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我立刻就想到了雲修。我也曾經像高百靈一樣，有着這樣一個優秀美麗的好閨蜜，現在也同樣不在了。忽然之間，我找到了和高百靈身上的共同點，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接着說：“男孩子基本上都喜歡她。”
軒宇點點頭，笑道：“哪個男人都喜歡美女，何況性格也很好。在當時確實很多男同學都對她抱有幻想。”
我看他倆在回憶起連碧的神情。是非常懷念並且記憶很美好的。這說明這個女同學是一個非常友好，樂觀，深受大家喜歡的人。但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在畢業前夕自殺呢？
“她爲什麼自殺？”
軒宇擡手捏了捏自己的?樑，低頭沉默了三秒鐘，忽然擡起頭來，說：“她被我們教授……侵犯了。”
…………
“啊？”我腦子裡無法對這樣一個忽然的消息消化掉，“教授……”
高百靈面色沉重地接着說：“那天連碧回到宿舍，精神狀態就很不好。在考慮和掙扎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她就直接去教導處告發了。當時這事情鬧得非常大，但是教授卻一口咬定是她勾引的。不承認??事實。”
我瞪大眼睛，無比憤怒地問：“然，然後呢？因爲這樣，所以連碧自殺了？”
高百靈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學校也調查了這件事。當時連碧還沒有出社會，對這類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經驗，所以根本沒有報警。她滿心以爲學校會秉公處理，卻沒有想到，教導處卻更偏袒頗有威望的教授。當時，連碧從一個美麗優秀的女學生，一下子變成了不要臉的????子，成了學校的焦點。她來尋求我們的幫助……因爲事情已經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所有的矛盾都指向她……”
到這裡，我已經猜到了事情接下去的發展，問道：“你們不相信她？”
“不……”高百靈閉了眼睛，搖搖頭，“班上的很多同學，特別是像我們跟她關係比較好的，都知道她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我們相信她，可是我們沒有站出來。基本沒人敢替她說話。特別是她同宿舍裡有個女孩子，因爲爲人比較仗義，替她爭論了很久。可後來，她也不說話了。我們猜測，是學校給她施加了什麼壓力。這樣一來。我們就更加……”
“誰也沒有想到她爲因爲這件事情自殺，我們誰都沒有料到。”軒宇表情痛苦，雙手交合在一起，幾度愧疚到說不出話來：“她後來因爲和教授有不正當關係。被取消了學籍。我……我如果知道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大到要去自殺。當時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確實是太懦弱了。可是當時畢業在即，誰都是通過高考這一條獨木橋擠上大學來的，都不想失去機會……而且當時的心理……你覺得我會去幫，我覺得你會去幫，都不想要當出頭的那個。”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冷笑了兩聲。高百靈還好意思說他們跟連碧是很好的朋友？當好朋友說到那麼大的傷害的時候，她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發生了這種事，身體和心理上本來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原本是實實在在的受害人，卻因爲自私的同學和老師，硬生生地把她逼成了一個爲了成績不惜出賣靈魂???體的無恥之徒，在臨近畢業之際還取消了學籍。對友情的失望，未來的絕望，纔是促使連碧最彈簧選擇了自殺的真正原因。
我花了三分鐘的時候平復了一下自己憤怒的情緒，才繼續問道：“後來呢，你們是怎麼收到那封郵件的？單單只是收到郵件，你們應該不至於就請假來了吧？而且爲什麼只發給了你們這些人呢？你們一個班就只有這十幾個人嗎？”
軒宇告訴我，班上當然不止他們這些人，但如今卻只剩下這些人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問這是怎麼回來。
