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蒼涼。
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啊,爲什麼,爲什麼我會遭遇這樣的對待?
她卻喃喃的道:“只有這樣,幽洛才答應……是……媽媽……自私的求他把你七十年的壽命……換給了芯兒……我……我……”
她說到一半,我便是又開始笑!
果然,真的是太好笑的事!
此時的芯兒站在後面。已經完全不知道我們兩個在說什麼!
而我,卻是整顆心臟都快要漲開!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我的母親!親手安排的!真的!沒有想到!”
我步步靠近她,眼光血紅!
“你不是瘋癲的嗎?你不是生下芯兒就跑了嗎?你爲我做出什麼貢獻!你憑什麼決定我的生命!你憑什麼要我死?!憑什麼?!”
“不!芊芊!你該體諒媽媽!”她也是有些激動起來:“媽媽這樣做不是害你!只是保住芯兒!你要可憐媽媽的心……冥界有多少年沒有出過這種純血的冥獸了……她是希望!是媽媽的希望!所有冥獸的希望!但!媽媽樹敵太多,真的沒辦法帶她回冥界!她也不能嫁給幽洛!毀了一生!媽媽感謝你這麼多年照顧芯兒!真的!”
“體諒?可憐你?純血的?感謝我?”我木訥的重複這幾句話:“感謝我?是啊,本來該母親做的工作,我都做了。到頭來,還要保住你口中的純血,替妹妹去死?那我這一生,都是註定好的?呵呵呵……我就註定毀了一生?註定煙消雲散?”
說到這。我幾乎已經帶着些鼻音。
我並不難過,只是覺得,委屈。靈魂的委屈,承受不住。
如果不是我死的那天,遇到了忘川。讓我的生命發生了改變……現在的我,又是如何?
“我……我……”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芊芊!你不要害怕!真的不是去死!不是煙消雲散!只是永墮地獄而已!不再有轉世!也沒有輪迴!肉身奉獻給幽王,靈魂的確是三王妃的!我們冥獸本來就是在冥界!真的不用害怕!”
“哦。”我愣愣的哼笑了一聲,又是步步向前:“永墮地獄?不再轉世?沒有輪迴?肉身奉獻給幽洛祭祀?靈魂做三王妃伺候他?還有你說……我們冥獸?呵呵……?”
她立刻抹着眼淚的:“對!真的不會死!你相信我!我們冥獸本就在冥界生活繁衍!雖然嫁給幽王之後,你失去了繁衍的機會,但是,大部分冥獸都是一輩子沒有子嗣的!生活在冥界!嫁給幽王!你會很快樂!也會很高興!真的!”
我愣愣的看着我面前的女人,在我耳朵已經嗡嗡成一團的情況下,還在大放厥詞!
失去繁育子嗣的機會嗎?
對啊--我怎麼忘記了,幽洛是幽王啊,是鬼啊,怎麼可能有繁衍的機會?
靈魂和靈魂是生不出小靈魂的……大家都是死東西……又哪來的後代。
我他媽的要去嫁給一個、只能行事,不能繁育的活太監?!
我現在才明白,冥獸爲何懷孕困難,甚至要在混血的情況下。才能繼續繁殖後代!
可是我心底在笑,在笑!因爲我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真的是個笑話,我本人就是個笑話!
此時我該感謝忘川。真的該感謝他!
謝謝他給我的一切!讓我!還像個人一樣的活着!
雖然名義上,是寵物,但,和他在一起,我才比較像個人吧?!
呵呵……我愣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嗚嗚作響。包括芯兒在我身後低聲垂淚的聲音,我卻一滴眼淚也沒流的出來。
我腦袋裡想的,只有忘川。
若是沒有他,我怎麼可能擁有現在成爲母親的機會?
若是沒有他,我此時可能早已永墮地獄,在那漆黑惡臭的地方。不知道要呆多久?不知道要受多少欺凌?
