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客氏惱怒
“尚書大人、這是司禮監傳來的聖旨、您過目。”
深夜、文華殿中，當年過半百的李汝華還在處理戶部的大小事宜時，兩份聖旨放到了他的案頭。
李汝華聽到是聖旨，擡頭瞥了一眼。
只見這兩份聖旨的規格並不隆重，只是普通白綾書寫，也沒有一些華麗的軸，想來事情並不重大。
李汝華性格剛硬，對朝野上下諸多官吏的不作爲十分痛恨。
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今年足有七十歲了，對於朝野上下的頹靡之氣，已經有心無力。
他準備熬過今年，在明年辭官回鄉。
不過在其位謀其政，他還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一天，就要做好一天的事情。
想着、他先打開了第一封聖旨，而其中的內容，他看了看、覺得要求並不過分。
他有意改變眼下的局面，但病非一日所積。
戶部侍郎聽聞，連忙叫人去取來昌平一帶的黃冊，在一頓翻找後，總算找到了大致的荒地數量。
“下官現在就讓人去辦。”
“是！”
由於此刻剛剛天黑，加上內廷沒有朱由校的嬪妃，因此他還在處理奏疏。
若是有人侵佔了這些田畝，早早把田畝交出來，免得事情鬧大，誰都不好收拾。
見着轎子上的奏疏差不多了，兩名太監也擔着奏疏望着內廷趕去。
聽到這話、兩名金吾衛便入殿將奏疏端走，送到了外廷三大殿的皇極殿中左門後，直接放到了在這裡等待的太監轎子上。
因此、當奏疏入殿的時候，被駁回的那份聖旨十分顯眼。
只是、她的安慰終究還是沒起到作用，因爲王安走過去接過聖旨和奏疏的時候，故意看了一眼客氏。
他抱着黃冊，對李汝華解釋道：
縴夫、民夫、泥瓦匠等等都是能賺錢的門當，實在不行、便是幫人打個下手，一天也有十幾文錢的收入。
他們一路穿過了華蓋殿、謹身殿、後左門，最後才抵達了幹清宮門口。
“倒不是……”李汝華搖了搖頭，對其解釋道：
李汝華皺着眉開口，而戶部侍郎也明白，這個所謂的“大致”，實際上就是別差太多。
只是相較於上一份聖旨，這份聖旨的內容就有點不成樣子了。
“萬歲、戶部駁回了香火田的聖旨。”
雖然大部分百姓無法離開自己的戶籍地，但只要使錢使得妥當，還是能換到路引。
“奴婢領旨……”王安接過聖旨退下，而客氏儘管心裡不滿，卻還是連忙行禮道：
想必順天府衙門看到那些批註後，會告訴昌平官員怎麼做的。
當奏疏擡入幹清宮西側養心殿的時候，客氏和魏忠賢、王安三人好巧不巧的在這裡侍奉朱由校。
不過過了片刻，朱由校卻擡頭對客氏道：
“客巴巴、那定興縣四周的官田已經沒有了，戶部建議將香火田放在北面的濟民鎮。”
最少他給出瞭解決方案，要是換做其他五部，恐怕直接就駁回了。
最後、他選擇了駁回司禮監，而這已經算給司禮監面子的了。
坐在他不遠處的一名戶部侍郎揉了揉太陽穴，見李汝華看着聖旨，不由問道：
“茂夫兄，怎麼了？萬歲的旨意有什麼不妥嗎？”
來到此處，便是由淨軍用托盤，將奏疏擺放好後，舉着進入了幹清宮內。
客氏眼巴巴的看着朱由校，希望朱由校爲她出頭。
不過她還是安慰自己道：“五殿下的幾十萬畝荒地，總比我這三百畝香火田更容易被駁回吧……”
這份聖旨中，司禮監所寫內容，是朱由校的意思，大意是在定興縣周圍撥三百畝香火田給客氏。
“來人、把這些奏疏送往中左門，叫內宦送到御前吧。”
“黃冊照常都是抄舊，具體的情況恐怕只有當地的衛所和官府才能知道。”
朱由校見狀、也將聖旨遞給了王安，提醒道：
“既然這樣、就重新起草一份聖旨，叫戶部在濟民鎮劃五百畝香火田給客巴巴吧。”
至於土地耕種，由於明朝主要收取的就是田賦，導致種田實際上是存不了什麼銀子的。
“奴婢自然都可以了，能有香火田，是萬歲對奴婢的擡愛。”客巴巴儘管心裡恨不得咬死戶部的官員，卻只能假裝無事，笑着迴應朱由校。
畢竟都是丘陵的荒田，一畝地產糧食也不如平地的三分之二，沒有必要爲了這些天掉腦袋。
因此爲了應付、朝廷派下去的胥吏，大多都是到了地方官府，將一些田畝抄舊作罷。
隨後，王安便拿起聖旨雙手呈上，對朱由校輕聲道：
“按照黃冊、昌平陰山腳下的平原地有七十六萬畝，其中官田三十二萬、民田四十四萬。”
強如張居正、也無法改變大明朝的局面，更何況他李汝華呢？
戶部侍郎退下了，而李汝華看着他的背影，只能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十分無奈。
而他也在處理完這件事後，看向了下一份聖旨。
“這麼多地、沒人種？”李汝華皺眉質問，那戶部侍郎也只能尷尬的笑道：
客氏不過是一個乳母，正常來說，就算撥發香火田，撥在定興縣周圍鎮子上就可以了。
“昌平一帶的荒地，若是沿着燕山腳下的那些丘地都算在內，恐怕有百餘萬畝，適合放牧耕種的有七十多萬畝左右。”
他執筆在撥田給御馬監上面畫了紅圈，隨後批註了一番，便叫人發去順天府衙門。
可眼下聖旨上卻要求在定興縣周圍撥發三百畝香火田，這就有些僭越了。
三百畝香火田，這看似不多，但定興縣是北直隸保定府隸屬的一個縣城。
“派人去看看吧，三日之內，必須將大致的田畝報上來。”
黃冊抄舊、這事情已經不算是新鮮事了，明朝自土木堡之變後，朝廷公信力下降，每三年統計天下田畝和戶籍人口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太大了。
“萬歲想要將昌平燕山腳下一帶的荒地撥給御馬監，那些田地荒廢而無人耕種，我記得數量不少，你叫人看看吧。”
“嗯？”聽到這話、朱由校擡起了頭，接過了那份聖旨，懷着不滿的打開。
“定興縣四周已無官田，可撥發北部濟民鎮的官田爲香火田。”
這麼想着、他將自己處理了三四個時辰的奏疏連同被駁回的聖旨放到一起，對門口的金吾衛道：
大明皇帝管不了南方盤根交錯的鹽商、海商、士紳，但是眼皮子底下的臭蟲還是能隨意碾死的。
李汝華的眉頭皺了又皺，仔細想了想後，才批註道：
客氏心裡一咯噔，有些不好的預感。
也就是說、李汝華手中的黃冊，實際上反應不了昌平一帶的真實土地情況。
加上燕山距離塞外太近，種地十畝不如前往京城打工半年。
“多謝萬歲擡愛，奴婢惶恐……”
“好了、這是客巴巴你應得的。”朱由校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隨後就低頭繼續處理奏疏了起來。
那堆積如山的奏疏讓他頭疼，而客氏起身後，卻用埋怨的眼神瞪了一眼魏忠賢。
魏忠賢縮了縮脖子，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惹得客氏咬緊了牙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