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樓上繼續睡,我們三個人下樓。楊一把小懸放出來,接着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輛白色的紙紮車,往前一扔,那車就變成了一真車。
我吃驚道:“原來我們以前坐的車,竟然是紙車啊。早知道剛見面的時候,被小懸抓住,我直接點一把火,不就跑了嗎?”
楊一笑道:“現在你知道,已經晚了。”然後又正了正臉色。交待了一我們一下注意事項,才讓小懸坐在前面開車。
我和寵承戈走上車,又回過頭來看了楊一一眼,我說:“你記得上去就把林軒弄醒,等保證劉義成的屍體沒有事啊。”
楊一點點頭。
車子發動,我還探着頭往那棟房子那兒看。寵承戈拉了我一把,說:“行了,別依依不捨的了,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翻了一個白眼,這人以爲全世界都跟他一樣沒心沒肺呢?
車子經過那條小路,越開,眼前越是一片漆?。
等車子快要達到目的地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漆?。這車子連個車燈都沒有,可小懸卻可以一直往前開。我真擔心萬一前面是懸崖,那咱們豈不是直接就掉下去了?
好在,前面沒有懸崖。
又開了一段路,眼前才終於慢慢又亮了起來。我忍不住開口問:“前面那段路,爲什麼那麼??經過那地方,我都有些緊張。”
寵承戈解釋說:“那是陽間與陰間的一個交界處,經過那個交界處以後。就到達了黃泉路。普通人在黃泉路是隻能進不能出,因爲到了黃泉路,就代表你已經死了。”
我一愣,可是我來黃泉路不止一次啊!
“你還記得不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之後是楊一又把你的靈魂送回去,所以你才又有了壽命。當時你的陽壽太短,不這麼來一回,你的命格就已經崩了。”寵承戈解釋說,“來過黃泉路卻並沒有死,後面就可以自由進出了,因爲你已經死過一次,在黃泉路上已經算不得是一個完整的活人了。可是半生不死……”
半生不死……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詞。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小懸轉過臉,示意我們可以下車了。
寵承戈先下車,我跟在他後面,而小懸根本沒有下車。而是對我們說:“等你們找到了人,我就來接你們。”
一邊說着,他一邊就把車開走了。
“誒!你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找到人啊,你就這樣走了,我們如果要回去怎麼辦?”
小懸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直接把車開走了。
我看了一眼寵承戈,他聳了聳肩,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看他這模樣。到時候應該也有辦法回去,我也就懶得關心了。問:“現在呢?我們去哪裡找人?”
黃泉路一眼望不到盡頭,我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是有多長,所以要找一個靈魂,豈不是大海撓針?
寵承戈說:“劉義成的靈魂如果想要找連依。他就不會去急着投胎轉世。以我的判斷,會在這附近。”
我看了一眼這茫茫的道路,路上連半個鬼影都不見,荒無人煙,哪裡會有劉義成?
寵承戈忽然擡起手,身形一下跳起來一米多高,伸手抓了道路兩旁高聳入雲樹杆上的葉子,遞給我。
我問:“這是什麼?”
他把兩片葉子展開,做了一個貼在眼睛上的動作。我莫名其妙,但也按照他教的方法,把那葉子放在了眼睛上。過了一會兒,寵承戈說:“可以拿下來了。”
我便拿下來了。
“哇!”拿下來以後,眼前的場景簡直是嚇了我一跳。我的眼前,猛然出現了一片人山人海的鬧市景像,人頭贊動,好像很熱鬧。奇怪,我之前來了兩三次,都沒有看到這裡有人,怎麼忽然會出來這麼多人呢?
這裡的天氣一直都是灰濛濛的,連我自己的腳下都沒有影子,就不好分辨這些沒有影子的人是人是鬼了。我問寵承戈:“這些人,不會都是剛剛死的人吧?”
“你說呢?你看看他們的表情。”寵承戈反問。
我聽他的指示,特意的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表情,發現這些人的表情一個一個都很麻木,有些在往前走。有些在往後走。他們並沒有統一方向。甚至有些人在往前走了以後,又接着往後走。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之前爲什麼看不到他們?”
