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李冥銳對門外站得人很吃驚,皺緊了濃眉,疑惑的打量着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姑娘,“你怎麼在這?”
小姑娘頭上帶得簪子像是星星一般的閃爍着,她姣好的臉龐沒有任何被抓到偷聽的迥然,點了點腳尖打算越過李冥銳看看茶室裡的小姐,板着小臉道:“我擔心你被人騙了。”
“誰?”
寧欣的聲音從後傳來。
李冥銳道:“不認識!”
他直接拽上了茶室的門。
李妍兒目瞪口呆,四叔,別這麼有性格好不好?
“小姐。”平兒紅着臉拽了拽李妍兒的衣袖,尷尬的眸子四處瞄着,“讓國公爺和夫人曉得,您會被罰的。”
有哪家名門貴女做這種偷窺得事兒?
李妍兒握住了門把手,使勁一拽,李冥銳近在眼前,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冷意,李妍兒擡起腦袋,倔強的說道:“四叔!”
李冥銳眉頭皺得更緊,四叔?是認錯人了麼?
“燕國公府的小姐?”寧欣抿了一口茶水,剝好的栗子在她手中把玩着,“李冥銳,她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說話。堵在門口,於你臉上不好看。”
李妍兒聽到的女子聲音很甜,很柔,四叔,看似憨厚耿直的四叔會喜歡柔美的女子?
四叔身體很強壯的,一旦他將來的妻子太嬌弱了,四叔過不好日子的,而且燕國公府需要一個強勢,堅強的女主人,否則鎮不住國公府裡的那羣極品親戚。
她眼前一亮,李冥銳向旁邊閃開身體。“進來說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我將你扔出去,我可不管你是哪家公府的小姐!”
李妍兒嘴角微微翹起,四叔威脅人還是蠻有意思的,一點都不覺得嚇人。
“有很多公府來找四叔麼?”李妍兒倔強的擡了擡眼瞼,盯着李冥銳的臉龐,“若是的話,四叔得小心點。除了我之外,他們沒安好心。”
寧欣脣邊的笑紋更濃,進來的少女面容清麗,水眸晶亮漆黑,頗爲討人喜歡。“燕國公長房小姐?”
“李妍兒。”
“寧欣。”
李妍兒行禮,寧欣笑着點點頭,“坐下說。”
看了寧欣的全貌,李妍兒很是驚訝,她絕對沒想到四叔鍾情的女子竟然是在京城頗有名聲的寧欣!
今日她第一次見寧欣,同傳說中的一樣,寧欣很嬌軟。很柔美,寧欣那幢眸子總是霧水濛濛,看似沒有人保護寧欣活不下去,可李豔兒卻知道寧家在京城闖出一番天地。靠得是很好‘欺負’的寧欣!
她也隨着母親出門應酬過,因爲她年歲小,大人們談話大多不大避諱她,在名門命婦眼中。寧欣是值得注意的人物。
起碼她聽過小道消息,有好幾家勳貴望族打算用嫡子同寧欣聯姻。
李妍兒千算萬算。就沒算到四叔鍾情寧欣,而且看樣子,他們兩個是兩情相悅!
這怎麼可能?寧欣看上了四叔什麼?燕國公府麼?沒有丹書鐵券的燕國公府能入寧欣的眼兒?
而且...李妍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冥銳,同皇帝搶女人,四叔,您的膽子也太大了點!
寧欣進宮的事情是瞞不過權貴朝臣的,同時皇帝有意納寧欣爲妃也在私底下流傳很廣,正因爲有這條似真似假的流言,命婦們才絕了同寧家聯姻的想法。
“你聽說過我?”寧欣笑盈盈的看着李妍兒,“很困惑?”
李妍兒雖是女子,可她一直想要振興燕國公府,母親華氏闇弱,李妍兒早早立事,護着母親,同各房頭親戚周旋,維護燕國公嫡長房的體面,她要比同年齡的小姑娘成熟穩重許多。
今日在寧欣面前,她感覺到一絲絲的壓迫感。
寧欣明明什麼都沒做,李妍兒不敢忽視她,亦不敢將寧欣看作柔軟可欺的女子。
慢慢的坐在寧欣對面,李妍兒手放在膝蓋上,名門淑女的風韻盡顯,添了一下嘴脣,“我知道你。”
寧欣將茶盞推給李妍兒,用眼神示意李冥銳不準上前幫忙,“在京城我還算是有名。”
李冥銳賭氣般的坐在了另外一邊。
“我能問一句,你看上我四叔什麼了?”李妍兒說完後,聽到了李冥銳像是被噎到一樣的咳嗽聲,“堂堂清貴寧家的小姐嫁給什麼都沒有四叔?”
現在的寧家小姐可不僅僅只有名聲,昭容縣主的嫁妝,王家償還寧欣的銀子,有這兩樣,滿京城的閨秀沒誰敢說,自己的嫁妝比寧欣豐厚。
名門望族嫁女也不會搬空所有的家底,而且寧欣背後那位寧老太太也非尋常人,能輕易的甩出一百萬兩銀票的人,誰也不敢忽視。
而財大氣粗的寧老太太只認寧欣一個!
