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從側所出來,已經洗漱完畢,披了賓館的白色浴袍。我早已經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楊半仙挑了眉,拿起牀頭的鬧鐘看了一眼時間,微有些不耐煩的語氣:“我剛剛睡下,你有什麼事?”
“雲修給我打電話了。”我說。
楊半仙站在衣櫃旁。脫了那身浴袍,然後又從拿出自己平時穿的衣服套上,最後穿褲子。
他沒有披他平時穿的那件瘦灰色大衣,顯露出分外清瘦的身材。
他比我想象當中的還要瘦,那腰板窄得似乎似乎可以用手握住。我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然後呢?”楊半仙穿好衣服,又轉身去扯平牀上的被子,讓它看上去稍微美觀點兒。
我等他全部弄完了,坐在牀頭以後,才說:“我剛剛接到了雲修的電話。在接電話的過程中,我就聽出了她的語氣非常奇怪。就好像打客服電話,智能自助服務的那種感覺。不帶感情的。後來我問她,身體狀況怎麼樣了的時候,她跟我說——醫生說她已經死了。”
楊半仙低頭沉思了一下,接着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來找你了。”我說。
雲修之後還說了什麼,我完全沒有聽到。當時的震驚太大,所以無暇去傾聽了。我深吸了一氣,問道:“楊一,雲修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如果她死了怎麼會給我打電話?是詐屍了?”
楊半仙起身,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才提議道:“你現給她打個電話問清楚。”
我一怔,本能地抗拒:“我不敢。”
“比這厲害的你也見過啊,勇敢一點。你不是說雲修是你的朋友嗎?”楊半仙走過來,擡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擡頭,正好對上他那雙眸子,此時那雙眸子帶着笑意,十分溫和。
對啊,雲修是我的朋友,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她的狀況問題。而不是一味的害怕。她既然給我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麼事找我的!
想到這裡,我立刻拿了電話出來給雲修撥打過去。但是電話響了很久她都沒有接。我不死心地又打了兩遍,結果卻都是一樣。
過了一會兒。雲修打過來了。一響,我便接了過來,開口說:“喂。雲修?對不起,乍一聽到那樣的消息……我實在沒有心理準備。你現在在哪裡?什麼情況……”
“你,你好?”那邊出現一個陌生的女聲,還帶着些哽咽,“你是雲修的朋友嗎?”
我一怔,忙問:“是啊。您是?”
“我是她媽媽……”
“雲修呢?”我問。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接着音色變得更加滄桑,“你。你還不知道嗎?她……她已經不在了啊……”
我耳邊頓時如同焦雷閃過,一片轟鳴。忙追問道:“你說什麼?她怎麼了?”
“雲修死了……”說到這裡,雲修媽媽忍不住大哭。哭了好半天才將那悲愴之氣壓下去,哽咽着繼續說,“她昨天已經死了。”
我的腦子裡空了半晌。才終於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怎麼死的?”
“醫治無效……”
“她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走?什麼時候?”雲修媽媽的語氣十分震驚,“她昏迷了十多天,昨天忽然病情惡化……沒能搶救過來。”
她越說我越糊塗,昏迷了半個月?
“雲修不是在病房失蹤過一次嗎?還上過報紙……後來她……”我沒說出她來找過我的事,但是難道我跟雲修媽媽見到的不是同一個雲修嗎?
“對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醒過的,但是第二天就在馬路邊上找到了。”雲修媽媽實在不明白我在說什麼,語氣狐疑,“她住院了這麼久,雖然病情不太樂觀,但也沒有想到會惡化得這麼快……”
我的耳朵裡一片嗡嗡作響。後面雲修媽媽止不住嗚咽,再說了些什麼我也沒有聽清,但我卻抓住了最重要的幾點:第一。雲修出了醫院以後,暈倒在了路邊;第二,雲修昨天已經被判定死亡!
那麼,前些天來找我,並且還在一張牀上睡過的雲修,很可能只是她的靈魂;而今天給我打電話的……已經不是靈魂而是鬼魂!
難怪那個小診所的醫生要讓我請道士了……原來是她一早就看出來了,那不是雲修本尊。
我把情況向楊半仙說了,接着把我的分析也說給了他聽,最後問:“那麼,這次來找我的,真的是雲修的鬼魂了嗎?”
說到鬼魂兩個字,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我在半個小時以前,正若無其事地在跟一隻鬼在通話。
這也太tm驚悚了吧!
楊半仙側立在桌旁,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第一次見雲修的時候,我讓你查她的身世,你查過了沒有?”
“什麼時候?”我完全不記得有這麼回事啊!
楊半仙皺起眉頭說:“我雖然看出她不太正常了,但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只是個靈魂。這事情太蹊蹺了。而且雲修當時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靈魂,一直到她回去以後……”
我贊同楊半仙的說法,接着問:“她的身世有什麼問題嗎?”
“你覺得古警官說的是真是假?”楊半仙問我。
我說:“那個姓古的老頭兒嗎?我覺得是真的吧,有誰會拿自己死去的妻子開玩笑?”
楊半仙聽了,揚了揚嘴角。一抹自信從他的嘴角溢出:“周沫,我想……我大概找到了對付扭造的死穴。”
我忙問:“是什麼?”
“是——雲修。”楊半仙輕輕地說,接着安排我,“你讓張怡去找雲修的媽媽,問一下他們家族有沒有什麼類似古警官家裡的傳說。”
我這才明白過來:“你該不會是懷疑雲修就是那個公主吧?這也太扯了!”
說到這個理由,我不由得笑了。就算那個傳說真的存在。也不至於這麼巧吧!
可楊半仙卻是沒有笑,他只是一本正經地看着我。目光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