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

讓這件事情出現轉機的,還是許悠的媽媽——黎進同志知道老婆從小就跟丈母孃親,在苦思無果之後,決定去拜訪丈母孃。

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得意,這話可不假。雖然許悠比黎進大,許悠的爸爸是反對的,許媽媽一開始也不太贊成;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許媽媽逐漸發現,自己這個女婿雖然軟弱了些,但是對女兒卻是實實在在真心的——試問天底下還有什麼比真心更重要呢?許媽媽不止一次地想過,女兒嬌生慣養長大的,如果找個年紀大的男人,以後自己和老公都要走在她前面,未免太可憐了;黎進這個“小女婿”,無論如何都是會陪伴女兒終身的。

有了這一層想法,許媽媽對女婿的態度更是熱切和傾向了許多。事實上,對於錢財,許家父母看得遠比黎家人輕多了,這也和家庭收入背景有着絲絲入扣的聯繫。正是掐準了這一點,黎進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讓丈母孃來說服老婆。

許悠雖說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但總有些小孩子心性——在她看來,不借錢給黎雪並不是沒有這個錢,畢竟自己一個月七七八八的收入也差不多近萬了,更不要說黎進也是大幾千的工資;但是對黎進的這個姐姐,她是打心底裡不滿意的。所以當媽媽和自己說,不妨借個萬把兩萬給黎雪的時候,許悠就不高興了:“媽,你怎麼也要我借錢給他姐姐啊,又不欠她的。”

“悠悠,你們倆收入不低,黎雪是正好急着用錢的時候,而且你想啊,如果黎雪當時就同意了結婚,你不還是得出兩個份子錢嗎?”許媽媽語重心長:“女兒,你是要和他家人一起過一輩子,何必爲了這麼點事情,鬧得大家不愉快,錢財身外之物啊。”

“那當時我同意給黎霜出份子是想着她出門子,而且家裡少了個人的。要是給黎雪一兩萬塊能讓她兒子不過來,我也樂意。”許悠嘟着嘴,很不高興地回話。

“兩碼事啊女兒,你想他們母子離你家這麼近,不說他們有沒有壞心,起碼不要招人怨恨;現在你婆婆公公明擺着沒錢給,你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好歹是你老公的姐姐。”許媽媽一邊給女兒削蘋果,一邊和女兒說道。

“那借出去就不指望她還了,就怕借了她也不領我們的情。”許悠嘟囔着,心下有幾分不忿:“她那個兒子動不動就和人打架,從小沒家教,好吃懶做,真怕麻煩還在後頭。”

“女兒,聽媽一句,多交朋友少結怨,你沒有對不起他們母子的地方就行。能幫幫就幫幫吧,黎進這孩子不錯的,你別讓他太爲難了。”許媽媽終究忍不住表揚了女婿,許悠反而笑了:“那當時你們還反對!這下又向着女婿了!”

“嘿,要是他對我女兒不好,我不打斷他的腿!”許媽媽把蘋果遞給女兒:“好了,不要在我這裡磨蹭了,趕緊回家看溪溪去吧,星期六也不帶女兒出去玩玩。”

“她爸帶她去動物園了,我這不被您召喚回來的嘛……”許悠啃着蘋果:“那我這就回去了啊。”“借錢的事情,和黎進商量商量,看給多少合適,啊。”許媽媽臨走也沒忘囑咐女兒。“行行行,我知道了……”許悠一連聲應和着,出了大門。

許悠回到家裡,曉溪玩了一上午,正在寫作業,剛好有個題目不會,於是在問豆豆。許悠剛進門就聽見豆豆不耐煩地說:“你笨死了,什麼都要問,這個都不知道啊,剛纔不是講了嗎……”許悠心裡立刻就很不高興,上前問道:“溪溪怎麼了,哪裡不知道?”

曉溪嘴一撇:“媽媽,這個我不會,奶奶說問哥哥的……”許悠見豆豆愛理不理地玩着手裡的遊戲機,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牽着曉溪:“來,媽媽給你講。”

“爸爸呢?”講完題目,許悠問女兒。“爸爸去買菜了,奶奶今天不舒服。”許悠聽見這話愣了一下:“溪溪你寫作業哦,媽媽去看看奶奶。”

許悠剛走進黎老爺子和金華的房間,便聞到一股異味:“爸,媽,你們把窗戶開開,通通風。”許悠剛開口,金華尖銳的聲音便響起來了:“不要開窗戶!吹得我頭疼!”許悠轉眼一看,黎老爺子靠在藤椅上養神,金華頭上捆着白布,靠在牀邊。

“媽,你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啊。”雖然和婆婆關係不是多融洽,但爲人子女的孝道許悠還是懂的;見婆婆這幅模樣,她再也狠不下心了。

“沒什麼,就是幾天沒睡好,頭疼的。”金華嘴裡哼哼,眼睛半睜不睜。“媽,頭疼可大可小,要是不放心,我們就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讓醫生診斷下,好不好?”許悠站在金華牀邊,懇切地說。

“我不去醫院,就是煩神煩得,睡睡就好了,小進還回來啦?他一個大男人買什麼菜,又不會燒又不會弄的,唉……”金華一邊嘟囔,一邊就要下牀:“我命苦,養了這麼羣討債鬼,兒子這麼大了也不會做事,女兒三四十歲人了還不省心,放個孫子在我這裡……”

許悠聽見這話,知道金華是在爲黎雪借錢做鋪墊呢,不由冷笑出聲:“媽,看來只有我能治好你的頭疼了。”一邊說着一邊就去拉窗簾:“家裡要通風,透氣,沒事曬曬太陽身體才能好。你兒子女兒的事情你就不要煩了,一兩萬塊你兒子和媳婦還出得起。”

金華聽見許悠這麼說,不頭疼也不做聲了,默默起身。許悠也不攔她,兩人心照不宣。

黎雪終究還是把房子買了,寫的是兒子豆豆,也就是我們黎一軍小朋友——這個時候是初中生了的名字。黎進和許悠都對此不予置評,倒是黎老爺子只有一句話:“我這個女兒,一輩子會害在她這個兒子手上了。”

許悠本來就沒指望黎雪還她的錢,黎進爲了給家人面子,明確表示這個兩萬塊錢裡面,有一萬是爸爸媽媽出的,姐姐妹妹一視同仁;另外一萬是弟弟和弟媳婦的心意。黎雪不想在許悠面前丟臉,很硬氣地表示這個一萬塊是一定要還的,還正兒八經地打了個欠條。

許悠沒把還錢的事情放在心上,黎雪卻放在了心上,於是用錢方面就控制了豆豆一些——這一點上,許悠倒是贊成的,“男孩兒要窮養,女孩兒要富養”,許悠和黎進對曉溪倒是毫不吝嗇。但許悠萬萬沒想到的是,因爲黎雪急忙着想要還錢,豆豆差點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