祭祀?奉獻?沒有輪迴?毀了一生?多可怕的詞彙!多可怕的字眼兒!出自我母親口中,親生的母親!
祭祀之後我要這樣多久?幾千年,幾萬年?一直到靈魂熄滅纔會死去?又或者……永遠都沒有了死亡……?
此刻的我,真的後悔忘川當初對我那些小小的欺負或者調戲,我就立刻炸毛呲牙的行爲!
如果沒有他,我的近況。會比被他欺負慘烈千萬倍吧?!
說實話,當初被拴在牀邊,就夠讓我恥辱的,讓我覺得,一個人類怎麼可能被這樣對待?
當初剛進入裂隙的時候,我還在想。若不是因爲我死了,受制於人,我纔不要和那樣兇暴殘忍的主人有交結!
我甚至一度認爲。忘川是變態的,如果有一天有這個機會,我一定要遠遠的離開他!
可是。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發現這樣的真相知道了這些讓人整顆心都顫抖,讓人全身的器官都泛酸,讓人覺得生命一下子變得昏暗的事情,我竟然才明白。
和這些相比,被拴在牀邊保護,被愛人欺負戲弄,被調戲的臉紅炸毛,甚至在生氣吵架的時候,聽他說那麼幾句讓人氣憤的話,甚至打我的屁股,也是比現如今幸福百倍的事情!
想着。我便又是笑,笑我即便是給忘川下跪祈求他帶我回來的時候,也沒有如今此刻面對我面前的這個女人這樣難堪!
真真的難堪!且還覺得。我自己的生命,也真是如忘川所說,低賤!
低賤到了一定的地步!甚至連我的生身母親,也毫不在意!
看着那個衝着我啜泣的女人,多會哭啊……多有理啊……我竟然……沒辦法反駁她的話。
是啊,當初如果有人告訴我這些事。爲了妹妹,我真的甘願去做那些!真的一點兒也不會怕!還會覺得死得其所!
可是……如今發現這些事情都是由我的生身母親安排的,在沒有問過我一句的情況下,就決定了我的死亡,換芯兒的長久!
這真的就又是另一樣的心情……
所以我只能冷笑:“好……真好。你可真是親媽……”
“是!媽媽怎麼可能害你呢?還有!你爸爸現在也在冥界!馬上我們就可以一家團圓了!只要你跟我回去!”
聽到這,我真的是從心而笑。
“跟你回去……然後永墮地獄?再無轉世?還不是害我?爲了你們的一己私慾,破壞我現有的幸福?我跟你回去!解除了你和芯兒的危機,我就幸福了?是你幸福了吧?是你吧?!我幸福嗎?”
“難道不幸福嗎?”她看着我,眨巴着眼睛:“三幽王是個溫柔的男人,真的,他不會讓你受欺負的。媽媽給你安排的,不會是錯的!”
“不會是錯的嗎?那你想過嗎!我懷着別的男人的孩子!我現在和他在一起很好!你讓我拋下他跟你回去嗎?!”
肉身奉獻?
我現在才明白,一開始他爲什麼不帶我回去而專看熱鬧!
而是在我懷上了兇獸之後,又一次次的大鬧裂隙!
說我是未婚妻,對我好,幽洛想要的,不光是我吧?還有我肚子裡的小兇獸吧?!
多麼可怕的事實,開始只是隨便吃吃我算了,如今認真,卻是因爲忘川給予我的一切!
因爲我是忘川的貓!因爲我肚子裡揣着忘川的種!因爲這個種,是萬中無一的兇獸崽子!不論是吃掉,還是帶回去爲冥界做貢獻,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們……計劃的可真周全!
“不不!孩子,只是一次祭祀而已……你既然跟了幽王,自然要全都奉獻給他……而且,你既然跟了他,又何必留戀和其它男人的孩子?!”
我渾身一震,看着站在我對面的這個女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我,敗了,徹底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