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雲鳳這樣的臉，我真的想說，我很不忍心。
可是，想起當初拿着那顆龍豆，滿眼滿心的想要忘川的崽子的芯兒，我卻莫名其妙的恨了起來。
“她是心甘情願的要吃那個東西，至於怎麼生，多久生，用什麼東西刺激她用力生，都是你們冥界的事情，與龍豆無關，更與我們無關。”
我冷着臉，說出我這輩子，最決絕的話。
“可是畢竟是因爲那龍豆引起的，你就不能幫幫媽媽嗎？”
“媽媽。”我鄭重其事的叫了一聲：“當初要我讓正位給芯兒的是你，把我的壽命全部劃給芯兒的是你，讓我替芯兒去爲幽冥界祭祀永墮地獄的還是你，我該怎麼幫你？”
“可是你妹妹畢竟是你養大的……你應該……”
“我不應該。”我打斷她的話：“她搶我丈夫，害我孩子，三番兩次把我陷入死局，從來也不記得我對她的恩惠，我又有什麼應該要做？”
“你這樣未免太決絕，難道就不能原諒媽媽的錯嗎？”
“那這樣。”我微笑：“雖然我不知爸爸是否已經轉世再也找不到，但你應該不會是單身吧。你若是有那個膽量，就找只雄獸懷孕，把雄性讓給別人，之後把胎兒殺了，再祭祀了它的靈魂，我就原諒你。”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雲鳳後退兩步，滿眼都是對我的不可置信。
“這就是你和你女兒對我做的。”我沉下一張臉：“你現在說我殘忍，難道當初你就不殘忍？你劃掉我的壽命不就是殺了我？你選擇祭祀我，不就是讓我去頂窟窿？怎麼？我和你再懷孕的胎兒有什麼不同？就因爲我是個人類，就不是你的孩子，就凡事都是我讓步？甚至於要把我的雄性都讓給她？”
“你……”雲鳳滿眼都是淚痕，從鐵門的柵欄裡面伸出手來，抓我的胳膊：“咱們不說這個，芊芊，以前都是媽媽的不對，你要是想報復，你可以殺了媽媽解恨！但我求你，先救救你妹妹，她是媽媽的命啊……”
“她是你的命……”我苦笑，乾澀的眼，更沒有什麼可以爲她流的淚：“即便動物界弱肉強食，我的確是不如別人，也一點都不優秀。但是……怎麼說我家的雄獸也是九界至高的四凶之一，就連你也承認，能跟了他，是全家的榮幸，甚至會去爲芯兒爭取。可爲什麼……爲什麼你從來都沒有高看過我一眼？芯兒能給你的，我可以百倍千倍的給你，爲什麼你就從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過媽媽的樣子？就從來沒有……爲了我而做些什麼？爲什麼？”
“我……媽媽只以爲，他是在逗你玩，而不是認真的……媽媽沒有那個意思……”
“逗我玩。”我呵笑了兩聲：“他逗我玩，那芯兒呢？我把正位讓給芯兒之後，就不是逗她玩了？”
我說着，便想起當初她說我，長相一般，什麼都不如人。
她是媽媽啊……她說那種話，會讓我有一種被嫌棄到骨子裡的感覺！我就感覺我全身都是髒的！流着她的血都想放出去！
“我們別說這個，就說芯兒現在每一天活着都是磨難，她還有幾千年的壽命，不能這樣一直過下去啊……”
“芯兒的今天，也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芯兒不會如此。若是你當初選擇其他的路，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你現在來責怪我決絕，責怪我不能原諒，你有沒有看過你自己！”
“我怎麼沒有看過我自己！”雲鳳也開始哭起來：“芊芊你何曾知道媽媽的苦楚！媽媽要是能選擇，也不會這樣做！”
“呵呵……苦楚……”我冷笑着，幾乎沒辦法接話下去，我倒想聽聽這苦楚究竟是什麼。
“芊芊……諦聽的後代，不止媽媽一個，但是大部分因爲戰鬥死去，最後剩下的，也沒有幾隻，因爲生育困難，現在全都是和媽媽同齡的獸，再下一代，就只有你和芯兒。”
“有我嗎？”我依然冷笑：“只有芯兒吧。”
“當初，媽媽是整個族羣裡面血統最不純的，所以一直見慣了別人的白眼，媽媽知道，血統不純，是怎樣的不遭人待見。”
