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端被掛了電話的苗子凌,怎麼想也想不到高軼宇這是怎麼了,終於心情有所破壞,任是袁纓再怎麼挽留也還是執意要走人了。
苗子嘉也是早就已經心猿意馬,巴不得姐姐說要走,這時便立刻起身。
儘管是暴力狼女和悶騷小貓男,該有的禮數這倆姐弟也還是會做得滴水不露滴,這不,苗子凌一邊告別一邊就真心實意地對着首次亮相廚藝便展現了驚人天份的陳樹先生一通海誇:“今天晚上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陳樹先生的手藝簡直比大師還大師啊,多謝款待了。”
陳樹處變不驚,沉默不語任由她誇,有聽跟沒聽一樣。
袁纓倒像是在誇她似的咧着嘴傻笑:“那你們明天再來,我再讓我哥給你們做飯吃。“
陳樹的嘴角這時終於有所抽搐一下。
苗子凌訕笑:“那可不好意思。”
苗子嘉便冷笑:“你可從來都是好意思。”
苗子凌嫌惡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方又轉身再次告別,而後拖起苗子嘉往家走。
袁纓看着他們走遠後忽然就收了嘴角的笑,‘惡狠狠’地轉頭瞪向陳樹:“得意了哈,大師級呢,陳大樹其實你是故意來拆我的臺的對不對?”
陳樹卻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看我是那麼有時間的人麼?”
袁纓鼓起嘴巴瞪眼,氣乎乎地朝他揮拳頭:“陳大樹你不用這麼囂張,再等一個月,不不不,只要再等一個星期,我的廚藝一定會超過你,你就等着瞧吧,哼!”說完,翻白眼進屋收拾殘局,故意將碗盤收得嘩啦嘩啦的,表情還帶點負氣的樣子,卻,又是很可愛的。
陳樹進屋後,從公文包掏出一張紙朝她走過來,先是將紙在她面前晃了晃,而後往她前面的桌子上一拍:“笨蛋永遠是比不過天才的,所以笨蛋才得去報班。”
袁纓抱着一大疊瓷盤低頭瞄了一眼,原來是料理班的宣傳單,她很快就繃不住又喜又惱地吼了起來:“陳大樹,你不幫忙來收拾哦?”
“不要得寸進尺。”大樹的聲音由遠處冷冷飄來,帶着無敵強悍的凜厲氣場。
袁纓放下盤子拿起宣傳單,看着看着,不由就喜滋滋地微笑起來。
陳樹鎖着眉頭慢慢上樓,只是還沒走幾步臺階,就忽然覺得頭暈得厲害,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霧氣升騰,不得已只好把身體靠到了牆上略做休息。
苗家。苗子凌在開門的時候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插了好幾次也對不準鎖孔,苗子嘉就瞪她一眼奪下了鑰匙:“這人,老花眼了不成?”
苗子凌卻也沒像過去那樣反駁他,於是苗子嘉就更覺得有點奇怪:“你怎麼啦?丟了魂還是在夢遊啊?怎麼傻乎乎的?”
苗子凌狼性迴歸:“你才傻乎乎的呢!!”說完,就一腳踢開門板昂首闊步擡着下巴走進去了。苗子嘉看她一眼,很是鄙夷地搖了搖頭,而後下意識地吸了下鼻子,嗯?怎麼怪怪的,好像有些鼻塞了呢,而且頭也昏沉沉的。
一時無話,各自回房,苗子嘉準備洗澡,苗子凌繼續挑燈工作。
工作過程當中,也曾無數次地看過手機,但是,高軼宇一直沒再打來電話,於是她就開始自我安慰:嗯,交警的工作的確是很忙啊,居然忙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束呢,也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時間好好吃飯……
而在這些劇烈的思想鬥爭過程中,苗子凌還無數次地按捺下了想打電話過去慰問一下關心一下的強烈衝動,一想到剛剛他在電話裡那副匆忙而又冷漠的聲音,她還是很有自制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警嫂一向不是那麼容易當滴,她可不能給軼宇哥哥的帥警服抹黑!
所以……她等,她忍。
交警隊值班室。
高軼宇忍過了那一波痛苦的發作,終於才能稍稍緩口氣把臉擡離了深埋其中的枕頭,可是一轉臉,就看到了阮晨。
“怎麼樣,好一點了?”阮晨微微蹙着眉俯身過來。
他皺了皺眉,用明顯虛弱無力的聲音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阮晨表情一僵,突然就有些煩燥地用力喝出一句:“你都快疼昏了叫人怎麼走?”
話語間,竟然略帶心疼。
高軼宇掙扎着爬起身:“我沒事了,你忙你的去趕緊走吧……”
而這言語裡,卻是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
也許,過去了,便是過去了,不可能再有任何牽連或留戀的,對不對?阮晨一時便紅了眼眶,突然輕聲一句:“爲什麼……爲什麼都有新的女朋友了身體還是這麼差?”
