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端端地咳嗽了?怎麼回事?感冒了?發燒沒?有沒有哪裡難受?胸口會悶嗎?”一連串的問題,就跟槍子兒似的噠噠噠地從苗子凌的嘴裡噴射而出。
“咳,咳咳……”苗子嘉一邊咳一邊還不忘優美地翻白眼:“要……死了不成?……咳咳……哪兒就那麼多問題?我聽着就快喘不上氣了還怎麼答你?……咳咳咳……”
苗子凌瞪起眼睛狠命地拍了一記老弟的肩,“你給我嚴肅點!”一邊說着一邊已將手心覆上苗子嘉的額頭:“壞傢伙,你要是敢發燒你給我試試看!”她嘴裡嘟嘟噥噥地這樣說着,臉上的表情卻始終都是那種風雨欲來的陰沉樣兒。
“咳咳……沒有燒啦早上都量過的……”苗子嘉一邊咳着一邊這樣回了一句,伸手輕輕攔下了姐姐的手。
的確,似乎是沒有燒,但是……能放鬆警惕嗎?答案……顯而易見是不能!
“咳完了沒?咳完了就趕緊回答我問題!到底還有沒有哪裡難受?”苗子凌繼續陰沉着臉,表情就像個審判官在審犯人。
苗子嘉回瞪她一眼,愣是把咳給止住了,然後恢復正經:“好了啦,就是被口水嗆一下而已窮緊張個什麼?開車了啦,我真的快遲到了……”
“真沒事兒?”毫不相信的眼神。
“真沒事。”完全不打算迴轉過來對視她的眼神。
於是苗子凌的表情就變得越發糾結簡直就像是快要噴火了……“啊!”突然苗子嘉一聲大吼:“姐,你的畫稿呢?我剛好像在門廳的桌案上看見了,你是不是又忘了帶啦?”
“不可能,出門前我收得好好的,”苗子凌雖然冷淡迴應,卻還是不無心虛地轉頭檢查包包去了,結果剛一打開拉鍊就是晴天霹靂一聲吼:“啊呀!真忘拿了!!吶,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啊,我回家裡拿了就來!!”
“好好好,你這個未老先衰的癡呆症患者,一會兒進門小心點,別又讓門給夾了……”苗子嘉隱着一臉陰笑:“真是的,一天到晚丟三落四的,哪天把自個兒也給丟了算了……”
苗子凌都下了車了,又轉到副駕座這邊,衝着苗子嘉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倆姐弟同時給對方做了一個巨醜無比的大鬼臉,苗子凌回身往家的方向衝,苗子嘉則縮回車座伸手按向了胸口。
低頭,深深地憋住一口氣,然後過了好半晌才能略略地舒展一些出來。
怎麼坐都好像還是有點難受,苗子嘉在位子上折騰了半天,最後選擇了向前趴下去。
心跳有點亂,悶悶地在衝撞,頂得喉嚨口也一直有點癢癢的,他閉上眼,盡全力地硬忍了一會兒,卻最終還是蹙起眉端細細碎碎地咳了起來……
等到苗子凌回來的時候,苗子嘉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坐姿,小細腰挺得直直的,白皙頎長的手指筆直地指向前方:“趕緊,趕緊開車!”
“知道啦知道啦,催催催就知道催!”苗子凌一邊呼呼喘氣一邊迅速發動車子,而且臉上還要顧着翻白眼,早就忙得四腳朝天了,估計也把剛纔咳嗽的事兒給忘了,想到這兒,苗子嘉不免就有些小得意。
車子開過臨風大橋的時候,苗子凌已經開始興奮:“哎,嘉。”
話說暴力狼女只有在有求於人的時候,纔會動用如此親密無間而又毛骨悚然的稱呼,靠在車窗上的苗子嘉這時已經警覺地擺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鄙夷表情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快快,幫我看看高軼宇在不在前面那個十字路口上。”苗子凌一邊看車前的路況,一邊還要抽空瞄一眼車子裡的鏡子,擠眉弄眼地檢查自己的美貌程度。
苗子嘉打了一個巨長無比的哈欠,半天才應出一句:“天天看,有啥好看的?”
