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顧美希的事情,回到家裡,我一直無言靜坐,一切都象是一場惡夢。
如果痛苦是本質,究竟是活着的更痛苦還是逝去的更痛苦,誰又能說的清?
碧月說,如今大家都解脫了,她也沒有真跟葉恆永結婚的意思,彼此各就各位就好。
葉恆永完全投入到工作中,似乎生命剛剛啓程,他沒有了負擔,也並沒有歉疚,恩怨相抵,一切是他勞動所得,將來也會兢兢業業終其一生。我還是恆美公司的助理,每月拿正常的薪水,做更多的工作,生活又重新踏上了軌跡。
很久以後我問貝貝,最後的那一個小時,顧美希究竟跟她說什麼了.
貝貝說:“她問我,是不是真的看到茜茜。”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沒有說話。”
“那你是不是真的看到呢?”
“我也不知道。”
她又開始不好好配合我了,跟她對話,比跟成人較勁還累。我說道:“貝貝,媽媽不喜歡你總是不說實話。”
她:“媽媽,你整理那些盒子的時候,說茜茜那麼小就死了,今天要被領走呢。”
“媽媽這樣說的?”
“嗯。”
事隔已久,回首,很多往事已經模模糊糊,真的不記得了。她卻有不一般的記憶力。
次日清晨,我送貝貝到幼兒園,想跟貝貝的老師談談她的情況。走進院子,有個中年男人在收拾的被孩子們弄亂的各種玩具,貝貝對他出奇的有禮貌,走上前喊到:“劉老師好!”
那男人回過頭來,摸摸貝貝的頭說:“好!好!”
貝貝拉着我人小鬼大的介紹道:“這是我媽媽,許默之。媽媽,這是劉老師。”
我本來要跟他握個手,看貝貝這樣熱情,一定是她喜愛的人,那人卻一直一直看着我的臉,象在辨認着什麼,問道:“你叫許默之?”
我有些奇怪的問:“你認識我?”
他說:“你從前在哪裡讀書?”
我趕忙解釋說:“哦,我不是本地人,我在老家洛水讀到中學。”
他手裡拿的一個彩色的小鐵鏟“哐啷”一聲掉地上了,慌慌張張轉身就走,我上前一步拉住問:“劉老師,您是不是認識我啊?”
他神色奇怪,徑直走掉,沒有理我。
過後我找到資料室的一個老師打聽情況,開始她不肯說,經不住我幾番好言相求和悄悄塞過去的幾張鈔票,她終於開口:“這個人呢,是外聘人員,叫劉廣田,原名叫劉其山,不知道爲什麼要改名,並且那麼大年紀還要來這裡工作。這些檔案上也沒有的,也是我偷偷從院長那裡打聽的,說實話我這人有點八卦。其實呢,院長跟他家是八杆子扯不着的一門親戚,他老家地址院長不肯說,但有個兒子叫劉強,不怎麼來往的。”
次日下午,燕飛帶小龍來看貝貝,天也不冷,小龍戴了個帽子,想起貝貝曾把小龍的耳朵咬裂的一幕,我也不由得有幾分緊張。
貝貝表現的熱情友好,她拿出一幅小主人的姿態,搬出自己的小板凳請小客人坐下,還端杯子讓哥哥喝水。然後,她也坐在小凳子上,拉着小龍的手,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了,小龍漸漸放鬆,估計也沒聽懂幾句,因爲貝貝話多,兩位“交流”的還是相當盡興,我們也就一邊說話去了。
我拉住燕飛迫不及待的問:“你認識一個叫劉廣田的人嗎?”
母親在一旁聽到,忽然擡起頭,疑惑的
看着我。
“不認識,怎麼?”燕飛說。
“那我們上學的時候有沒有一個老師名叫劉其山?”
“你想起了什麼?”燕飛忽然神色緊張起來,媽媽一動不動的盯着我。
“你們怎麼了?這麼說真的有這個人啊?這幾天真是怪了,巧事一大片,時空大轉移,我今天看到他了,他好像認識我。我想通過他可以找到一些過去的記憶呢。”我興奮的說。
母親的手簌簌的發抖,我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說:“那個劉其山,也恰巧是貝貝的老師呢,我真的看到他了。”
她忽然後退一步,呵斥道:“胡說!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