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小野貓，在我家門口叫囂！”
有點西遊記裡面那種山精妖怪的粗粗嗓音，讓我聽起來有點不舒服，但還是挺了挺胸，回答。
“人界的小貓！不是野貓我有主人！”
“人界的？”他蹙了一下眉頭，鼻子裡面都感覺能噴出起來，看到忘川，哼了一聲：“主人是隻窮奇就可以厲害？”
忘川沒回應。但也沒說什麼。
這男人想了半天，才詫異的使勁兒看了看忘川：“虛妄界那個窮奇？”
“正是。”忘川回了一句，依然冷言冷語。
“哦，原來是那個傳說中的界主，上次去領貓都沒瞧見本人，這次算是開眼。”青牛仙君一點兒也不客氣：“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瞧見你責打你的貓，我的貓要來看看。”
“你的貓？”他斜眼看了一眼我：“來學習的麼？呵呵……看來該學乖一點！不然也等着捱揍！”
“揍不揍是我的事。”
“那就是你縱容你的貓在我這裡罵人？這就是界主的作風？”
“罵你如何。”
似乎有點護短。又好像不愛和他說話，忘川一點也沒有迴應他的尖酸。
我已經不敢說話了，雖然我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月可更是縮成了一團。
我開始發現。我好像不是給忘川惹了麻煩，倒是給月可惹了麻煩。
不管忘川是不管這個事兒也好，管這個事兒也罷，青牛仙君要是記仇了，多打月可幾次，我這樣就算惹事了唉？
鬱悶的低下頭，感覺自己真是做啥啥不行，忘川剛說完我要我凡事多考慮，我就衝動……
卻沒想到，那青牛仙君氣哼哼的對着忘川叫罵起來！
“別忘了，你的貓養不起送人的時候，我可是好心去領了一隻！現在你要來多管閒事了嗎！我管我的貓，和你有什麼關係！”
“沒人求你來領，我也並未想管你的閒事。”
“那你在這站着幹嘛？”
“陪我的貓。”
“好大的架子，你的貓厲害！你的貓就可以站在門口叫罵？！”
“……”
忘川沒有回答，好像覺得他不講理吧，不想多費口舌，可是青牛仙君卻不依不饒的，越發的氣憤起來。
“你別以爲你是食肉的兇獸我就會怕你！竟敢如此囂張跋扈！”
這青牛仙君果然牛脾氣，嘴裡說的明顯就是自己吃草忘川吃肉，所以他有點兒害怕。
但他或許又覺得忘川現在在這兒就是在欺負人，但礙於脾氣和麪子，竟然惱羞成怒的伸出手指着忘川就吵出口。
忘川的表情如平靜的古井一般，聲音也一樣：“我並沒說你怕我。也沒有囂張。”
“你是界主怎麼樣！你就縱容你的貓罵人？這還不是囂張？！”
我的腦袋更低了，完蛋，貌似真的惹了事……人家一直在說我了……
“我的貓罵人自有我處理，你堂堂仙君指着人叫罵，是與寵物同等？”
略微頓了頓之後，青牛仙君原地踱步！隔着柵欄吵嚷！
“是是！你身份高！但是沒人說要怕你！就算是與你打上一架！我也不會害怕！你可別忘了！你現在也沒有界！就在人界遊散！囂張個什麼勁兒！”
青牛仙君真的生氣了，竟然要和忘川打架！已經擼起袖子來！腳下開始蠻力，準備化原型了？
“在哪裡，是否有界，都不會影響我本身。”而忘川倒是嗤笑：“但我從來不和無關的人浪費力氣打架，就算有仇有怨都要考慮一陣。只是有句話要勸誡你。”
“什麼話？！”
聽到忘川說不打架的一瞬間，我能感受到這青牛仙君很快的就淡定下來。
雖然還有點生氣，但是好像覺得自己性命無憂，也不再防禦極強的叫嚷。
“寶珠丟失固然氣憤，心上至寶不見的心情也人皆可解。況且責打貓咪也是你自己的權利，就算是全然的惡趣味，喜歡欺辱管教也無人能管。”