“你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物種了,你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你。我剛纔是用了特殊的方法,所以才讓你能夠看到他們。這家些人確實是死在七天之內的人,他們在剛死的時候,被送到了這裡。都想回去,但又回不去。這條路沒有盡頭,無論你往前,還是往後。都沒盡頭。無論你怎麼走最後都等於在原地走。你看他們的表情,大部份是麻木的,因爲大部分都已經很累了。在第七天的時候,他們的靈魂會短暫的回到陽間,和陽間的親朋好友做最後的告別。然後再被送回來,去別的地方。”寵承戈耐心的解釋道,“經過前面很多程序以後,送到輪迴殿,然後他就會進行投胎輪迴。”
“啊……”我沒有想到人死後還有這麼複雜的過程,問道,“你的意思是,劉義成應該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寵承戈點點頭。
我又開始不理解了:“你不是說七天後,靈魂會去陽間嗎?照你這麼說,咱們只用在他第七天的時候,守在他的屍體旁邊。等着劉義成來跟我們話別,然後不讓他回去,不就行了?”
“你想想,當初楊一怎麼不直接讓你在黃泉路呆七天,然後在你的頭七讓你去陽間,接着在把靈魂裝進你的身體,讓你復活?”寵承戈笑着問我。
我一臉鬱悶地看着他,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要是有那麼簡單,楊一當初就不會在第四天強行把你送回去了。魂魄要在肉體裡復生,必須是離開肉體七天以內的,否則,這魂魄就完全和肉體脫離關係,成爲鬼魂。”
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呢。看來我那次,在黃泉路呆了四天。完是與做鬼擦肩而過啊!
幸虧楊一是帶我回去了!
“那咱們還等什麼,快點找人吧。不過這要一個一個地找,也太麻煩了一點。”
寵承戈也跟着我一起找:“雖然麻煩了點,但也目前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但我覺得沒有用。”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我趕緊問。
寵承戈笑道:“你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扯那些沒有用的!
“做爲魂魄的劉義成,現在是看不到你的。原本你也看不到他,只是因爲我給你暫時開了鬼眼,所以你在這裡就能看到他了。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看不到你,你能看到他。你找到他以後,再讓他跟你回去。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讓他看到你。你把你的本命燈點起來,他就可以看得到。但對於自殺而死的人,他原本就不想跟你回去,你一點本命燈,他反而會離你更遠,躲着你,那你就更難找到他了。”寵承戈說。
原來是這樣……
寵承戈接着說:“如果你有絕對的自信。認爲劉義成一定會來見你,我就幫你把本命燈點起來,他如果看到你,就會等你了。”
這個問題,我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認爲我如果點起了本命燈,劉義成一定不會出現。所以我決定還是自己慢慢找。
“你這樣找,萬一沒有找到呢?”寵承戈問。
我淡淡地說:“沒關係,我盡力了。從劉義成最後跟我見面的表現來看,他一定是自殺了。既然自殺,那就是他打算的最後一次和我見面。他不會再來見我了。不要問我爲什麼,因爲我瞭解他。”
黃泉路上的很多魂魄,都是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臉上麻木和疲憊,好像什麼人都不在他們眼睛裡。我走了好遠。每一個經過我身邊的魂魄我都看了臉,卻沒有發現劉義成。
在走了好幾圈以後,我發現這些魂魄都只顧着走自己的,便問:“難道他們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別人嗎?我看他們完全沒有任何交流。”
寵承戈點點頭:“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看到你,當然,他們互相之間也看不到。”
因爲黃泉路上,人會處於一種很詭異的狀態,所以我完全不知道餓,不用進食,也感覺不到累。當然,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我自己也覺得似乎是找了很久,寵承戈才說:“已經過去三天時間了,咱們得加快速度了。”
其實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劉義成的臉我當然是記得非常深刻,所以幾乎不用盯着看,只用瞟一眼就知道那是不是他。最後,我也忍不住問寵承戈:“靈魂死後會不會變樣子?比如生前的樣子他自己並不喜歡,所以死後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可以隨意
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