“呵呵……”我冷笑了兩聲，不予置評。
“可是，最後卻是懷上了你，給了媽媽希望，又給了媽媽失望。媽媽一咬牙，去偷了妖雁的蛋，纔有了你妹妹……”雲鳳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抖：“你可知道，自從冥界之人知道，我生了一隻純血的諦聽後代，大家都是怎麼看我的！我從來沒有獲得過那樣的榮耀，以前的我，從來沒有被人正看一眼！”
“……”
“就像你說的，媽媽只配和人類的你爸爸交配，這不是巧合……沒有雄獸看得起我，只有空能看中皮相的人類，才義無反顧的喜歡我。可是我的一切都是你妹妹改變的，那些高階的雄獸，爲了能做你妹妹的父親，同享這樣的榮耀，甚至於會對我也不一樣！你知道嗎！”
“呵呵……”我冷笑了兩聲，爲什麼聽着，根本就不是悽苦的過去，而是瘋癲的現在？
“所以芊芊，不要毀了她，求你……”
“毀了？”我又是冷笑：“你難道沒有想過，她不停的生產小獸，對你來說，是更加的榮耀嗎？”
“我……”雲鳳突然抽泣了兩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管怎麼樣，請你原諒你妹妹過去的錯……媽媽也知道錯了，求你別再禍害她！”
“我禍害她？！”我立刻炸毛的想要打人：“我做了什麼！一步步的，都是你們自己走的！是她想要忘川！是她自己吃的那個龍豆！是冥界不要崽子不要界珠偏要吃了龍豆的她！是冥界不讓她有休息的時候不停的交配！是幽洛下令用九節骨鞭抽打她也讓她生育！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說我禍害她！”
“不不……”雲鳳似乎意識到自己激怒了我，連忙要反口。
“不要再說了！我的心情很平靜，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些什麼，我可以明擺着告訴你，一切的錯事，都是你們自己惹出來的，我不會多說半句。另外，冥界和人界相連是真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又貪得無厭，我家的雄獸本來的性格你也清楚，沒有任何雄獸抵得過他的殘暴和嗜血，現在我很感謝上天，他爲了我，一點也不展露這些，甚至於會禮讓幾次三番來作對的冥界，只爲了和我的以後能安穩。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咄咄逼人，他知道我想要的就是安穩的過日子。”
“不！你不能這樣！”她依然跪着，哭嚎着：“芊芊，就當媽媽求你，媽媽知道錯了，知道不應該沉迷那種榮耀裡面，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冥界是貪得無厭，根本就不讓芯兒有喘息的機會，媽媽心疼，芊芊你就不能也最後心疼一次你妹妹……媽媽保證，以後對待你們兩個，都是一視同仁，好嗎？”
“不好。”我無奈的笑：“我不妨告訴你，我主人的狀態也不好，他現在根本也不醒來，整日的酣睡，我無力幫你。就算醒來，我們也有很多潛在的危機，所以我不會讓他浪費一絲體力去做別的事情。更何況，冥界契約已成，想改變不是那麼簡單，難道讓他爲了芯兒去打架嗎？我死也不會同意。”
“芊芊……”雲鳳哭嚎着，抓着鐵門叫嚷，嘴裡甚至出現了獸音。
我轉身，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輕聲回覆。
“從此以後，白芊芊死了。我是屬於忘川的白喵喵，白家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會管好我自己和賜予我生命的主人，其餘的，什麼也不再想。你趁早回去吧，照顧你那可憐的，唯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