“哼！知道就好！”青牛仙君跺了跺腳，看起來有點緩和下去。
可忘川接下來的話，就全然的先禮後兵了……
“但身爲主人，宵小進了家門卻感應不到，丟了東西要賴在看管的貓咪身上而責打泄憤，此種作爲，讓人看了便覺得不配爲仙，與粗鄙的山野莽夫沒什麼兩樣。”
“你--！你--！”青牛仙君再次生氣起來。但是蹙着眉頭噴了半天的鼻息，也沒有說出話來，反倒是拽着月可：“走！跟我回家！”
月可被拽走，我老老實實的看着，一聲大氣不敢出，偶爾擡頭看了看忘川，發現他依然還是面無表情。
許久之後，才和我說話。
“還看？跟我回家。”
幾乎一樣的話。拉起我的手，轉身就走，好像剛纔的事兒都沒有發生。
“主人你爲什麼不生氣……”我不理直也不氣壯的問了一句，就快要縮到地底下。
“爲什麼生氣。”不知道是反問我還是就重複了一遍，反正涼涼的句子，沒什麼感情。
“我給你惹了事，還讓人指着你罵。”
“指着我罵是他無禮。”他頓了頓，駐足，低頭看我：“你總惹事，也是我寵的。雖然有錯，回家再罰。”
“回家……罰……”心裡一酸，雖然知道的確犯錯。但是我突然有點想哭，突然抱住他：“爲什麼都是一樣的主人，青牛仙君就那麼兇……他對月可一點兒也不好，我看不上他打人。還打的都是血條條，那麼殘忍。”
“這世上人人不同，或許還有比我更好的，難道他的貓就可以指着我的鼻子罵我對你不好。經常打你屁股嗎？”
“不能。”
“那你是否覺得，我打你屁股，或是偶爾欺負你，你覺得不幸福？”
“沒有。”我又搖頭：“我很幸福。”
“所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月可或許也算幸福的。她自己都說青牛仙對她還不錯，比以前的生活好，可見不發脾氣的時候。也是個好主人。”
“是嗎？我爲什麼覺得不是？”我噘着嘴，還是覺得剛纔那個蠻不講理的青牛仙君太可怕！
“他話中說的是回家，表示貓咪和他是一家。若真的生氣，說的便是滾回屋去或者徹底的撂下不管。如此既然帶走了，就表示依然繼續關係，會負責的。”
“但願如此了……”我嘆了口氣：“我以後不會瞎說話了。”
“凡事都有因果，不認識她的話，你也不會這樣說。”忘川拉着我繼續走，語氣平淡：“這樣也好，青牛仙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對，拉着她進屋之後也沒有在她身上撒氣，反而可能是輕言軟語的哄勸或者道歉之類的。”
“哄勸？道歉？”我瞪大雙眼：“剛纔那個看起來就是個野蠻人的牛會那樣？”
“我瞧着不是更像野蠻人？”忘川笑得開懷：“牛老實。雖然脾氣大，時而不講理，但有錯就認，還算踏實，這也是當初我能把貓給他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雖然青牛仙君說當時沒有見過忘川，但是實際上忘川好像知道他，研究的很透徹之後纔給了貓。
這足以證明。當時我離開裂隙的那段時間，忘川整天忙着不少事，還要替手底下那些小貓考量，儘量給他們找不會太可怕的新主人。
腦袋裡面想起那時候他說。即便是忙成那樣，晚上閒下來，還是忍不住來看我，問魚寶我是不是好，然後等到天亮再回去，愣是十幾天沒有閤眼。
他的責任感的確是停留在‘主人’的身份上，甚至比老公還恪盡職守的做一切自己該做的事。
於是我抱緊他的手臂，領悟到。同爲寵物，我真的是幸福到快飛去天上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