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次日,國舅府的一衆護院早早就等了尚書府外。按着賙濟然的吩咐來說,決不能讓盛昕蓉此時給他的寶貝女兒難堪。

於柳琴而言,她家梓兒手裡頭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嫁妝纔是最需要注意的。是以,柳琴非但沒有阻止賙濟然不合規矩的舉動,更甚多派了數十位心腹媽媽和丫頭們前來幫忙。

要真說起來,柳琴的顧慮並沒有錯。單是周芸梓一的行李嫁妝,便多過了林雪母子三合起來的所有東西。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諸多熟悉的面孔齊聲喊着“小姐”,周芸梓莞爾一笑,熟稔的打完招呼後便將諸多事宜統統交給了蓮俏來打理。

畢竟都是國舅府出來的,蓮俏與衆位媽媽和丫頭也極其相熟,做起事來自是沒有半分不慣。相比起來,林雪和葉秋蝶的屋子卻是煩亂不少。不是爲着兩房裡的下行事拖沓,而是爲着...冷着臉帶着一衆下堵院子門口的盛昕蓉。

“都給看仔細了,不許有半點遺漏!”趾高氣揚的指揮着受了吩咐一邊添亂的心腹們,盛昕蓉揚高了聲音喝道。想要就此搬出尚書府?沒那麼便宜的事!

“二夫,您瞧着這...似乎不該是您的吧...”隨意的翻弄着一套布料上乘的衣衫,面帶鄙視的媽媽斜眼說道。

“這是...”林雪正欲辯解這身從未穿過的新衣乃葉凌韜拿自己的俸祿爲她添置,卻見盛昕蓉的凌厲視線當即掃了過來。心思一頓,念及這些年尚書府的吃穿用度,到了嘴邊的話語便嚥了回去。不過是一件衣衫而已,雖說辜負了韜兒的一片孝心,可...也罷,就隨了大嫂的意吧...

不若林雪的迴避退讓,葉秋蝶那邊就可謂永無休止的拉鋸戰了。

“三小姐,這條鏈子也是咱們尚書府出的銀子吧?”玲玉說着就把一條漂亮精緻的鏈子往自己懷裡塞,打算強行扣下這一眼就相中的好東西。大夫可是說了,只要她有能耐,這屋子裡的貴重東西隨她拿!都賞給她了!

“這是家小姐生辰時二少爺特地買來送家小姐的,纔不是府上出的銀子!”葉秋蝶的貼身丫頭小蘭跺跺腳,伸手就欲奪回被霸去的鏈子。

“小蘭這話就不對了吧?二少爺這些年不是養尚書府的?每月的月俸也不少吧?不都是出自尚書府?”玲玉撇撇嘴,極盡不屑的嘲笑道。跟大夫身邊這些年,她什麼排場沒見過?連三小姐本都心虛理虧的不敢多說,這不知分寸的小蘭還敢礙事?

“不行!這是二少夫送給家小姐的!不許拿!”小蘭沒有來得及反駁狐假虎威的玲玉,反倒是驚慌失措的去搶被粗使婆子拿走的胭脂盒。二少夫出手大方,送過來的東西樣樣都是尚書府的用度比不得的。怎能就這樣被這樣惡搶去?

二少夫的東西?粗使婆子的手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忽而想起大夫的交待,再看玲玉投過來的眼色,一狠心咬咬牙,隨後便一聲不吭的將胭脂盒護了懷中。玲玉既是大少爺的,又是大夫的。有事玲玉擔着,怪不到她頭上來!

“...們這些強盜!”眼看她家小姐爲數不多的好東西全部被搶走,小蘭氣的直抹眼淚。

而自始至終,葉秋蝶只是冷着臉瞪着這羣擅自闖進她屋內的下。一句斥責的話也沒說,也...無從說起。最後一次了...大伯母的羞辱,到今日爲止。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終於...終於解脫了...

“這個不行!”相隔一堵牆的屋子內,林雪的尖叫聲忽起,退後兩步戒備的瞪着親自走上前來的盛昕蓉。

眼瞅着該拿的也拿的差不多了,不過是最後審視一番的盛昕蓉卻無意間發現了被林雪藏身後的首飾盒。當即陰下臉,衝着林雪伸出了手:“沒想到二弟妹這些年偷偷扣下了尚書府這麼多東西,今日分家是否也該一併還上?”

