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難耐的盛夏,知了在樹叢中“吱吱”的叫着,吵得人心神不寧,南宮青雲坐在案前看着奏摺,頭隱隱作痛,一時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大太監劉德慶見此連忙上前,“皇上,不如奴才給您按按?”
南宮青雲點點頭,隨即靠在椅背上,讓劉德慶替他按摩。蒼鹿國大舉進攻洛羽邊境,百姓苦不堪言,可真是讓他勞心勞力。劉德慶一邊按一邊說道:“皇上日理萬機,總是要勞心,偏巧國師送來的安神香用完了,不如奴才再派人去跟國師要一些?”
南宮青雲聞言點點頭,“也好,內務府送來的沒多大用處,還是慕影送來的好些。”
“好是好,可惜少了點。每次也就那麼一小盒,”劉德慶可惜地說道:“不過到底是好東西,聽窺天閣的小道童說,國師每次研製都要加許多珍貴的藥材進去!”
“哦?沒想到他還懂藥理?”南宮青雲挑了挑眉。
“奴才也沒想到,難怪當時齊雲大師出宮去遊歷時,非要舉薦他這個俗家弟子。奴才當時只覺得他這麼小的年紀莫不是齊雲大師騙咱家的,誰知他這俗家弟子確實一點也不比他差。不但扶乩之術,就是窺天閣掛着的那一幅幅字畫,咱家都覺得比那些世家公子哥兒強多了。”
南宮青雲聞言笑道:“那依德慶所言,比起幾位皇子如何?”
聽到他如此說,劉德慶心中一緊,暗怪自己失言,連忙跪了下來,“皇上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南宮青雲笑道:“起來吧,你不說朕也知道,朕的這幾個皇子,文不如慕影,武不如木槿白,倒是讓朕憂心。”
劉德慶站起身繼續爲他按着,“皇上,幾位皇子只是尚未到年紀!”
“哼!同樣都是弱冠之年,怎麼偏他們就尚未到年紀?木槿白十六歲便上了戰場,到如今戰功赫赫,你再看看太子,都該選妃了,還混賬的不像樣子!”南宮青雲說着嘆了口氣,“若是我的驍兒在,也不至於讓我如此憂心。”
“八皇子會回來的!”
就在這時,小太監傳報道:“皇上,木將軍求見!”
南宮青雲聞言,示意劉德慶停下,“來的正是時候,宣!”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走進御書房跪了下來,“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面前的木槿白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眉宇間幾分英氣,明明是剛弱冠的年紀卻總是神情冰冷不苟言笑,“謝皇上,微臣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南宮青雲挑了挑眉,木槿白平時爲人低調謹慎,從不居功自傲,連平日裡的賞賜都是能拒就拒,今日卻突然有求於他,這多少讓南宮青雲有些意外。
“微臣想要辭官回鄉,望皇上恩准!”
此話一出南宮青雲皺起了眉,他還準備讓木槿白帶兵出征,沒成想他竟要辭官,“愛卿剛及弱冠前程大好,何故辭官啊?”
“回皇上,微臣十六歲時從先父之意投軍,這四年以來,雖是屢戰屢勝卻也厭惡了戰場的人心險惡,所以想要辭官,請皇上恩准!”木槿白說着又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麼,快平身!”
“請皇上恩准!”
木槿白堅決的態度讓南宮青雲心中多了一絲忌憚,但爲了讓他帶兵抗敵,還是微聲勸到:“愛卿啊,不是朕不答應你,只是這一次朕不能答應!”
“爲何不能?”木槿白疑惑地看向他。
“蒼鹿國那個無恥小兒又派兵侵襲我國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朕準備派你前去,給蒼鹿國一個教訓。所以你想要辭官的要求朕暫時還不能答應!”
“朝中還有鄭成將軍,鄭成將軍比微臣年長,又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必定不負皇上所託!”
“鄭成生性魯莽,不及你殺伐決斷,若你爲主將他爲副將,共同領軍倒也可以。你也不必再推辭,若你這次得勝歸來,朕可以考慮你辭官回鄉之事。”
原來南宮青雲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只是才通知木槿白罷了,然而,面對他的提議木槿白還是有意堅持:“皇上,恕臣不能答應!”
“木槿白,你好大的膽子,朕對你好言相勸,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朕,難道你想抗旨不成?”南宮青雲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們不禁嚇軟了腿,而木槿白卻連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
南宮青雲見他不吃這一套,又泄下氣軟語相勸,“木愛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既然是朕親自封賞的將軍,那你就要爲朕分憂解難,只要你這次得勝歸來,朕不但準你辭官還答應你一個要求,如何?”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木槿白再繼續堅持的話,說不定會被治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只能回道:“微臣願爲皇上效犬馬之勞。”
“嗯,下去準備吧,五日之內必須出兵。”
“是!”
從御書房出來,木槿白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在不遠處等候的木言連忙問道:“主子!皇上答應了?”
“沒有,再過幾日,出征抗敵。”
“又要出征?”木言滿臉驚訝,卻見他沒有回答之意,只好點頭道:“是,屬下知道了。”
木槿白勾起一抹冷笑,他這次來的目的可不是辭官,只不過是想打消南宮青雲對他的猜忌而已,都說戰場險惡,但君心比戰場更險惡。
自他從軍以來,戰功顯著,十八歲就成爲皇上欽點的護國大將軍,百姓眼中的戰神,一時名滿衆國風光無限。可自古功高蓋主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當年的謝溫就是最好的例子。
先皇在時,洛羽最厲害的將軍謝溫出兵退敵,連徵數月終於告捷,只因當時返軍途中遇上暴雨,不能按時到達溢陽,便被先皇以居功自傲,意圖謀反之罪判爲全家抄斬,連他那八個月的小女兒都沒能放過。辛辛苦苦保家衛國,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可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