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太過於頭疼,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生氣了。泡在涼水裡,被寵承戈抱在懷裡,我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或者,是乾脆暈了過去。
我覺得自己像是飄蕩在海上,泡在海水裡,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奇怪的幻覺當中,不太真實。
就這樣飄蕩了很久。我忽然就從無邊疼痛中墮入了黑暗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竟然就睡在了地上,腦子還有些暈。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看着黑色的夜空。
郊區倒是能夠看到一些星星,還有半輪月亮。
夜風吹過,有些涼。
我不熱了?
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好不容易撐着爬了起來,發現我竟然就在馬路邊上躺着。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馬路上飄蕩着幾個遊魂。
大概是在這條馬路上出交通意外死了的人?
那幾個鬼魂都是在出事的地點來回飄蕩着,甚至還在聊天。隔得不遠,能聽見其中一個發出的“咯咯”地驚悚笑聲。
我在晚上很少出門,所以也沒見過這幾隻鬼魂。我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寵承戈就給我丟這兒了?
怎麼不送我回去?
回到了大馬路,我再路癡也知道回去了。因爲別墅就在不遠處,甚至一眼可以看到。
藉着夜色,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裡趕。
按了門鈴回到家,我已經筋皮力盡。劉義成一把扶住我問:“你跑到哪兒去了?”
我說:“你沒有睡?”
“剛纔都在到處找你呢。楊一還沒有回來。”劉義成瞪了我一眼:“你也真是……這都多晚了,生怕別人不擔心你?”
誰擔心我?楊一?
我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你既然回來了,我給他打一個電話吧。你先坐一會兒。”劉義想把我往沙發上扶,我卻直接要去房間,“我先回房,得洗個澡。”
我當然不是穿着內衣就回來了,但全身髒得可以。在湖裡被寵承戈非禮這樣的事,想起來就令我不舒服。必須要馬上洗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爸被鬼上身,變成植物人,就是他直接造成的。
一想到這一層,我就忍不住覺得隔應。
況且這也畢竟不是自己家,把林軒的沙發弄髒了可賠不起。我也不是病得就不能動了。
我進房拿衣服去浴室洗澡,剛進去,楊一就回來了。劉義成對他說我已經回來了,結果那貨直接就走進浴室來了。
我這剛脫完衣服,楊一就探了一個頭進來:“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的尖叫聲打斷了,我丟出去一件衣服直接砸他臉上:“你給我滾出去。”
楊一退了出去,但卻站在門外沒有走。
“誰讓你進來的?”我處於要發飆的邊緣。
楊一解釋:“劉義成說你回來了。身體狀況很不好,叫我進來看看。”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想着你今天晚上也是會不舒服……”
我氣憤不已,吼道:“我沒事!我在洗澡。”
聽着楊一在門外嘆了一氣,沒說話了。
我沒有鎖門的習慣,自從知道自己隨時可能出現危險,我就擯棄了鎖門的習慣,以防萬一遇上危險耽誤人家救我的時間。除了我,我想劉義成和楊一甚至於林軒,都沒有反鎖門的習慣吧。
明明知道我在浴室,除了上廁所和洗澡,還能幹嘛?
他楊一是故意的吧?
進來之前不會先敲門確認一下?難道就急到敲門的時間也沒有了?
恨恨地洗完了澡,我收拾了一下打開門,卻發現楊一還站在門外。他一副站不穩的樣子,重心全部靠在牆上。
我看到他,心中着實無語,也有些尷尬。
楊一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沒能說出口,最後手一伸:“你,你的衣服。”
我低頭你一看,他手上躺着一件內衣。
剛剛丟出去的。
什麼衣服不好丟,偏偏丟的它?
我紅着臉,一把接過內衣,擡頭就要出去。
“周沫!”楊一叫住了我。
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想了想才說:“你不用解釋了……不過就是被騙了,而且又不是你一個人在騙。我太弱了,所以好騙。以後,不該問的我不問就好了。你要是覺得有必要騙。以後就不要告訴我了……能夠永遠瞞住,也算你的本事。”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楊一,是我自己非得要問。也許在他們眼裡。除掉六鬼跟我個人的幸福生活比起來,更爲重要得多。
事實也確實如此,但被當作放棄的那一個,心裡總歸是不太好受的。
我出了門,卻總沒有等到楊一出來,想起來他剛纔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該不會是暈過去了吧?