寧欣眼下在京城還有一個別名,金人!用真金白銀澆築的金人兒。
燕國公不擅庶務,府裡各房頭整日想着掏空燕國公府,可以說曾經財大氣粗的燕國公府家底已經被掏得差不多了。
李妍兒不信寧欣沒有聽過燕國公府勉強支持的傳聞,就算寧欣提前投資,也不一定投在她的四叔身上,寧欣有很多更好的選擇,還有皇帝...李妍兒見到寧欣後,確信傳聞屬實,皇帝看上了寧欣!
寧欣笑道:“他有心,有功名。”
他有這些足夠了,寧欣本身不缺別的,這輩子求得就是一顆真心。
李妍兒眸底閃過些許的深思,“我沒料到寧小姐也相信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句話。”
“沒錯,我相信。”寧欣嘴角翹得高高的,目光同李冥銳交纏在一處,自信的說道:“而且我也能做到,無價寶我有很多,不需要捨棄追求。”
李妍兒有點喪氣,是呢,起碼兩百萬銀子的嫁妝,可以搬空整個寧家,寧欣缺什麼都不會缺錢!
“你能順利嫁給四叔麼?”
李妍兒長翹的眼睫忽閃着,在寧欣和李冥銳身上有着難解的牽絆,如果沒有皇帝,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對。
李冥銳道:“我不是你四叔,別叫得太親近。”
他站起身,走到寧欣面前,快速的將桌上的點心零嘴收拾好,道:”我送你回去。”
寧欣笑着點了點頭,李冥銳一手提着零嘴,一手從衣架上取下錦緞繡白牡丹的斗篷,蓋在了寧欣身上,“外面涼,以後出門多穿些。”
“這是科舉應試前,我最後一次見你。”
寧欣記好了斗篷,斗篷邊緣的容貌拂過面頰,軟軟的,毛茸茸的,讓寧欣神色更爲柔和。
李冥銳恨不得摟住她,醉死在她的柔軟中。
“科舉會試,紙張都是統一的。”
從旁邊取來一個盒子,寧欣遞給李冥銳,“但是筆墨可以自帶,我給挑了兩塊硯臺,幾根狼毫。”
李冥銳打開盒子一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被忽略的李妍兒嘟着嘴,張望了一下,“硯臺是用過的...”
寧欣笑盈盈的說道:“我爹用過的。”
李妍兒捂着額頭,寧三元,真是好吉利啊!寧欣還沒成她四嬸呢,就欺負她了。
“這塊硯臺適合你的筆鋒,上宣紙不化。”寧欣看李冥銳驚喜的擺弄着硯臺,笑道:“而且硯臺底部是堵死的,毛筆也是實心的,這個盒子我檢查了很多遍,沒有任何的藏垢之處。”
寧欣將盒子的底層打開,“去貢院考試,就不能太講究,買幾個抗餓的乾糧放在這裡,等你考完了,我請你吃好的。”
李冥銳心底甜甜的,寧欣一切都幫他提前想到了,抱緊盒子,“我只帶這個去貢院。”
真聽話啊,李妍兒吐得一口好槽,喃喃的說道:”至於麼?”
“至於。”寧欣擡手幫李冥銳整理了領口,柔聲說:”科考陷阱說穿了,怪沒意思的,你自己小心些,防患於未然,自然立於不敗之地。這次科考太受矚目,各方風雲際會,你太顯眼了。”
“長樂公主給你送消息了?”
“沒呢,不過,我知道賢妃娘娘的人最近很忙,她不會錯過這屆搶才盛會。”
李冥銳點頭道:“我會小心,賢妃娘娘....”
“你不能恨你的敵人,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寧欣緩緩的說道:“若是有可能,科舉前去見見燕國公。“
李冥銳抿着嘴脣,神色略顯得悲愴木訥。
李妍兒藉此機會,含淚說道:“四叔,不管你認不認爺爺,你都是李家人!爺爺連最最在意的神機營都舍了,四叔還不明白麼?爺爺對四爺爺很愧疚,可四爺爺也沒給爺爺後悔的機會啊,四叔,爺爺很想你,他活不了多久的,難道您非要用無視爺爺證明你不慕權貴?萬一爺爺去了,你將來會後悔的!”
“四叔。”李妍兒抹去眼淚,“在爺爺心裡燕國公府雖是重要,可比不得爺爺從小帶大的四爺爺。爺爺摸着你畫像的樣子...太心酸了,他想得最多得就是四爺爺。”
寧欣從李冥銳手裡接過零嘴,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隻有你才能繼承燕國公的爵位,燕國公總是你的親人,莫忘了你父母的遺願。”
拉開茶室的門,寧欣悄悄的離去,將茶室讓給李冥銳和李妍兒。
坐在馬車上,寧欣揉着額頭,在她膝蓋上放着零嘴,”麻煩,真真是麻煩。”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李冥銳認親,但燕國公府是李冥銳無法擺脫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