軒宇說：“連碧死後不久，我們那個教授……突發意外死了。是回鄉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那一年同宿舍替她說過話。後來又選擇閉嘴了的女生，最後也患了抑鬱症，自殺過一次未遂，據說現在還在長沙市的精神病院裡治療。之後幾年，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不是疾病纏身，就是意外喪命。一開始我們還覺得這只是意外，巧合而已。畢竟死去的那些同學。死因都不離奇。一個班上??多位同學，慢慢的，就只剩下咱們這些了。因爲畢業以後，有些同學聯繫得並不多。有一些沒有留在湖南的，更是徹底失去了聯繫。所以他們死了的消息我都不知道。直到我收到那封電子郵件。”
說到這裡軒宇停了一下，楊一順着他的話問：“電子郵件呢？可以給我們看一下嗎？”
“有點離奇。那封郵件在我們看過之後就自動消失了。再想找出來，完全沒有痕跡了。”軒宇搖搖頭說，“而且郵件發送的地址都是我們平時最常用的郵箱。工作時候看得最多的，保證每個人都看得到。郵件的內容，便是讓我們到這裡來參加她的……生日聚會。並且附上了已經死去了的同學的每一個死因，威脅如果不出現，那麼下一個。就會是我們——和我們的家人。原本我是不想來的，但是我們有個朋友的家人，確實受到了波及。有個同學的妹妹，懷孕原本好好的，忽然流產了。”
我表示，那也不能斷定就是連碧造成的。
高百靈說：“但隨後她又發了一封郵件，告訴我們：胎死腹中，只不過是一個見面禮。在聖誕節之前，如果我們不到。會有更多禮物送出去，就不止是未出世的嬰兒了。這才終於讓我們引起了警覺。胎兒雖然沒有出世，但也是一條生命。萬一這是真的……我們不敢冒那個險。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因爲——郵件裡有連碧本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一提到有聲音。我的腦海裡立刻就想到了和聲音有關的魔音，朝楊一看了一眼，楊一朝我點點頭，讓我先別急。又問道：“既然有她的聲音，那有沒有說什麼？”
“挨個兒唸了班上同學的名字。”軒宇回答說。
我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問道：“唸的名字有什麼順序嗎？是不是按照死亡時間來的？有沒有唸到你們的名字？”
軒宇點點頭，確實是按照死亡時間來的，並且也有唸到了他們的名字。
“那……你們……”既然連他們的名字也念到了，那他們就比較危險了，但我卻沒有說出口，以勉帶給人不必要的心理負擔。接着問，“所以，朱河的死，是因爲輪到他了嗎？”
高百靈嘆了一口氣，她說當時連碧是用語音在念名字。他們也只是聽一遍就過去了。誰也不記得具體順序。所以無法確認是按照什麼順序來念。而且，她一直不敢相信已經死了的連碧能夠回來殺人。
以她受過的教育和這三十年來的切身體驗，難以讓她相信，死人的靈魂會報復。
她說：“我一直也許人死了確實有靈魂，腦電波還沒有消散而形成的，但那非常短暫。也更加不可能具有殺人的能罰。”
我問：“你現在還是這麼想嗎？”
“抱着懷疑的態度吧……但是，不得不防範啊。一個教授，加上一整個班上的人的性命，還包括我自己我的性命，甚至我家人的性命，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高百靈曲起腿，將腿埋在雙腿中間。音色有些哽咽，“如果真的是連碧的靈魂在作祟……我真的……真的……”
她再說不出來，身邊的軒宇緩緩地拍着她的背以安慰她。高百靈調整了一下自己心情，接着說：“當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許我是有點小嫉妒她。但女人有點嫉妒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啊！我確實沒有站出來，誰也不不想在快畢業的時候被取消學籍。但我沒有想到她性格那麼剛烈，說自殺就自殺……我以爲這事雖然有陰影，但終究是會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我，我……”
高百靈這次是真的說不下去了，軒宇拍了拍她的背，接着說：“不管你們理解不理解，我承認當時太懦弱。這些年來也非常後悔，那時候太年輕，想着如果被取消學籍，這輩子都完了。”
我低了頭，冷冷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他們倆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少是真心；還是僅僅只被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嚇到了而已；或者爲了讓我幫助他們而在演戲。我只知道，連碧當時——死得實在太冤枉了。
她選擇自殺時，心情一定特別絕望。覺得這世界太冷酷，太不公平。生無可戀，大概也就是那樣的感覺吧。
事情講到這裡，大家心情都比較沉重。場面一度陷入無言的沉默。我偏過頭，發現這車子早就已經駛出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