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珍說出剝奪了蕭頜的功名後,寧欣眸光瀲灩,心想,效果比自己預想得還要好!藉着薛珍的手,寧欣少了不少的麻煩。
陳氏神色呆呆的,臉龐上流淌着兩行清淚,寧歡被薛珍暴揍了一頓,此時還暈着呢,自然無法說話。
陳氏即便是爲兒子擔心,此時也敢再湊近薛珍,所以脾氣暴躁經常使用武力的婦人雖是名聲不會太好,但震懾力絕對比擅長背後捅刀子的女子強。
拳頭是硬道理!
“二小姐,求求您幫幫我...頜兒吧,他雖然不姓寧,但他也做了老爺十幾年的兒子,是寧家的水米養大的。”陳氏跪在寧欣面前,哭泣的哀求:“方纔您不是答應過我幫頜兒擺平一切禍事?”
“我只保證過柳夫人不爲難蕭頜,他不長眼睛得罪昭容縣主,我可勸不了她。”寧欣睨了薛珍一眼,轉而對薛珍笑眯眯的說道:“拜謝二表嫂爲我母親出氣,我身上弱,便是想要像二表嫂一樣也做不成。”
薛珍種種的得意暢快一下子鬱積在胸口...蕭頜雖是可恨,但寧欣更可恨,她方纔不顧縣主的尊貴親自揍人是成全了寧欣?爲寧欣報母仇?幫着寧欣收拾小妾和小妾的兒女?
薛珍眉宇間滿是鬱悶苦澀,寧欣總是利用別人達到目的,做壞事的永遠是旁人,哪怕寧欣佔盡好處,寧欣也像是白蓮花一樣的純潔,上輩子就知道的事情,這輩子薛珍感觸更深了一些。
陳氏苦求寧欣,寧欣聳肩表示無法幫忙,薛珍縱是不願意幫寧欣出這口惡氣,但說出去話豈能收回?
薛珍方纔對寧歡使用暴力。只能藉着爲寧欣母親出口惡氣的理由,於是薛珍哪怕是再不情願,薛珍也只能認了又被寧欣利用了一回。
寧歡比陳氏要知曉大唐官場,以前藉着總督府她也見過江南的學政。
寧歡忍着身上傷痛,“昭容縣主是地位崇高,可是你有什麼資格剝奪蕭頜的功名?你是學政麼?如果凡是皇族勳貴的人都可以命令學政等官宦的話,陛下那裡怕是交代不過去吧,您的尊榮是陛下的給的,當今英明神武。容不下縣主如此妄爲!”
薛珍淡淡的一笑,撫了撫袖口:“你少拿陛下壓本縣主,誠然本縣主命令不了江南學政,但是蕭頜是不知從哪裡來的野種,如果他不是寧家庇護。他連考科舉的資格都沒有,如今他不再是寧家人,以前寧家出具的身份證明作廢了,大唐律例只有良民纔可考科舉...你敢保證薛頜是良民之後?”
“我姨娘...”
“少提她,無知的蠢貨!瞞着姑太太和寧三元收養野種,本身的性情也不見得好到哪去,她的心思當誰不知道。竊取寧家的財務罷了,口口聲聲爲寧家着想,真愛寧三元,可她做得哪一點事不是爲了自己?”
薛珍不願意再爲寧欣出氣。寧歡這樣的人還是留着噁心噁心寧欣也挺好的,擺手示意寧歡住嘴:
“縱使他是良民之後,有參加科舉的資格,可是他冒犯本縣主。便是侮辱皇族總宗室,這樣品行不端的人如何爲官?如何繼續科考?”
薛珍輕蔑的看了一眼寧歡。微微擡起下顎,傲慢之色盡顯,”本縣主就是剝了他的功名,你能如何?你有本事就去衙門裡喊冤,本縣主倒要看看誰會幫你....嘖嘖...哪怕你自賣自身怕也值不了幾兩銀子。“
“你...”
寧歡抹去嘴角的血跡,自從她成爲寧三元的女兒後,在沒受過這樣的侮辱,以前寧歡也擺出過薛珍這樣官宦之後的霸道,如今她嚐到了被地位高的人欺負的痛苦。
“二妹妹,你就任由昭容縣主這麼侮辱我?我縱然是庶出,也是父親的女兒!她這麼侮辱我,就是侮辱父親啊。”
寧欣再一次被寧歡拉下水,察覺到薛珍興奮的目光,寧欣知道薛珍想借此機會也給自己來一下子,寧歡智謀臉皮倒也配做薛珍的對手,但唯獨寧歡的地位不行,薛珍的縣主位分足以碾壓過寧歡的反擊。
“你沒讀過寧家祖訓麼?”寧欣聲音極是清淡,彷彿不然任何的煙火,慢悠悠的說道:“寧家子孫都是烈性子,若是受辱,兩個方法:一手刃仇人,二是以死明志,我不知你選哪一種?”
...
又是寧家祖訓!寧歡恨死寧三元留下的祖訓了,這哪裡是祖訓?根本就是捆住自己手腳的工具!自盡證明清白,寧歡做不到,手刃仇人,昭容縣主是好欺負的?