“大嫂,這個不是尚書府的東西,是芸梓從國舅府帶過來的。”她這個做孃的沒用,能爲秋蝶備下的嫁妝也就唯有依仗芸梓孝敬她的這些貴重飾物。別的都可以任盛昕蓉拿走,唯獨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林雪!警告,少拿周芸梓來壓!以爲擡出周芸梓就能嚇住?盛昕蓉是被嚇大的?別說周芸梓現今不此地,就算是她站的面前,手中的東西也一定要拿到手!”步步緊逼的走近林雪,直到林雪退無可退之時,盛昕蓉臉上的得意笑容越散越大,終是壓抑不住的狂笑出聲。周芸梓再強悍又能如何?這尚書府,她纔是真正的女主!只要她一句話,尚書府內的東西他們一樣也甭想帶走!

“看樣子大伯母的心情極其不錯呢!芸梓本來還想着大伯母是不是獨自躲屋裡抹眼淚,原來是芸梓想多了...”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的過來看看林雪和葉秋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倒是真沒想到盛昕蓉居然還敢這種時候找麻煩,簡直是...自尋其辱呢!

周芸梓?她不呆自己院子裡收拾行裝,跑這來做什麼?盛昕蓉神色一頓,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殆盡。視線四下一尋移,意外的發現派去監視周芸梓的眼線居然就神情驚懼的站門外...知曉事情不對勁,盛昕蓉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

“大伯母這都是幹什麼呢?強取豪奪?不過是芸梓孝敬婆婆的一點小小心意,大伯母也容不下?大伯母若是覺着那盒子裡的東西都是出自尚書府,倒不如請大伯母逐一道明來處可好?”嘴角勾起清清淺淺的笑意,周芸梓慢慢的踱步至面色白如紙的林雪身邊。雙手搭上林雪的手臂,刻意放輕的柔和嗓音不無安撫之意,“娘,大伯母這是好奇芸梓都孝敬了些什麼小玩意給您。反正也是入不得眼的次品,不如就打開給大伯母瞧上一瞧?”

見到周芸梓出現,林雪便如吃了定心丸般慢慢放鬆下來。聽到周芸梓的話自是不再猶豫,將緊緊握手中的首飾盒交了出來,遞給輕笑着的周芸梓。

沒有伸手接過首飾盒,周芸梓搖搖頭,說出來的話便透出了幾分清冷:“送給孃的東西便是孃的。別說是芸梓,就是姑姑親自來要,娘不願給亦無不可。”

盛昕蓉的面色有那麼一刻的極度扭曲,卻也很快恢復自然。不好接話多說什麼,只餘尷尬的乾笑。

林雪的身子蜷縮了一下,抖抖嘴脣卻是一個字也未吐出。遲疑着收回首飾盒抱懷中。想了想又覺不好,顫抖着手指當着盛昕蓉的面打開,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擡起頭直視着盛昕蓉:“大嫂,這些...都不是尚書府的東西!是...是的!”

沒錯!是林雪的!正確的來說,是周芸梓的東西!盛昕蓉再厚臉皮也無法當着周芸梓的面把這些眼饞不已的好東西佔爲己有。眼睛放光的瞪着金光閃閃的飾物,盛昕蓉死死的左手抓右手,不去觸碰不該觸碰的東西。

“大伯母看也看了,想來也是無話可說了。那麼...”周芸梓掃視一圈留屋內的諸多閒雜等,傲慢的語氣透着極大的不悅:“是不是都給滾出去了?”

這個“滾”字到底指的是被周芸梓視線所及的下,還是口中喊着的“大伯母”,盛昕蓉不敢輕易接話,更不想去深思這個定然引發紛爭的問題。將貪戀的視線收回,盛昕蓉終歸還是開了口:“那...二弟妹慢慢收拾,這個做大嫂的就不送行了。”

“國舅府的護院已經府外候着,就不勞大伯母費心了。”周芸梓笑的有禮,態度挑不出半點錯,卻仍是聽的盛昕蓉咬牙切齒,心底直發毛。

“還有其他諸位,不該拿的都給本公主放下!有誰敢私自拿走這屋子裡的半點東西,本公主就剁了們的賤手!”周芸梓的聲音不高,說給整個屋子的聽,更是說給盛昕蓉聽。一山還有一山高,盛昕蓉可以肆意打壓林雪,她周芸梓也可以仗勢欺壓整個尚書府!