我忍不住又返回去看了一眼,果然……
楊一坐在地上。閉着眼睛,長睫毛顫啊顫,似乎在壓抑某種痛苦。他的周身緩緩起了一層白霧,將他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這副模樣。就像是昨天在對待惡鬼時候的情形,但卻沒有一點氣勢,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他不會真的要死吧?
“喂,你沒事吧?”我用腳踢了踢楊一。
他微微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是想要說話卻放棄了。我見他眯着眼,猜他現在也不會死,便鬆了一口所。接着問:“你不會死吧?”
楊一又微微地睜開了眼,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有氣無力的,剛剛一睜開立刻又閉上了。我雖然覺得他不會死,但這麼難受的模樣,看了也鬧心。
於是我出門叫劉義成:“你過來幫個忙。”
劉度成本來就坐在沙發上等着,聽見聲音他小跑着就過來了,見楊一貼牆躺着,忙將他扶了起來。罵道:“我說叫你不要去,你非得親自去找。你自己的身體你不知道嗎?這不是開玩笑嗎?我還指着你翻案呢,以後就算是翻不了。咱還指着活命呢。只有活着纔有希望啊。你這作得……”
楊一渾身沒勁,似乎真的是一絲體力也拿不出來了,全靠劉義成拖着走進房。我跟在後面,等着劉義成將楊一放平在牀以後。才轉身去倒水。再回來的時候,劉義成已經幫他把鞋子脫了。看着我,咬牙切齒地問:“你倒這麼一杯水,他要怎麼喝?”
“不然呢?”
“你去找一根吸管來,廚房有。”
說實在的,我並不覺得楊一就到了這個程度,但還是聽話地去拿了吸管。等到劉義成接過去,把吸管送到楊一眼前。他身上還在隱隱地絲絲冒着白氣。楊一就着吸管還沒有來得吸上一口,忽然一口血噴在了杯子裡。
把我和劉義成同時嚇了一跳,劉義成愣了兩秒鐘,對着我叫道:“快去找林軒。”
楊一用力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咬着牙說:“我……我沒事……”
都這樣了還沒事?他當是演武俠片呢?隨便吐吐血沒啥事?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你沒事兒,先好好躺着。林軒就看一看。”
我上樓,也不管林軒是不是睡着了,對着主臥室就是一陣猛敲。敲了能有一分鐘還不見開門,我試着擰了一下門鎖。發現沒反鎖。
“林軒你再不出來我進去了啊!”我有一種人命關天的緊迫感,也不管裡面的男人會不會裸睡,直接開門進去了。
一般臥室裡的讓口和牀頭邊都會安裝燈的開關,我順着門後一摸。摸到了——一隻手。
忽然摸到一隻手,令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尖叫那是不能避免的。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就從房間裡跳了來了。
爲什麼會有一隻手?什麼人的手?門後難道有……
我忽然又反應過來,好像剛纔摸到的那隻手是溫熱的。應該是活人的手。那麼,是林軒?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進走門去。
“林軒?林軒!”我轉身看門後,果然看到頂着鳥窩頭的林軒閉着眼睛站在門後面。
我靠,夢遊嗎?
“找我幹嘛?”雖然是閉着眼睛,但他卻開口正常說話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有些後悔這時候來找林軒,這是自己作死呢?這人在幹呀?
“你在做什麼,我敲了那麼久的門?”
林軒閉着眼睛,嘴脣一開一合,仔細聽的話發現他嘴裡唸唸有詞,只是聲音太小,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問:“你這時候找我幹嘛?”
“楊一又吐血了,劉義成要我上來找你去瞧瞧。”我說,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大半夜的一個人躲在門後面是幹嘛呢?沒被鬼嚇死倒要被你嚇死,人嚇人嚇死人你知道不知道?”
“我在念經。”林軒說。
念……經……
林軒難道是和尚嗎?我靠……難道他不娶媳婦不是因爲天煞孤星的原因?而是因爲已經遁入空門?
林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一邊和我下樓一邊說:“我這種人,感覺不念經會害更多人……我心裡有時候會有比較邪惡的想法,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就得唸經,不然平息不了。”
我問:“什麼邪惡的想法?爲什麼會有那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