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凡半斂着眸子,不再多說什麼,一副乖乖牌的模樣,坐等楚逸恆罵她……
凝視着顧非凡這幅任由他搓圓捏扁也不反抗乖乖認命的樣子,楚逸恆饒是有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拿起旁邊櫃子上的保溫杯,倒了半杯溫水後,插入吸管,把吸管遞到顧非凡脣邊,沒好氣地開口,“頭還疼嗎?下次再這樣,就讓你死在牀上不管你了!”
顧非凡搖了搖頭,看着楚逸恆這幅幼稚彆扭的模樣,啞然失笑。
都奔三的男人了,平時做事也慢慢穩重下來了,怎麼每次她一生病,就各種破功各種不淡定了?
顧非凡抿脣笑着,她可不可以把這個理解爲自己的特權?
楚逸恆現在這性格,能讓他不淡定的事情還真不多!
喝了幾口水,感覺嗓子舒服了少許,顧非凡這才主動開口跟楚逸恆講起昨晚的事,驚險的程度都堪比拍電影了。
幸虧昨晚只是雨大可見度低,還沒有到斷電路燈全滅的程度,不然對於顧非凡這樣的夜盲症患者來說,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哭都沒地哭去。
顧非凡說完之後,就發現楚逸恆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她,那種目光……
她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形容,只感覺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快立起來了,抖了抖身子,訕訕地笑了起來,“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下次遇到這樣子的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別說是颱風,就算是一級龍捲風,他也會趕在她身邊陪她,而不是讓她一個人被困在路上。
“昨天不是手機突然沒電了嗎?”顧非凡伸手錘了錘楚逸恆的胸口,笑得頗有幾分無奈,“你這幅死了老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趕緊收回去!我現在不還活生生在你面前嗎?”
“我是說以後……”楚逸恆說着,突然俯身就抱住躺在牀上的她,跟孩子似的,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處不停的蹭着,隱約着,顧非凡好像感覺自己那地方溼溼的……
喂!
都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會這麼脆弱吧?
再說,她也真的沒事啊。
就是最開始那棵樹倒下來的時候,讓她心驚了一下,她自己昨晚被困在路上,總體來說還是很淡定的。
楚逸恆這是準備鬧哪樣?
“自己好好保護自己……”
“什麼?”
“非凡,這個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了……”
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聲音,那麼絲毫沒有預警的,就戳中顧非凡心底最深處,讓她的心也跟着“咯噔”狠狠一顫。
想要笑着打破這氣氛,卻發現連微笑竟都是無力的……
楚逸恆對她的信任,爲她的付出,還有因她做的一切一切,早已超過了一切。
這生命無法承受之重,讓顧非凡的心也跟着有片刻的窒息。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呵呵笑着,明明知道此刻自己笑得多無力,可還是蒼白地咧着脣,“你忘記了,你不是說還要牽着我的手站在最高處嗎?現在連這些都還沒完成,我怎麼可能讓自己中途有任何事呢?”
就是因爲知道自己肩上負擔着什麼,她比任何人都還要珍惜自己……
“怎麼可能會忘呢?我還說過,等一切事情都平息下來了,要帶你一起去環球旅遊的……”
楚逸恆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少許,擡起頭,邃黑色的眸子直視顧非凡,那是滿的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溫柔。
“什麼啊!如果我的計劃真的成功的話,那我肯定因爲工作忙的昏天暗地了,哪還有時間環球旅行?”
“現在不行,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總可以吧?”楚逸恆笑,拍了拍顧非凡的腦袋。
他們還年輕,很多現在來不及去做的世界,還有的是時間去完成。
十年後?
二十年後?
三十年後?
顧非凡沒有回答楚逸恆的話,只是側過頭看着窗外,眼角某種晶瑩在閃動着。
……
……
顧非凡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政府部門也派人對着因爲颱風毀壞的街道進行全面休息。
顧非凡的車子雖然沒有損傷,可在樹掉落的時候,前後都擦了好大一塊漆,被楚逸恆送去修車廠重新上漆。
“回家吧?”
“不,我要去公司……”
一個新人剛剛上班,就請假這麼多天,雖然是病假無可奈何,可依照方淑倩這性格,還不知道誇張事實,要捅出什麼幺蛾子呢。
“你……算了,隨你!你站在這裡等我,我先去幫你辦出院手續……”楚逸恆說着就往樓下走,顧非凡也乖乖站在樓梯口等他。
是不是因爲颱風的關係?
醫院人還挺多的……
等等,這個人看着怎麼有點眼熟?
顧非凡一時間腦子裡想不起來,可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腳步已經跟着那個身影往前走……
小心!
趁着那人扭頭的瞬間,顧非凡迅速轉身,貼着牆壁拿出手機就佯裝打起電話來,餘光撇着那一處,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這不就是那個吳美玲嗎?
她怎麼會在這裡?
顧非凡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的環境有些熟悉,在看見不遠處緊閉的門上貼着的幾個字後,這才恍然大悟,這……這裡不就是彩超室嗎?
四年前,她誤以爲自己懷孕,也來過這裡,折騰了好幾次,她可是現在都記憶如新。
吳美玲怎麼會在這裡?
彩超室……
難道……?
顧非凡愕然撐大眸子,扭過頭,果不其然,吳美玲一隻手拿着杯子,一隻手撫着小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顧非凡只覺得一個響雷從耳邊炸開來,絲毫沒有給她準備的機會,渾渾噩噩走回原地等楚逸恆,再渾渾噩噩被楚逸恆送到公司走回自己的部門,佔據她整個思緒的,都是吳美玲站在彩超室外的模樣……
“顧非凡!”
“顧非凡!!”
盲目地敲着鍵盤,直到身後乍然傳來一記驚呼聲,顧非凡這才從思緒裡面抽回,扭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並不眼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