寧欣又補上了一句,“寧家人,尤其是父親的子女總是自己解難題,從不依靠着別人生活,你事事擺着寧家庶長女的架子,遇見事情就來找我...我雖是對父親的記憶不多,但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寧家人,你不總是說,父親最疼你,最寵你?嘖嘖,父親殉國的時候,你已經記事了,父親沒有教過你這些麼?”
寧歡臉上火燒火燎得難受,寧欣有理有據的懷疑戳破了她費盡心思營造出的謊言。寧歡張口想要解釋,卻想不到給力的話,“我...我...”
“這裡是總督府府花會,你眼下神志也不太清醒,後日去寧家祠堂,你有機會申辯的。”
寧欣不在理會寧歡了。
莫氏趁此機會將打暈過去的寧頜請出總督府,並讓寧歡扶着陳氏離開,這等喪門星,莫氏再也不敢留下了。
原本好好的花會,因爲出了這些個意外,氣氛變得詭異起來,隨後不管莫氏和齊霖如何的活躍氣氛,花會上的命婦小姐們都對他們的建議興致缺缺,或三或兩的湊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着寧家的事情。
江浙巡撫夫人柳氏等到兒子收拾好衣衫後,直接一甩臉色帶着兒子離去,根本沒聽莫氏的解釋。
江浙巡撫派系的命婦們各自找理由離開總督府,即便留下來的,也不敢再讓兒女們離開自己身邊。本是一年一度的江南盛會,直落得草草收場的地步。
莫氏在江南命婦們中間的第一夫人威名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她當時有多疼寧歡,此時就有多恨她。
尤其是夫人們告辭時候,看向莫氏的目光,話語中的鋒芒都讓莫氏很是不舒服,心疼庶女啦什麼的,莫氏百口莫辯,嫡庶之道是封建禮教中最重要的一環。
莫氏想要挽回眼下的局面。只能對寧欣加倍的好,因此她拼命的想要留下寧欣。
寧欣笑着婉拒莫氏的好意,在沒弄明白江南總督目的之前,寧欣斷然不會同莫氏有深交。
寧欣以身體不適先行離去,齊霖自覺的送寧欣出總督府。齊霖溫柔體貼,相貌俊美,實在是夫婿的好人選。
李冥銳眼看着他們相處,他的拳頭是緊了又緊,一向口沒遮攔愛調笑李冥銳的平王世子摸着下巴説:“要不然,我幫你找人揍齊霖一頓?”
“不用!”李冥銳握緊拳頭,如果武力能解決問題的話。他又何必在這裡生悶氣?
不知何時齊王湊到他們兩個身邊,齊王淡淡的說道:“寧欣看不上齊霖!”
李冥銳眼睛眯了眯,齊王很瞭解寧欣的樣子...更讓他受傷!李冥銳咬牙道:“王爺定親了吧。”
齊王眼瞼低垂,“姜家小姐溫良恭順。是王妃的好人選。”
“既然您瞭解寧欣,也應該知道她放棄疏遠的人就不會再撿回去,更不會去做側妃!”
齊王眸色閃過寒意,李冥銳毫不退縮的同齊王四目相對。在寧欣的問題上,李冥銳從沒把齊王當作輔佐的主公。而是把齊王當作男人!
平王世子感覺到他們目光的交鋒,拍了一下額頭,翻了一個白眼,齊王堂兄平時深不可測,怎麼一碰上李冥銳,就這麼激動?平王世子小聲的問道,“喂喂,你們兩個...不是相愛想殺吧!”
啪啪兩聲,平王世子抱住了腦袋,桃花眼中滿是委屈,“你們就會欺負我!我生氣了,不同你們玩了!”
李冥銳和齊王同時收回敲打平王世子腦袋的手,兩人對視一眼,又是無奈,又有那麼一點互爲知己的感覺。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平王世子做緩衝,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你要怎麼才肯再同我玩兒?”李冥銳難得的哄着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傲嬌極了,過了好一會才說:“陪我去畫舫。”
“這一點沒得商量。”李冥銳又敲了平王世子腦袋一下,無奈的說道:“我說你到底哪來的癮頭?你去畫舫又不能同那些女人做什麼,你在那裡待着不難受啊?”
平王世子嘴角垮了,齊王冰冷的眼底閃爍着一縷笑意,同他們在一起,他感覺自己是活着的。
“大個子,我恨你,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是啦,可我不會自己給自己罪受,你又抱不了女人,去哪裡是浪費銀子!”
....“嗚嗚,你又欺負我!”...
平王世子和李冥銳在前面嬉笑打鬧,齊王嘴角帶笑的跟在他們身後,他們三人之間,很難再有別人能插足其中。
兩日後,寧家宗祠,寧家各個旁支齊聚,寧歡和陳氏早早就到了,寧歡在寧家旁支中還是很有威望的,也因爲寧歡樂善好施,寧家旁支對寧歡很客氣親近。
寧歡勾了勾嘴角,寧欣,誰爲難誰還不定呢,你在京城享福十幾年,江南寧家是我經營起來的,你休想奪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