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一直糾結於如何稱呼尤蘭珍”姨娘,肯定不行,而尤子珍也不再是尤老爺的姨太太,她也不能稱呼,尤姨太,。後來,當尤蘭珍再次帶着硯兒來看她時,她從善如流的叫了聲,奶奶,。
按理說,她跟着觀兒這麼稱呼,應該沒錯吧?再說了,侯爺府的下人們都是這麼稱呼的呀。但儘管她這麼想,她卻還是看見了尤蘭珍眼中的那絲笑意,於是有些尷尬。
而她對尤立硯的感情也是很複雜的,既因爲他粘她而感到幸福,卻又因爲他年紀小感到惶恐。如果他再大一些,聽見外頭的風言風語,他還會這樣粘她嗎?可是,她依舊抗拒不了眼前的誘惑,縱使明知尤蘭珍是在逐漸瓦解她的心防。
“漫兒,尤世顯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對我兒子有信心,他會給你正名的。到了那時候,也許在世人眼中,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了。”尤蘭珍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並未在秦漫面前提起過此事,便很坦然的說了出來。
“什麼?正名?“秦漫正與兒子玩親親,突然聽見尤蘭珍如此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正名,是指讓她脫離失節的罪名嗎?可是,不可能吧?以她如今天下皆知的動靜,誰會相信枷…是清白的?就算清白,卻也跟並非自己丈夫的男人共度了幾個月,還能如何正名?
這回換尤蘭珍驚訝了:“子君沒告訴你嗎?這一次他之所以領兵出戰,就是因爲跟皇上之間有約定啊。”不是吧?這麼好的事情,她以爲兒子應該當機立斷的告訴媳婦,好給媳婦一點信心啊。
“奶奶能否說清楚一些,他跟皇上之間有什麼約定?所謂的替我,正名“又是怎麼回事?”秦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詢問道。難道說,他一直在爲他們的未來而努力嗎?可她現在,必須弄清楚他在努力什麼,爲什麼又不肯告訴她。
尤蘭珍雖然不知兒子爲何瞞着媳婦這件事情,但眼下是已經紙包不住火了。她只得解釋道:“子君給皇上上了摺子,希望皇上能下一道聖旨:允許死了丈夫或是被丈夫休了的女子再嫁。皇上便以這次大戰爲條件,若子君凱旋而歸,皇上便答應下聖旨,並且幫助子君爲你正名。而具體的正名……”
尤立硯打了個呵欠,在秦漫懷中沉沉睡去,小手還抵住了她的衣襟。秦漫則一邊輕拍着他,一邊認真的聽尤蘭珍解釋。
“是這樣的,通過各種手段讓你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糾正過來。也可以說,是將當時京城被幾十萬大軍包圍的前因後果,以及你是如何落入皇甫正手中的事情向天下人坦白。當然,其中可能會對你加以渲染,更也許會製造一些子虛烏有之事來提升你的形象口“尤蘭珍沒有看孫熙的具體方案,只是聽兒子這麼說而已。但她一直都相信兒子的能力,所以她也對這次,正名,很有信心。
“淤…可能嗎?天下人應該不是那麼好唬弄的吧?”秦漫大概聽懂了,簡單的說就是讓她從千夫所指紅杏出牆變爲萬人景仰貞潔烈婦。只不過,她怎麼想也不太可能。還是說,她低估了皇權的力量?
“漫兒,你只是聽我說的簡單,要做起來談何容易?倘若真的要着手去改變你的形象,只怕要從多方面着手,不過我相信子君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否則他不會答應皇上的條件。”尤蘭珍說到這裡,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子君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因爲他不想讓你充滿希望,到最後卻有可能失望。所以他想等事情有眉目之後,再讓你慢慢知道他的計劃。”
心…秦漫好半晌都回不了神,她實在難以置信,尤子君竟爲她做升這種地步……原來,他遠征都是爲了她麼?