高軼宇的臉孔白了白,心裡忽然怪怪地飄來一句:即使以前有你在,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啊。可是,他還有必要說這些嗎?
他將眉頭越發地深鎖了起來,輕描淡寫一句:“我真沒事了,你可以走了,謝謝你。”
真是什麼都沒有了,清淡猶如白開水,就像,不過只是點頭之交的陌生人,阮晨騰地一下從椅子裡站起來,二話不說轉身衝出了值班室。
高軼宇便坐在牀沿上聳着肩膀一下一下地抽起氣來。
沒撐多久,他便再次頹下了身,越發痛苦地將身體蜷成了一團,冷汗始終涔涔而下。
苗子凌就那樣一邊畫一邊看着手機,下筆就有些馬虎了,畫了幾張就毀了幾張,於是乾脆放棄了。
其間聽到苗子嘉在衛生間裡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一開始沒注意,後來就覺得不對勁,就算是洗澡忘了拿換洗衣服也不用來回這麼多趟吧,於是她在屋裡扯着嗓子喊了一聲:“苗子嘉!苗子嘉你洗完澡了沒啊?”
可是,沒有人應她。
於是她又喊:“死貓男,你又給我不應!!聽到話就喵一聲,不然小心我闖進去對你進行慘無人道的目光血洗!!”
室內依舊保持寂靜。
她跳起身,怒氣衝衝地奔出去,剛一走到衛生間門口,就聽到慢吞吞的咯啦一聲,衛生間的橫拉門被苗子嘉緩慢拉開了,而後,從門背後鑽出一張煞白的小臉,苗子凌一驚:“苗子嘉,你什麼情況?”
苗子嘉顯然是無力了,居然連個人標誌性動作的白眼也翻不動了,只是倦倦地靠在門框上,隔了好半晌才虛飄飄地應出一句:“姐,我好像……發……燒了……”話音剛落,此人居然就像團棉花一樣,輕飄飄軟綿綿地在苗子凌的眼前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蘇禾終於走到了女生樓樓下,黑暗中,卻迎面走來了一雙穿着黑色球鞋的大腳,跟着就一道低沉的聲音:“蘇禾。”
蘇禾驚怔地擡頭,只用了一秒鐘,就成功讓自己的臉色變成了跟牆面一樣的灰白:“沈文……”
“去哪兒了?幹嘛不接我電話?”沈文強壓怒火,但即使只有路燈的昏暗光線,也依舊能夠看清他眼裡的那抹通紅。
蘇禾冷笑:“都分手了,我還有必要一一地跟你彙報我的行蹤麼?”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沈文終於沉不住氣,幾大步奔過來筆直地站在了蘇禾的跟前:“當初招惹我的是你,現在想分手的人也是你,蘇禾,就算我沈文再怎麼傻再怎麼入不了你的眼,你也不能這樣隨便玩弄我吧?”
蘇禾越發冷笑:“我玩弄你?沈文,我要是玩弄你,就不會成天給自己找打帶來這些滿身的傷了!!!”
沈文一聽這話,登時有些心軟,便換了一種口氣說:“要是你能再讓我放心一些,我又怎麼可能會……”
“算了吧沈文。”蘇禾搶過話頭:“總算好過一場,好聚好散吧,你的愛,我承受不起了……所以……”
“那麼你覺得誰的愛讓你承受地起呢?是苗子嘉嗎?”沈文的語調裡帶上了明顯濃重的戲謔之色,嘴角在慘淡的光線下可怖地咧開,神情因此越顯詭異:“其實,從一開始,你愛的那個人,就不是我而是苗子嘉,對不對?”
蘇禾一下咬緊脣,只是拼盡全力地想要掩藏起自己所有的感情,卻依舊還是在淚水中泄露了一星半點,而這一星半點,落在沈文的眼裡,卻是代表了整個世界的毀滅。
他又一次揮出了拳頭!
血花,就像初晨的星星一般,微弱地瞬間乍亮。
好,好啊沈文,只要你不去碰苗子嘉,你只管打我,打到死我也不怕,只要你,不去碰苗子嘉……
苗家。
救護車嗚哩哇啦的聲音驚動了隔壁的袁纓,急匆匆地跑出來看熱鬧,結果卻看到了被擔架車推出來的苗子嘉和跟在後面表情凝重的苗子凌。
她奔過去問:“子凌,發生什麼事?”
苗子凌匆忙回答:“嘉嘉暈倒了,我送他去醫院。”而後就跟着上了救護車,車子再一次嗚哩哇啦地開走了。
袁纓一時有些發怔,直到後面傳來陳樹的腳步聲與他的問詢:“怎麼回事?”
袁纓重複了一次苗子凌的話“嘉嘉暈倒了,子凌送他去醫院。”
陳樹皺眉:“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