苗子凌手裡沒空,只能伸腿踹他一腳:“死貓男你懂什麼快點給我看……”
可是話音剛落,苗子凌只覺得眼前有道熟悉的身影快速一閃,不過只是眨眼的功夫,這身影就已隨同路邊的行道樹快速向後倒去……
來晚一步來晚一步!只是一步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苗子凌那叫一個後悔,氣得只好越發用力地狠踹了一腳苗子嘉:“叫你看叫你看你關鍵時候你給我打什麼哈欠!!!”
苗子嘉還是打着哈欠越發沒好氣地回了她一腿:“老夫老妻的有啥好看的?真噁心!”
“你才老夫老妻你才噁心你這個不敢跟女孩兒說話的膽小鬼小變態!!”苗子凌還在一邊罵着一邊踹。
“苗子凌你這個暴力女你不要血口噴人!!!”
“苗子嘉你這個膽小鬼小變態!!!”
車外是呼呼的風聲,車內是呼呼的謾罵聲,然後罵着罵着,苗子嘉的學校也就到了。
還是停在離學校門口一百米遠處的轉角。
苗子嘉一邊抓起揹包一邊還在鼓着嘴巴不知道在嘟噥些什麼。
苗子凌瞪眼拍了一下他的頭。
“夠了啊苗子凌大街上別動手動腳的啊!!”苗子嘉擡頭抗議,跟着就轉頭看了看四周,似乎是生怕被什麼熟人瞧見似的。
“嘖嘖,瞧你這點出息。”苗子凌那是相當鄙視地回贈了他倆衛生球,然後又開始羅嗦了:“吶,中午的藥要放在午飯後半小時吃,天冷了,記得要用溫水送,千萬別偷懶給我喝冷水哈,還有還有,體育課不許你給我瞎跑,反正你在家每天都有晨運了,按說你那一天的運動量也早就夠了,所以你可別又看着別人踢球跑步的眼饞……”
“哎喲苗子凌你還真是未老先衰哎,幹嘛每天都要羅嗦一遍啊,耳朵都被你磨出老繭來了……”
“那你有本事別像上次那樣給我出事!!”苗子凌這一下是下了狠手了,咬着脣使勁地拍了一記苗子嘉的額頭,搞得他頓時痛哼出來:“很痛哎!不跟你說了你這個暴力女,再說下去我早晚得被你打死!!”說着,他就已經一轉身跑了起來……
苗子凌迅速鑽出車窗衝着他的背影沒命地大吼:“苗子嘉你別給我跑!!你想死啊,給我慢慢走過去!用走的!!!”
卻見苗子嘉只是小小地揮了一下手,腳底下的步子不但沒有減速反而還加快了起來,氣得苗子凌半張臉都扭曲變形了,但也只是停在原地憤憤地咬了咬牙並沒有追上去。
她知道子嘉還是有些介意的。
別人家的小孩,可能從幼兒園開始就可以過寄宿生活了,但是苗子嘉卻是連上了大學都還走讀,怕同學們笑話那也是真的,所以纔會每天將車停在離校門口這麼遠的地方再走進去,對於這種刻意的掩飾苗子凌倒是覺得沒什麼,唯一擔心的是他會把這種掩飾演變成了無謂的逞強。
手機嘀嘀地響了兩聲,苗子凌翻開手機蓋,看見一條短信:暴力女,再不開車走,你就要駛往那個請你吃爆炒魷魚的無底深淵啦……
苗子凌驚呼一聲,趕緊按回待機畫面,剛一看到時間,就一陣烏雲繞頂差點暈厥過去,還好還剩最後一點神智足夠用來扭開車匙發動引擎,一片熱汗蒸騰中,車子沉悶地喘了兩口粗氣後顫動着向前飛駛而去……
苗子嘉站在校門一邊,收起手裡的手機,扯起淡白的嘴角微微地笑了笑。
車子開到狼煙四起,路上的其它車輛均都自動退避三舍,如不細看,完全看不出司機是位女性,而這,其實才是苗子凌的真正面目,平常要不是苗子嘉坐她的車,她總是有本事把車開到飛起卻又是剛剛不會被記到超速的最高速度,可是今天,她卻有點,呃……倒楣……
“咔嚓!”就在快到公司樓下的路口,苗子凌的小座駕居然還是被結結實實地拍了一張帥氣無邊的——“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