尤蘭珍語重心長的看着她道:“漫兒,我不是爲子君說話,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說,我看見他真的很辛苦。同樣作爲一個女人,你比我要幸福得多。如果子君的父親能有這般的萬分之一,我也不會經過這麼多年才死了心。我們都知道你的痛苦,可你不要忘了,作爲你的丈夫,作爲一個深愛你的男人,他也同樣痛苦着。只是因爲他想保護你,他想爲你撐起一片天,所以他選擇承受痛苦,爲你爲觀兒也爲他自己,這樣辛苦的奮鬥着。如果你還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就不要再逃避現實了吧,…”
秦漫怔怔的看着尤蘭珍,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
他千辛萬苦的在挽救他們的婚姻他們的感情他們的未來,可是她, 一次次的帶給他外界之外的壓力與痛苦。他不僅要承擔苛責,父親的責罵,還要面對天下人,更要照顧她的心情。相較於他,她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漫兒,雖然我是子君的母親,但是我也同樣認可你。
”尤蘭珍笑着道:“冷霜的蘇是從我這兒拿去的,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清白與否。所以既然有希望,你又爲何要放棄呢?以前的漫兒,可不是這樣軟弱的,子君很多時候都還要靠你呢。“
不得不說,因果這個關係特別重要。如果沒有秦漫,尤蘭珍也不可能擁有今天的寧靜生活,而她也不可能跟唯一的兒子相認。所以撇開秦漫是她媳婦、是她兒子所愛的女人之外,秦漫也是她的大恩人。也許正因爲這樣,她才特別容易拋開許多的成見,比別人更容易接受秦漫。
秦漫接過常敏遞來的巾帕,拭去了眼淚,繼而堅定地說道:“我懂了,我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我錯的很離譜,也傷他很深。請您放心,我不會再鑽牛角尖,不會再帶給他更多麻煩了。我會像以前一樣,做他堅實的後盾。不管能否正名,我都會陪在他身邊,因爲我相信刪他可以保護我。”
尤蘭珍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有些責備地自言自語道:“這子君也真是的,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不就好了嗎?不管怎麼樣,他要替人正名,也得需要人家的配合吧?”說完她又自己笑了起來,感覺美好日子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了。
“對了,以後還是叫我,娘,吧。子君可是叫了很多回了,我卻還沒聽你叫過。”尤蘭珍又想起了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便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媳婦。
秦漫有些極舞,卻還是輕聲喚道:“娘。”
“哎,乖了。”尤蘭珍頓時高興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蜘……,“本已睡着的尤立硯,卻突然也醒了過來,眨着可愛的大眼睛看着久違的孃親,軟軟的叫了一聲。
“乖觀兒,娘再也不離開你了……“秦漫頓時被這天然可愛給征服了,連連對着他的小臉親吻。她怎麼會以爲古代就沒有真情呢?每個社會總有幾個特別的人,她何其有幸遇到了特別的尤子君呢?
如果她真的對那件事情感到抱歉,她應該對他更好纔對,以此來彌補自身的不足。而她卻差點選了最笨的方法,讓自己痛苦,也讓他痛苦。就算是這樣,他也從未放棄,實在教她羞愧無地。
慈雲大師曾經說過,萬一度不過大劫,她和他會從此勞燕分飛,永生永世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可是現在,她不是還可以見到他嗎?也就是說,他們算是度過大劫了,所以他們不會勞燕分飛。
那麼,從現在開始,她就要恢復成以前的模樣,與他一起面對未來的風浪。這樣好的一個男人,她絕不容許自己再錯過他!
正在三人都露出笑容的時候,尤維元匆匆跑了進來,神情還有些緊張。
“夫人,皇上派人來傳旨,讓夫人進宮見駕。“尤維元躬了躬身,稟告道。外頭停了轎子,而且有侍衛跟隨,看樣子做的很隱秘。他有些擔心,不知道皇上此和……,唉,侯爺不在京中,萬一發生什麼事,可就完了。
尤蘭珍也有些驚訝,這皇上怎麼會在兒子剛走沒幾天的時候,就召見漫兒呢?還是說……,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秦漫笑了笑,說道:“既然是皇上有旨,那麼我必然要去的了。維元,府門前有轎子吧?”先是尤老爺,再是皇上,就不知這如今的皇上是否還是當初那個菲嫩的少年了。
“是的,夫人。“尤維元微微冒汗,若真走出了事,侯爺回來還不發狂嗎?但對方是皇上啊,他也只能折求老天爺,不要再折騰這對夫妻了。
尤蘭珍站了起來,有些憂心地說道:“不知皇上用意何在,我看……”
“娘,別擔心,子君正在迎敵,皇上是不可能傷害我的。“秦漫絕不懷疑這一點,因爲皇上是光明正大的到府裡來請,所以不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除非……他不想做這個皇上了。
秦漫將尤立硯遞給尤蘭珍,輕言哄了他兩句,才隨尤維元出去了。
尤蘭珍蓮着眉,心想皇上若不是跟尤世顯一夥兒的,就是想幫漫兒。她希望,是後者。