哪個不要臉的借這種書給你看?”黎霜火冒三丈:“你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你是不是不想上本科,不想上就上個大專算了!以後出來能幹嘛就幹嘛去,反正你是個姑娘,你爺爺奶奶退休幾輩子了,也指望不上你!”

“指望不指望的上不是你說了算的,只要我們老倆口不死,給我孫女鋪條後路多大點事啊。”謝琴不知道什麼時候聽見樓上的吵鬧聲,站到了李雲琦房門口。

“媽,你在樓下帶你孫子,我管教我女兒。”黎霜不屑地回了一句。

“琦琦是你女兒,不過她姓李,不姓黎!”李老頭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也上來了,看見***,黎霜更來氣了:“姓李怎麼了,就是姓皇帝、姓上帝,她也是我肚子裡出來的!我要管教我女兒,你們煩那麼多神幹什麼?外人就更不要管了!”

“嫂子,琦琦還小……”***本來還想繼續說點什麼,被黎霜那句“外人”給噎住了。

“外人?這裡誰是外人?文斌是我兒子,老太婆是我老伴兒,琦琦是我孫女,你說誰纔是外人?”李老頭到底是當過幹部的,講話字字鏗鏘:“這個家,你要是想繼續好好過,就注意點你的教育方式;要是你不想好好的,跟前幾天一樣,你掉頭走人,我們李家的不會說一個不字!”

“好了好了,老頭,你也不要說了,琦琦先跟我下樓收拾收拾,小霜,你也把東西整理整理,準備吃飯。”謝琴和李老頭到底是多年的默契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演得很到位,也不顧黎霜說什麼,一行人自行先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