“聽到沒有?放下!”伴隨着小蘭的尖銳喝聲,粗使婆子懷中的胭脂盒被奪回。氣勢洶洶的瞪着粗使婆子,小蘭的頭昂的比任何時候都要高。二少夫來的真是時候!簡直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威武強大!

“哼!”粗使婆子冷哼一聲,不甘願的走向門外。雖說二少夫現身處隔壁屋,可誰也保不準下一刻周芸梓就會踏進三小姐的屋子。還是早走爲妙!

“站住!”小蘭的喊聲當然不是爲着兩手空空的粗使婆子,而是衝向大大咧咧走向門外的玲玉。她家小姐的鏈子還沒還回來就想逃之夭夭?沒門!

同樣身爲下,玲玉與小蘭自是不一樣。或者可以說,玲玉的心中,整個尚書府所有的下都比不得她的尊貴。此刻聽小蘭叫囂,顧及周芸梓的存沒有生怒,只是嗤之以鼻的不予理會。

“玲玉,給站住!”胭脂盒放回梳妝檯,小蘭快步上前拽住了不以爲然的玲玉,“還回來!把家小姐的鏈子還回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放手!”玲玉猛的一抽手,雙手使勁一推。將小蘭推到地後,更甚不解氣的踹了一腳。

“啪”的巴掌聲起,葉秋蝶的怒氣宣泄而出:“到底誰纔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從未見過葉秋蝶發怒的衆當場傻住,整個屋子一片死一般的靜默。

葉秋蝶居然打她?玲玉捂着被打的臉,惡狠狠的瞪着葉秋蝶。什麼尚書府的小姐?還不是照樣寄籬下,看臉色?剛剛還不聲不響的躲一邊,如今仗着有周芸梓撐腰就敢反抗了?

“哪來的下賤丫頭敢瞪咱們尚書府的三小姐?給本公主拖出去挖了眼睛喂狗!”周芸梓的喝聲猛然響起,震得玲玉身子一顫,慌忙低下了頭。

“芸梓,玲玉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丫頭,她是大哥房裡的...”盛昕蓉未盡的話意自然需要周芸梓慢慢揣測了。

“呵...大伯母這話可是讓芸梓開了眼界了?何時起一個連侍妾都算不上的下賤丫頭也敢跟堂堂正正的尚書府小姐叫板了?是大哥手把手教出來的?還是...大伯母授意的?”周芸梓一甩衣袖,完全不吃盛昕蓉那一套。當誰都得給尚書府面子不成?這個盛昕蓉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想着就惱火,周芸梓徑直走上前,一腳將玲玉踹倒。無視玲玉的尖叫和盛昕蓉的冷芒,重重的踩上玲玉如花似玉的臉蛋:“就這張狐媚子的臉勾引了大少爺,迷惑了咱們的尚書夫?本公主今日就讓看看到底誰纔是主子!”

“大夫救命...”聽出周芸梓話裡的冷意,玲玉扯開嗓子嚎叫了起來。是大夫讓她這樣做的不是嗎?她是無辜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

“救命?”周芸梓的腳玲玉的臉上輾了又輾,伴隨着玲玉的淒厲哭聲,分外的滲。刁奴欺主的戲碼她不是沒看過,像玲玉這般肆無忌憚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既然玲玉自己都不要臉了,還留着做什麼?

眼睜睜的看着周芸梓的腳玲玉的臉上踩着,盛昕蓉緊緊的絞着手中的帕子,長長的指甲嵌進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她知道周芸梓是故意踩給她看的。與其說踩的是玲玉,不如說是踩着她的臉!

打狗還要看主,她已經明言玲玉是輕言的,周芸梓甚至當衆挑明玲玉是受了她的意...這種情況下週芸梓還此般羞辱玲玉,何嘗...不是羞辱她這個尚書夫?

作者有話要說:欠教訓的就是該好好教訓,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