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雲修,時間仿若是停頓了。
“雲修……”反應了三秒鐘,我才終於從中反應過來,大聲喊起雲修的名字!但她並沒有迴應我,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拉着……什麼也看不見了。
而被她抱在懷裡的學長。雙眼瞪得大大的,還保持着最後的姿勢。他的胸口正汩汩地流着血,胸前早已經被鮮血染透,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在經歷了張怡死亡,楊半仙被丟出窗外,劉義成中刀,雲修消失這一系列的變故以後,我似乎已經變得麻木了。只呆呆地看着學長,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了。
“周沫……”學長的氣息很弱,一開口嘴裡的血液就大量涌了出來。他叫了我的名字以後,再發不出聲音。只能盯着我。
那眼神裡包含着太多情緒,有傷心難過,有解脫,有絕望,還有不甘……他就那樣靜靜地盯着我,嘴裡開開合合地好幾下,卻沒有發出聲來,最後只得作罷,閉了嘴。
最後,連眼睛都閉上了。
他的生命已經流逝了,這個世界上,那個從十八層地獄裡爬的惡鬼,已經消失了。
我曾經愛慕的學長,就這樣沒有了。
我實話,那幾秒鐘我很木然,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劉義成在身邊輕輕地哼了一聲,我才反應過來。連忙檢查他的傷口,看看血止住了沒有。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問:“你沒事吧?”
劉義成眨了眨眼,沉默了半晌,才掙扎着要從地上爬起來。我連忙按住了他:“你還傷着呢。”
“可是……我們也不能呆在這裡啊。”劉義成有些急。“晚點警察到了,我們要怎麼說呢?”
徐朗說:“那個門暫時開不了,我們的聲音也傳不出去。但到明天早上就不行了。咱們得離開這裡。”
他說完,我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學長的屍體的身上。劉義成眼神一黯,輕聲說:“他怎麼辦?”
“發現屍體以後。會通知家屬的。你放心,後事家裡會好好安排,”徐朗起身。開始簡單的清理現場,接着讓我們從窗護下去。他揹着劉義成,而我要自己爬上下去。
徐朗雖然肥胖,打架也不太靈活,但翻牆的本身可叫一絕。他用牀單將劉義成綁在背上,就像是靈貓一樣,揹着他三兩步順牆爬了下去。我探頭看了一眼,二樓確實不高。
在下牆的時候,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已經佈滿鮮血的房。眼神停留在學長身上。
心就忽然疼了起來,那心臟一抽一抽的,壓得人呼吸不了。
我閉上眼睛,隔絕了房間裡的一切,緩慢而小心地爬了下去。徐朗脫了外衣,稍微處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跡,接着把車開了過來,將楊半仙抱上車,又將劉義成也抱上車。
劉義成問:“我們去哪裡?”
“百京。”徐朗簡單的回答。接着發動車子,一腳油門。我忽然想起來,大叫道:“我們的行李還沒有……”
“到了再買。”徐朗偏頭對我說。
楊半仙在被丟出落葉窗的時候。就被砸暈了過去,現在還沒有醒。現在他和劉義成都半躺在後座,我坐在副駕駛。
“可是也沒有……”上有很重要的聯繫人。雖然目前不能主動聯繫,但忽然失聯的感覺心裡還是很空。
“去了再買。”徐朗的心情似乎也很不好,他問。“你不會開車吧?”
我點點頭。
徐朗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這意味着他要一個人開車到百京市了。我們沒有再交談,我微微閉上眼睛。今天真的太累了。
隨着車子慢慢開遠。我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事情剛剛發的時候還是空洞和木然,現在反射神經回來了,那痛感一波比一波激烈,直擊得人整個都是痛的。
張怡和學長……都死了。
這一認知令我悲痛不已,最後已然控制不住那肆意奔流的眼淚,抽噎得呼吸都是痛的。
一個人越器越停不下來。最後情緒快要崩潰。只聽徐朗說:“你不要哭了。”
我翻出車上的紙巾,用力擦了一把眼淚,接着微微開了一點窗。
“馬上上高速了,不要開窗戶。”徐朗說。
我倔強地不肯關,“開一會兒,太悶了。”
實在是太悶了,我需要透一會兒氣。安靜下來,便聽到了另外一種抽噎聲,我吃驚地回過頭,只見劉義成歪着頭躺在後座上,正在傷心。
學長是他的好朋友,死在了他的眼前。雖然他當時選擇了放棄他。但怎麼能夠不傷心?
我實在沒有心情去安慰他,也就沒有管他。自行稍微平復了情緒後,緩緩地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還是剛進大一的時光,夢見雲修在我眼前,帶着美麗的微笑說:“你好。我是雲修,雲朵的雲,修養的修……”
我又夢見第一次在圖書館遇見學長情景,夢見雲修對搭訕:“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夢我們三個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去大教室聽課,一起圖書館學習。我們並排躺在草地上曬太陽,互相監督對方背英語單詞來應對四六級,在考試前夕輪流給導師打電話問考慮範圍……
夢中的我把大學時光一天一天地重新過了一遍,一直到……我的臉上忽然被一陣涼意打溼,才使我忽然醒了過來。
車子已經上了高速,並且正在下雨。徐朗似乎是故意將我的窗戶開大了一些,風雨全部飄到了我的臉上。我連忙將車窗按了上去,沒好氣地瞪了徐朗一眼。
“天快亮了,”他說,“你睡了很久。”
我問:“我們去了到哪裡落角?”
徐朗說:“我在百京市有一個住在郊區的朋友,我們可以在他那裡暫住。你們的身份問題要另外安排,需要一段時間。”
我木然地點了點頭。我們幾個在五漢市呆了那麼久,發生了一系列的命案,最後一次,學長胸口中了水果刀。只要稍微一查,我們的嫌疑還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